早上9点的航班，凌晨5点就得起床。为了顺应爸爸13小时时差后的那场会议，特意定的。

机场候机区，有人忙着和亲友告别，有人忙着抹掉离别的眼泪。

杜维爸爸捧着杯咖啡，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敲打打，妈妈则在继续排队，为心爱的儿子购买早餐。杜维透过玻璃，看到一些整齐的张开翅膀的大家伙，排排队着站好。目光回转，机场商店里满是挂着清晨味道的人们，斟酌再三着挑选纪念品。

杜维想起了自己9岁的时候，爸爸好不容易从国外休假回来，呆了两天不到便要回去工作，杜维为了使小心眼，嚷嚷着要拉上爸爸去买玩具，妈妈看了看时间，刚要拒绝，爸爸却欣然同意。后来，在爸妈的陪伴下，杜维在玩具店故意足足选了一个钟头，以为这样就能让爸爸多留会，可杜维不知道，就在自己给爸爸介绍奥特曼打败了怪兽保卫了世界和平时，爸爸早已转身登机走掉。

当时杜维呆的玩具店，就是眼前的这间。

杜维摇着脑袋和爸爸无意间进行了一次对视，此刻的爸爸像是看见了杜维的回忆一般，红着眼底，伸手过来，作势要摸摸杜维的头，透过缓慢的移动，杜维仿佛又回到了9岁，小小的身躯抱着大大的雷欧奥特曼，幻想着爸爸能认真摸摸自己的头，能认真看看自己。

爸爸的手继续伸过来，可能是因为抽烟的缘故，食指和中指间的黄色烟渍，看得明显。爸爸也老了，手上的纹路交错的不三不四，不正经得很。

杜维听到爸爸对自己说了一句话，9岁孩童的眼泪呼之欲出，心底的那句，爸，我好想你啊就要蹦跶出嘴边。

爸爸说，“维维，爸爸眼睛疼，眼药水给我。”

妈妈正好端着餐盘坐下，“我来拿，维维，你吃早餐。”

杜维长叹了一口紧绷的气，然后看着妈妈为爸爸找药、滴药。他拿起勺子，乖巧的喝粥。

突然周围一阵躁动，“快看，快看，那谁啊？”

“是个小姑娘啊！”

“真的呢！小姑娘找谁啊，看样子都急哭了哦。”

杜维反应慢半拍的望向人们说的那边，只见一个撒着拖鞋，穿着背带裤，头发乱糟糟的小姑娘，高举一个本子，上面涂涂画画的厉害，杜维离得太远，看不太清。

但杜维笑了，笑得太用力，竟然呛出声来。爸爸妈妈在一边看儿子莫名其妙，直到听到高八度的“杜维～杜维”的叫声，才转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互相使了个眼色。

高八度声音的主人叫道，“杜维！！！我看到你啦，杜维，是杜维！桃子，老姐，他在这儿啦，快过来了啦！！”

杜维几乎是绊着自己往前跑的，也许是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名牌鞋不合脚，杜维一个踉跄扑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道歉！”南瓜桃子扶起扑向自己的杜维。

“桃子啊，我好想你啊。”杜维眼圈变红，声音也有些颤颤。

“我说，要你道歉！”南瓜桃子没心软。

“对不起，桃子。”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道歉没用的话，你就不会来找我了啊～”

杜维紧紧抱住南瓜桃子，恨不得把头埋进桃子的后脖，直到莫希格嚷嚷着他也要抱抱，杜维才不舍的放开。

“再见，”杜维说，“我的再见，是一定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