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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女子都爱我香蜜润玉》第1章 潜龙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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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走了以后。邝露领着鲤儿进进入璇玑正殿。

“姐姐,大哥受伤了,快请岐黄仙官为陛下诊治。”鲤儿焦急地守在门口的邝露说。

“不用了。”润玉单手一挥,“无妨。”他微微蓄力为自己疗伤,有淡淡的蓝色星光从四处聚集坠落在他胸口的伤口上,发出萤火的窸窣声。那伤是方才穷奇冲出他身体的留下的,在一衫青竹绿罩衣下分为鲜红。

“年少苦行于世,势不我顺,亲背爱离,病躯薄魂。”他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柔而又沉痛,即使方才重伤他也脊椎挺直,天生的君主气度。鲤儿只见他天生两手安放在膝盖上,一袭青竹绿长衫为鲜血染红,可能是由于疼痛,白皙的手指在青衫上抓出涟漪。

“如今大祸已铸,大业将托,润玉不若,就此去命,化为轻烟,身归天地,归彼大荒。”

润玉在义弟鲤儿面前,甚少自称本座。

“陛下年轻,甫才登基未满一载,虽天魔大战未能踏平魔界,但却也威慑六界。谁都知道,陛下不是恋战之人。至于此役功过,自有后人评说,陛下又何必弃世。”鲤儿脱口而出。

鲤儿放下剑,单膝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他的身上尚留有穷奇离去的血腥之气,但仍可嗅得那淡淡的龙涎香。

“大哥真身应龙,天生的天下之主,求陛下,以苍生为念,恩泽万千。”我抬头看着他。

他的目光看向殿外,深吸气,复侧颜看着鲤儿,可他目光却好像穿透到很远的地方。

鲤儿鼓起勇气继续说:“当时权利分配之情势,旭凤掌魔届、鸟族,权利甚嚣尘上,若娶了水神姐姐,便等于赢得了花届支持。我们只有天界、凡间、水族。陛下为此战备战已久,也是算过的,如今已是做好的结局,以少量的牺牲,换取旭凤不再为父母复仇而威胁天届。”

润玉不答话,这些他心里自是清楚不过,既然心有动摇,鲤儿便坦言。

“这样的结局,从来不是我想,是我食言,未完成替先水神照顾好觅儿的誓言,至觅儿陨落。”

鲤儿转头只见窗边的昙花凋落:“昙花已逝,霜花易折,我想大哥爱的,从来就是那个服用陨丹,无知无畏的葡萄吧,如今锦觅仙上为化解两届干戈,求仁得仁。两代人的恩怨,希望也可清了。”

润玉直直盯着那盆昙花,双眉紧蹙。

“那个唤我小鱼仙官的人去了,这世上,再无觅儿和小鱼仙官。”他说这话时候胸口剧烈浮动,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

陛下的态度,这是近乎与过去决绝了。

鲤儿连忙为他递上帕子。他如同没发生过一样,轻拾双唇,便将帕子放下。

许久,润玉陷入回忆,神情略微舒展,恬静舒朗一如同夏夜转瞬即逝的荷风,“觅儿说,我在畜牧行当发展,大有仙途。现在想来,我孤身长夜为伴,魇兽作陪,于我于她,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结局。如果不是我的过失,她也不至于死。”

“您多次救她,感召她,温暖她,您并不亏欠情义,您散尽半生仙寿,多次为其注入灵力,只是水神姐姐未曾用心,只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所以大哥最终才会剑走偏锋的。你为她报杀母之仇,她却爱上仇人之子。婚礼上她吐出了陨丹,心智已全,深爱旭凤仍答应与你的婚姻。她只不过听了一些旁的话,就妄加揣测您的心意。她不懂何为天子之怒,不懂您对穗禾说的那些狠话只是为了因为是敌人。她从来不是理解您的人。如果她有邝露姐姐的仙识和慧根,也许不是她会懂您的。”鲤儿实在有些愤愤不平,又不吐不快。

“不错,我是凭穗禾耳背的伤口才识别她才是伤害先水神真凶,邝露更改梦珠颜色,只因她太聪明,识别了我心之阴暗处并付诸行动。这些错误归根在我。”

“锦觅神仙上和殿下二人,不顾礼法和人伦孝亲,至情至性,唯爱至上,放在人间或许是一段佳话,但在这....”

