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里，王皓笑了出来。

“他们都一起睡了，晚上冷啊，想跟你睡。”

说完，他指了指已经在一个被窝里的两个铁直男。

陆霖发现王皓没穿衣服，他在宿舍好像也都是裸睡，这么说……

接着，他就感受到王皓温热的大腿小腿和手臂。

“你这样不冷吗？”

“冷啊，所以跟你睡呗。”

陆霖感受着王皓的身体，忽然内心出现一股狂野且隐秘的冲动，和邱宇以外的男性如此亲密，竟然会产生这般快感。

与此同时，邱宇躺在床上听着呼噜声，偶尔闻到几股臭袜子味，根本睡不着觉。

他完全不能在陆霖跟凌宁之间选一个来喜欢，为什么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啊？邱宇自认为完全有能力对两个人的喜欢是同样均等的，为什么国内国外的婚姻法都要求要一夫一妻？

邱宇越想越郁闷，之前陆霖在的时候还好，根本不用选；但凌宁现在每天逼着他选，而且答案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凌宁不能让步，把对她的专注分出那么一点给陆霖，做人大度一点不行吗？邱宇想着找机会就找凌宁说这事，让他一直假装喜欢她真是太难了。

陆霖有点不敢翻身，怕碰到王皓的身体，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出轨一样的感觉，让他瞬间有点着迷。对邱宇的罪恶感固然存在，但此刻的欢愉并不是说断就断的。

陆霖忽然有点理解邱宇了，但还是看不懂他。如果他只喜欢男孩子的话，为什么会喜欢凌宁呢？

他开始怀疑，或许邱宇一开始就在骗人，他就是喜欢凌宁，跟自己的感情仅仅是玩玩而以。

陆霖一边想，手却不自觉地放到了王皓身上，然后抱住他睡着了。

早上起来，陆霖发现旁边空空的，王皓已经不在了。

一瞬间失落感上来，陆霖想起以前抱着邱宇睡觉，早上起来他都还在。

“昨晚睡得好吗？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

王皓爽朗一笑，开始穿衣服。

早上吃过饭还是先训练，然后去茶田前面的一个空房里玩游戏。玩完后教官叫了几个人去拿东西，剩下的人在原地等。

回来的人带了一大堆棕褐色的藤条和铁丝，今天做的是编藤铁制品。教官先做示范，用藤条有规律地在铁丝拗成的上下两个圆环和细柱上缠绕，最后变成一个圆筒。

陆霖灵活地开始缠绕，找到窍门后就很快做好。最后还用多余的藤条做了个带子，可以背在身上的。

做完后陆霖无所事事地开始晃荡，开始有人请教他怎么做。陆霖耐心地一一解答，发现王皓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个要自己做！你们的动手能力太差了。”教官笑着摇摇头，对学生们没办法。陆霖感觉很不错，有种成就感，是在教邱宇的过程里得不到的。

说到他陆霖就来气，邱宇之前根本没有好好学习，全都是耍他的。

想到这，陆霖真想好好打邱宇一顿，满口谎言的恶棍。

休息时间，邱宇拉着凌宁到旁边去，凌宁用鼻孔看着他。

“什么事？”

邱宇不敢直接开口，想用侧面一点的话来说。

“你觉得我对你是一心一意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知道。”

“那，为什么我不能喜欢陆霖？”

“为什么？”凌宁眯起眼睛，“邱宇，你不会又想破镜重圆了吧？你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喜欢，都是玷污了我和你之间的感情！”

邱宇张口语言，奈何教官吹哨了，只好憋下一肚子话过去集合。

凌宁脸上很轻佻欠揍，邱宇看着敢怒不敢言。等下次休息时间一到，马上拉着凌宁到一边去准备开口狂喷。

“你这样子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是什么色鬼好久见到女人一样。”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别人，你也不能保证只喜欢我一个啊。”邱宇不打算再对凌宁忍下去了。“而且我可以保证比喜欢陆霖更喜欢你，你不能阻止我会喜欢别人。”

