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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帝国之殇》羁旅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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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师出征,声势浩大,震惊天下人,这消息在偏安一隅的“蛮夷”楚国自然也是不胫而走。

楚国朝堂上,君臣们唇枪舌剑讨论如何应对,真个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臣以为应万众一心,同仇敌忾,死守社稷!”中大夫公孙德义愤填膺的力主死战到底。

“我的公孙大人哟,我大楚早在一年前被白暄打的便精锐尽失了,能支撑到如今已是不易。你说要打,怎么打,拿什么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督运军马指挥使云克极力反驳公孙德的主张。

确实,楚国在一年前的斜谷之战中精锐近乎全军覆没,当时国人大惊。好不容易赶上梁秦政权交替,给了楚国一年休养生息的空当儿,恢复了些兵力。没想到,秦军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即使楚国实力有些许提升,且有五万兵员。可是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二十二万久经沙场大军,若应战,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若不应战,守也守不住——秦军此番讨伐是一场灭国战,达成议和局面简直是天方夜谭。

“依照云大人之见该如何?难道是割让领土给秦国,换取短时间的“太平”吗?虽是如此倒也没什么,至少给我们恢复元气提供便利。可是,据我所知,秦军此行要让我大楚亡国灭种,要让楚国从此消失,岂是用一点微薄小利可以满足他们的?”

公孙德寸土不让,只戳要害。

“你这个文官怎知我们武将的难处!”云克满脸委屈,脸气的通红,真个一个关公在世,或许他在等属于自己的麦城吧。

云克缓了缓接着说:“兵法上云,要打仗,需要的是辎重、兵马、天时、地利、人和,还有高明的统帅。公孙德,你看看我楚国有几条儿能行!”这位身经百战的青年将领仍然固执己见——不开战。

“云爱卿说的极是,现在我楚国国库银两所剩无几,军饷难支,倘若此时开战,我大楚恐怕后勤补给吃紧呀。”沉默不语有半日的楚国国君闻人子御终于表明了立场——国库空虚,军备疲乏,不开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公孙德本该知难而退的好,可他仍主张开战。

“这是懦弱无能!割地求和,奇耻大辱,怎能使得!老夫看你们是久居朝中懒散惯了,不知利害。如若不战,我大楚君民,如同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你们难道想做待宰的羔羊吗,啊?”公孙德一边说一边嗔目切齿地恶狠狠的瞪着云克。

“可是论辎重,我国百姓少得可怜,赋税根本收不上来,加上天灾粮食多年未丰,自然不够哟军调度;论兵马,就不用我说了;论天时,我大楚斜谷一战,兵马损失惨重,尚未恢复,秦军此番讨伐对我们无疑是灭顶之灾;论地利,短短数年,我大楚就失去了半壁江山,长江天险早已是敌人的囊中之物;论人和,我军队,屡战屡败,损兵折将,且这几年天灾连连不断,早已民心不稳……”

“够了!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这是怯战!”公孙德打断了云克的情况分析,紧接着连爆粗口:“娘的,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举荐你小子指挥兵马!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别跟我抬什么大道理,老夫听不懂,也不想听!老夫只知道忠于朝廷忠于主上。不让国家丢失一个村庄,寸土不让,寸土必争这便是我的情义。而你呢,与秦军数次交战,每每大败而归,使我大楚颜面扫地,割地求和。混账东西,你罪责不小啊!”公孙大人理直气壮的指着云克鼻子骂。

“公孙德,你不要在这儿冥顽不灵了,你说的轻巧,你倒是打一个我看看呐!倘若你真的打赢了,为大楚解决危机,到那时我云克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黄口竖子不可胡言乱语!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云克话音刚落,散骑常侍郗巀赶紧上前一步厉声呵斥云克。

“郗大人,本将说出去的话并非儿戏,事关国运,兹事体大,我一诺千金,望大人无须多言。”云克表现的意坚志郗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因为劝也劝不动。

这郗巀是何许人也?

原来,云克之父云廷乌,曾经是名满天下的大儒。郗巀也是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于是郗巀与云廷乌互相欣赏,惺惺相惜,从而结下了高山流水之友谊。七年前,楚国发生内乱,楚太后丁太后欲立长子闻人子复为帝。时年,楚国国君闻人子御当行成人礼,并趁此时机铲除把持朝政多年的飞扬跋扈的丁氏外戚,计划成功后,闻人子御将被封为皇太兄的哥哥闻人子复赐死,真正掌握了楚国的权力。因郗巀知道真相后愤愤不平,私下议论闻人子御杀兄弑亲,有悖人伦道德。不料被人得知而被告发,捉拿下狱。幸得好友即当朝司徒云廷乌上下打点,才得以获释。为此,郗巀对云家是感恩戴德。幸亏闻人子御举贤任能,郗巀重新回到朝廷做官。不久,云廷乌去世,郗巀把云克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般,他要报恩,故才有今日这一幕。

“既然云将军在大王(楚国畏惧秦之势力,降位为王。)前与老夫打赌,郗大人又何必阻呢?”