润玉打断鲤儿:“很多事,可以思量评判,唯独爱不能,这个爱字,多年来,是我看不穿。如今,为情所困,我亦愧对为此事阵亡的英烈。”他轻声对自己说。

“您到底不是火神,您曾经执掌三方天兵,毕竟甚少涉及兵事,因此您自责,可是,如果能换得两界长治久安,就是对他们亡灵最好的安慰了。”

“鲤儿,你去罢,我想静一静”半响,他说道。

鲤儿转身,离开,不知道大哥痛失爱人的心境是否会和三年前娘亲去世一样,痛彻心扉,悲痛袭骨,鲤儿感到阵阵心忧。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鲤儿方走两步,听见他的叹息,如明珠落玉盘,一声沉重。

但是眼下,鲤儿有太多事要做,他旋即转向九霄云殿。

此役之后,仙界对其评价褒贬不一。鲤儿时常听诸位仙家在大殿上或者众仙台悄悄议论,其中有些声音不免过于大胆。

“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陛下未免年轻气盛。”上巳仙人摇头。

在众仙人中,鲤儿只是新晋水族仙童,身量纤纤,因此众人并不防他。

“诸位仙家,可否愿意听我凡间小童一言。”鲤儿步出仙列,作揖朗声道,“其实诸位也知道,方结束不久的天魔大战,本就不是完全因为迎接水神。天后一夜之间变魔后,等同于整个花届日后会向魔界倾倒,魔尊二殿下手上又有废后荼姚的旧资本鸟族相助,此等主权和领土的挑衅,士可杀不可辱,若陛下和众将坐以待毙,软弱不应,岂不是为六界嘲笑天界软弱无能?日后还如何管辖四方?”

鲤儿发问,振聋发聩。

他继续道:“陛下深思熟虑,谋篇布局。荼媱旧部仍残留,亟待收拾旧山河,此次大战是为震慑并与魔界划清界限。即使没有水神,这场大战也在所难免,战前众仙家向来是清楚的。”

说罢鲤儿直勾勾看着太仙人,他心虚地逃避鲤儿的目光。

“可陛下监守自盗,使用禁术,这实在是祸乱天庭啊.....”老君亦言。

“现如今穷奇已经被炼化,再不会残害人世,陛下深明大义,这是好事啊。我知道,各位现意欲推举前任魔尊旭凤上位。可是,这不也是乱了天界法度吗。”

鲤儿旋即补充,“你们说陛下使用禁术,那二殿下当日不也用了殒魔杵吗?如今两位殿下不过是功过相抵。今天魔大战以后,陛下在忘川划定界限,我天界也斥退了诸魔的磨拳擦踵,绝了后患。”

“陛下还是夜神之时,隐世欲洁其身,出于权变则从人世抽离,刚接手时,总有年轻失算,现如今已下罪己诏昭告天下,反躬自省,况陛下深谋远虑,欲退位立二殿之威信。身家性命,已然不足惜。”

破军等众将听了不免沉思,天界轮番易主,难免动摇军心。

鲤儿看着月下仙人,试图唤醒他的腐朽而又混乱的大脑。“可二殿下呢,他确实是明知陛下与水神的婚约仍抢兄长妻子,跟随水神下凡胡闹,这些各位有目共睹。陛下才是谋大事之人。月下仙人,当年是你乱点鸳鸯谱虽说是未知情,但后来明知水神和陛下有婚姻,却仍助二殿觊觎陛下的妻子。您看重感情,却违背天界契约精神,如果所有人都以爱之名便为所欲为,此等爱,便是原罪。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是谁先乱了你们所谓的法度,不也有你的一份力吗。”

“陛下真身应龙,是天生的天地之主。陛下的人品诸位皆知,若因为错误就发诛心之论,那就是众位的不是了。”

鲤儿说完这些,看着诸臣,众仙不敢再发言。

雷公电母交头合计以后,豁然齐齐开口表态:“陛下一直礼遇小仙,在作为大殿下之时,就敢以一人之力为千万水族生灵殉道,受天雷业火惩罚,几近殒命。这种胆识气魄和风度令人佩服。陛下登基后并不责罚小仙。雷公电母愿毕生追随!”

破军领着殿前天军亦肃整佩剑齐声道:“众将愿誓死追随陛下!”

“众将愿誓死追随陛下!”只听见殿外百万天军亦齐声说道,声如松涛,势如破竹,时起彼伏,其声音之浩瀚,层澜叠翠。

今日之聚会,众人届有所思,少有妄言。月下第一次被人怼得哑口无言,只是一味讨厌起鲤儿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多嘴小童:“不知道润玉那小子一向寡言,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话唠的义弟!