“邱宇，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凌宁转过身，嗤笑一声，“你这是脚踏两只船，还说得理直气壮的，都不觉得丢人吗？”

邱宇此时完全不管凌宁在说什么，“那是骗别人自己只爱一个人，我是承认了都喜欢，但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正？肯定会有偏爱。”

“邱宇啊邱宇，你别自欺欺人了好不好？你就是喜欢出轨喜欢骗人，我还不了解你？”说完，凌宁直接走回去，不再理邱宇。

一切的路好像都被堵死了，而且没有任何出路。邱宇觉得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门，现在连唯一连通外界的窗户也给封死了。

那晚上对陆霖的态度确实不好，改天请他出来专门道个歉好了。

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陆霖中午吃饭，忽然打了个喷嚏。

“不对啊……”

“有谁想你了吧。”王皓一拍陆霖，他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干嘛啊！我还在吃饭呢。”

“抱歉抱歉，没注意。”

下午训练之后开始包饺子和野炊，陆霖觉得挺新奇的。很多人把饺子包成了包子，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所谓野炊就是烧柴火煮大锅饭，教官拿东西来炒米粉。吃完后就快去吃晚饭了，陆霖觉得有点饱。

晚上还是开会和训练，然后回宿舍休息去。陆霖没再去隔壁宿舍看他们玩狼人杀，如果邱宇还在那真是很扫兴的事。

陆霖洗完澡后就对着墙睡觉，灯光不算太刺眼。今天衣服依旧没有干，看来最后一天要臭烘烘睡一晚了。

第四天，一天的行程忽然变得极其无聊，都是训练。唯一的娱乐时间就是去茶田下面玩小游戏，以及背摔。

当陆霖站在台上时，他还是忍不住地屁股先下去，但是被所有人稳稳接住了。

他第一次觉得，有人依靠真好。

第五天的时候，早上都在训练，玩过蛇皮小游戏之后回去休息。下午下起小雨来，带上雨衣，陆霖他们来到门口旁边的荒草地，发现有几片空的水田。

没错，他们现在就要去插秧。所有人看着黑色的泥地，不禁后退几步。

挽起裤子下去，陆霖觉得踩在泥里的感觉真是太恶心了。好在这的水还算清澈，没什么虫子。拿着秧苗往下插，陆霖轻微的强迫症发作了，插一个就要回头看有没有歪了。

他想保持一条直线过去，不然太难看了。

上来的人都去一个荒废的建筑里洗脚去，在吵闹的洗手间外，陆霖等着水龙头空出来。等轮到他时，在镜子里看到了邱宇。

邱宇是跟着凌宁过来的，凌宁看见陆霖神着腿在洗脚，冷哼一声。

“你的层次未眠太低了点。”

“凌宁。”邱宇皱眉，他不想在这挑起事端。但凌宁又露出不屑轻佻的神色，仿佛马上要挑衅一样。

陆霖动作有点呆板，但很快回复过来。洗完后当作没看到两人一样往回走去，凌宁隐有怒气，冲上去抓住陆霖的肩膀往回拉。

“你干什么！”

陆霖毫无预料地脚下一滑，摔到了地上。然后看见凌宁马上靠在邱宇怀里，眼泪快要滴出来的样子。

“他非礼我！”

这下，不仅陆霖，连邱宇都跟着懵了。

凌宁现在到底上演的是哪出？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的骚动，有些留下来吃瓜看戏。陆霖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凌宁和邱宇，一言不发地走了。

凌宁似乎还不罢休，但她好像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面色尴尬地跟邱宇快速离开。

原本她打算诬陷陆霖是流氓，然后她推了一下陆霖就滑倒碰瓷。不过邱宇一点都不配合她，只好作罢。凌宁特意穿了校服过来，然后化了个脸色比较黄的妆。这样就没人会认出她来，反正这时候厕所很多人来，不会注意到谁是谁。