公孙德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傲慢。

公孙德又跪地叩首朝拜楚君闻人子御道:“老臣启大王,此战,我报着必死之决心,发誓与大楚共存亡!臣定当拼尽全力不让秦贼踏入我大楚土地一步!”这一席话说的朝堂上的大臣热血沸腾,就连一向反战的云克都莫名的有几分感动。但是,感动归感动,云克依然据理力争。

“就当如此,孤即刻封你为护国破虏大将军,行元帅职,领兵四万,前去抗击秦军。前线所有将士均由你调度,如有不决之事,不必上奏,你可便宜行事。”

闻人子御把楚国国运交到了公孙德手中,他也在赌,他的赌注要大的多。

“慢着!大王,臣有话要说!”云克连忙拦住即将出征的公孙将军。公孙德感到很诧异,但也在意料之中的事。“云爱卿还有何话说?”

“在下刚刚听公孙大人之言真是颇为感动啊!只是大人要出征,可有谋划?”

“当然,老夫自有城府,无须云大人劳心费神。”此时的公孙德显得极不耐烦和傲气,都没正眼儿看云克。

“如此甚好!哈哈哈哈嗝!”云克一副“不怀好意”的狂笑缓解了朝堂上沉寂的气氛。

笑完,云克把目光转向了闻人子御:“陛下,臣请愿随军出征!”

云克的请求着实让公孙德摸不到头脑,明明反战,又为何……

“好,云爱卿孤就任命你为军师随军出征!”

“大王……”公孙德想要阻止却被闻人子御挥手止住他的话。

“就这么定了,二卿前去布防吧,孤静候佳音。”

“臣聆诏!”

“臣聆诏!”

话说秦国的伐楚大军仅仅用了十日便畅行无阻地开到了秦楚边境——百棘岭。

“此地便是秦楚边境了,若是再加行进,就开战了,我怎的越发感到隐隐不安。”秦军主帅田伯雄忧心忡忡地用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对了,大军师呢?”

“禀报将军,军师说去勘察地形,临走时叮咛属下,请元帅勿必挂念。”

“什么?堂堂一个军师去做哨兵,成何体统?以为打仗是儿戏吗?”田伯雄窝了一肚子火,骂骂咧咧的走出营帐,“派出一小队人马去寻找军师,记住:切勿打草惊蛇!去吧!”

“得令!”一波士兵轻装夜行,悄悄跑出大营,直奔楚地。

“公主呢?”楚君闻人子御突然感觉一丝隐隐不安。

“回大王的话,公主说是外出游玩了,一会儿便回来,奴婢拦也拦不住……”

“胡闹!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在战时乱跑?你们这些狗奴才,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孤告诉你们,如果公主有个什么闪失,孤活剐了你!哼!”

“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

公主的贴身下人被这雷霆之怒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地磕头求饶。但闻人子御仍拂袖而去。在他眼里,这些奴婢们命同草芥,但杀便杀了。“将这些贱婢押下去!”

却说在秦楚边境重明林中,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忽的从草丛里探出一个脑袋,左顾顾,右看看,真个一头懵懂的小鹿。

四顾无人,脑袋变成了高大的身躯,窜出草丛。随即,一小队人马也跟了出来。只见得为首者头戴玳瑁鹰钩紫金冠,身披一袭翠绣麒麟舞珠紫长袍,风雅折扇腰悬,下着祥云鳞甲绿罗裙,足蹬金缕朝靴;鬓发整齐,面似冠玉,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绝伦,那眼神更是勾魂般窈窕。此人正是冯祜。

“军师,皇帝老子让我们来灭楚,我们兵马多他几数,直接掩杀过去,岂不快哉?我们来这个鸟不拉屎地地方干嘛?”小都尉郑升嘟嘴抱怨道。说话间,天空上飞过几只乌鸦。

原来这就是冯祜带的侦查小队。

冯祜没有理会他,仍然手持地图查看。

“喂,我说,这天色也不早了,怎么着也不能饿死在这儿啊!要不我们先回大营,找元帅商洽?”

“来都来了,难道要无功而返吗?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小都尉鲁昂厉声反对。

冯祜仍旧端详着地图,雷打不动。

“别争论这些了!郑都尉,回去就是无功而返,我的原则你知道,向来不会空手而归!你放心,元帅那边我自有交代,你不必担扰。”说完,冯祜收起地图,席地而坐。

“既然军师你都发话了,那成!”

“所有将士就地扎营,我等就今日露宿于此了!”

繁星数点,弯月高挂,这正是近八月的天气,些许凉风习习而至,那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安营扎寨,切不可用篝火,寻些野果充饥便是。”

“敢问军师,如何生不得火?”

“这里离楚国的定南关仅十几里地,若是生火,敌军必定起疑,到那时我们可是插翅难飞了!”冯祜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行了,你们先将就将就,我去走走!”

“军师,要不派人……”

“不必了,人多目标大。”

说着,冯祜转身离开,步行数尺,忽又回头叮嘱道:“若我明日卯时还不回来,你们就赶紧回营,对元帅交代我自有理论!”

却说冯祜走了约莫一刻钟,便一脚踩空陷进了一个坑里。

冯祜本想爬出,怎奈摔着了小腿,动弹不得,只好等天亮之时从长计议。

这是南国的夏夜,满天繁星恰似万盏蜡烛齐燃;林中时不时传来阵阵蝉鸣;林阴叶密,满目琳琅鲜果缤纷呈现,仿佛是进入了玉器铺一般。

“拂晓时刻,冯祜被珍珠般大小的露珠所点醒,他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冲出囹圄!”

他在四周打量着,不一会儿,他脸上洋溢着囚徒刚释放般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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