鲤儿听了淡然一笑。

鲤儿他本是洞庭湖畔的一尾泥鳅,若不是有着陛下义弟之名,谁又愿意听他一言。

他记事不久,才知道养母是龙鱼族公主,名曰簌离。因为鲤儿灵力低位,因此母亲一致把他圈养在云梦泽水低,终日不见天日。

一日,鲤儿在吃着香糯的藕饼,听娘亲弹着筝曲。突然义兄彦佑带着一位白衣翩跹的公子和侍女前来。他所携带的画卷,画中人一袭红衣。

“这不是你吗,娘亲。”鲤儿放下藕饼,看着画中人直愣愣地脱口而出。

后来鲤儿才知道这位公子正是娘亲和太微长子,大殿下,夜神润玉。

秋水为神玉为骨,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公子。

他淡薄于世的、良玉无暇的气质,比隐逸的水神伯伯还要胜过上几分。

但是鲤儿看到了他望着娘亲焦灼热切又克制的心情,他在等待娘亲的回应。

后来,他走了。鲤儿记得他离去的身影,就好像寂月下的一抹孤泉。

“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他虽然走了,他克制又愤怒的言语却字字打在娘亲心头。

鲤儿很想告诉他,不,不是这样子的。

娘亲哭了很久,哭了很多天,不吃也不喝。鲤儿怎么安慰娘亲都没用。

彦佑对鲤儿说,我们终究不过是养子。

再后来的事,鲤儿也不想记起。但是越不想记得的事情,反而分外清晰。

那日,天后荼姚带兵前来杀害娘亲。这一刻他们早已料到。按照娘亲教的,鲤儿本要逃去找水神伯伯求助。

在芦苇丛中,鲤儿正巧遇到润玉带着邝露前来。

那日,荼姚杀了润玉和鲤儿共同的娘亲,润玉为母亲注入灵力但也无济于事。鲤儿目睹了这一切,见证了大哥润玉这一世最痛苦的时候。

在洞庭湖畔,仇恨和哀恸迷茫了他的双眼。

寒风凌冽,天色灰沉,云雾深重。他剑眉入鬓,眼睛有些许发红,脸色惨白,神情毅然决然,大哥怒了,风吹拂着他的几缕头发飘散于面,寒风秋水之下,却愈发映衬得绝美的颜。衣袂飘飘,他定力,他召唤起了强大的水系术法。

周遭的的雨滴、水滴皆升腾。

后来鲤儿才知道,身为水系大宗师,若他真的要打,重伤荼姚是可能的。

天后荼姚恐慌,她不知道也似乎有点惊异润玉的下一步行动。

是润玉强大的愤怒让所有的水的元素都转变为利器,向她攻击而去!

法力高强的荼姚竟招架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只得不停挥手保护自己,何其狼狈!

那日,如果不是水神伯伯阻止,也许是润玉和荼姚两败俱伤,鲤儿不知道那样子的话会如何,只知道仇根深种。

娘亲去了以后,夜神润玉把鲤儿接到了天上的璇玑宫。这里很陌生,但是鲤儿知道有大哥在,他便安心。

当夜,邝露姐姐带着鲤儿偷偷去看他,鲤儿推开门,看见大哥哥他抱腿而坐,清逸的脸庞显白,愁眉不展。

鲤儿最终走了过去,大哥哥把他抱在腿上,下颌抵着他的头:“鲤儿,莫怕。”他的声音如同翡玉清澈,却深深地带着一息怅惘。

半响,鲤儿才说:“大哥,你要振作起来,我还有很多事要拜托你。娘从来就不希望你哭,那日见面以后,娘说你智计无双,看到你她真的很欣慰。”话已至此,鲤儿亦是泪流满面。

润玉放鲤儿坐在床榻边,用手搭着他的肩膀,无言。

虽然鲤儿只是一尾很丑的泥鳅,可是润玉一点也不嫌弃,他很疼爱义弟小泥鳅。

不知道怎么的,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鲤儿,经常感觉到日夜悬心,只有在睡意朦胧时,听到他和邝露姐姐低声交谈,他才能入眠。

娘亲走后,鲤儿便失去了玩心,他深知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他拼命念书,学习写字,练习剑法。说到修为,润玉是水系大宗师,能师从大殿下,鲤儿又如何能不珍惜此机会,想到这就算是夜里鲤儿也会翻身起来读书。

“鲤儿,你怎么还不睡。”大哥哥的声音温柔而至,他单手轻轻一挥,为鲤儿点起了灯火。

“哥,我想多学一点,我要变得强大,才能不让大哥担心。”我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揉因为昏暗烛火而感觉到疲惫的眼睛。

润玉的眼神,闪过一片温柔和爱怜。

“是的,我们都要变得强大。”润玉的话,像是对鲤儿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润玉一身爽利飘逸的长衣像是银白色月光倾斜而下,背着手望着窗外,风吹得竹声阵阵如同涛响。

是的,我们都要强大。鲤儿也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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