不过这也证实了一点，邱宇确实还是在乎陆霖的。

凌宁满脸怒意，看向邱宇的时候眼里一片冰冷。

陆霖回去后，晚上是什么亲情教育，老师搞得好像要所有人都哭爹喊娘一样，陆霖觉得简直无聊透顶。

回宿舍后，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回去了。

虽然这几天来有感动有收获，但他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

第六天训练后，早上去礼堂里集合，每个人开始玩信任游戏。陆霖这排的人用布蒙上眼睛，然后后面那排的带着他们走。

外面有独木桥还有一些别的障碍物体，开始前跟引导者沟通好，接着就不能有任何话语交谈。期间会换一个人做引导者，在最后揭开布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同学是可信任的。

陆霖结束后觉得实在是蛇皮活动，这个活动的地方他之前都经过好几次，完全记下了有什么障碍。下午是休息和整理时间。晚上没有了训练和开会，跟教官进行告别。

第七天的早上，陆霖早早地去吃饭。这时候太阳还没出来，在小卖部前面的崖畔，下面是无边的云海。

只是，陆霖并没看到这样的景色。

吃完后就上去整队等着回去，坐在大巴上时，陆霖觉得这几天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虽然集体生活不是第一次，但这样被规律地集体生活还是第一次。

总之不管有多少个第一次，还是要回归学习生活里去了。

接下来是秋游，是去跟基地完全相反的路线。那里有一个大农场，现在被改造农家乐一样的烧烤场地。陆霖看着同学都在组队，一时有点没兴趣。

去烧烤还不如带着作业去，如果邱宇跟他一块的话那他很乐意大展身手。

王皓拍了拍他，说陆霖要高兴一点，毕竟还是很有意思的。

把陆霖拉到队里后，王皓就拉着他商量着要买什么东西去玩，然后到时候怎么算钱。

等去玩的时候，王皓让陆霖只要吃就行了，他负责烤。

“你会？”

摆一张折叠塑料凳在空地上，翘起二郎腿。陆霖的视线在膝盖上的书和前方的烧烤架上扫来扫去，想着什么时候能吃上。

“来，好了。”陆霖在的小组里舍友都在，所以也格外照顾他。烤好的东西王皓亲自送过来，让陆霖好好吃了补补脑。

陆霖大方地接过，也不看是什么就用牙齿咬，结果自然是被烫到。

“嘶——好烫！”

“慢点吃，还有。”

“你看看，看书还这么认真，哈哈哈。”

陆霖低下头，面色发红地拿着那串鸡翅放在嘴边吹，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不久食物很快就会冷下来。

王皓的手艺确实还可以，陆霖吃得挺饱。等太阳正落下时，所有人转移到草地上看球赛。

陆霖百无聊赖地看着上面一堆人追着一个球跑，觉得实在无聊。就把书包放到头底下，侧躺看书。

球赛完毕，陆霖只觉得有人推他，就起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拍掉身上的草屑和泥土，再清理干净书包，接着跟大部队回学校了。

晚上，陆霖洗好澡准备去图书馆。天空中的乌云在阴暗处慢慢凝聚，雷鸣声隐约在上空响起。不久，大瓢的雨被倒下来，惊起操场上不多的人，其中就包括陆霖。

陆霖只觉得有雨滴在头上，起初还以为是空调水，后来意识到空地上哪来的空调，没多想还是慢悠悠地走去。现在，一边奔跑还要照顾怀中的书，有点后悔刚才洗了澡。

不过没什么，淋点雨罢了。

刷卡，进门，陆霖心虚地看了眼抱着的。确保它们是干燥的，不用回宿舍用电吹风吹干。然后开始爬楼梯，待会可能要让人送伞过来了。

出了图书馆，陆霖伸手去接连续的雨滴，冰凉的雨水打在掌心，鼻尖捕捉到空气里的湿润，体内的活力似乎在复苏。

陆霖不再犹豫，冒着雨幕跑了出去，脚下踏出一路水花。

此刻，六楼图书馆中。

“现在的雨太大了，伞只有一把呢。”

“那过会走？”男孩皱着眉向女孩问，“就是一小段距离罢了。”

“你看着办咯。”女孩随手抽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