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姚若菲与姚东，到底能信任多少，凤卿心中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不知姚东缘何站在这个皇帝身边，自然也不知姚东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可他已别无选择，他需要在后宫安插一个眼线。而那些来往的书信中，数量最多，也是与这皇帝言语间最为亲近的便是这位左督御史姚东了。

“这是姚爱卿谬赞了，”凤卿一笑，“此次朕传你前来，是有事要托付。”

“陛下请说，家父来之前已经嘱咐过我，在宫中只认您一人为主。姚若菲必当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姚若菲目露坚毅，当即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话语置地有声，铿锵有力。

凤卿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他越来越觉得，姚若菲更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因为他还年幼之时，在‘影’门学到的第一课便是作为一个杀手、暗卫，首先一定要得到主人的信任。

他们就像是影子，依附人而行。纵使遇上好主人，那也不过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幸运，他们的命终究不能自己掌握。想到此，凤卿心下不由黯然。

不动声色间，凤卿弯下腰，双手把姚若菲搀扶起来，笑道，”这只是件小事，生死可谈不上，只需要你帮朕监听后宫。时时留意后宫的消息。”凤卿语气转而低沉，“尤其是东三宫。若发现有什么异常，直接来养心殿传信给元公公。”

这东三宫指的是以皇后的凤栖宫为轴线，往东的几位娘娘的居所。

在后宫安插线人，为的就是如果哪一方在后宫有所行动，不至于自己一无所知，后知后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甚至必要时，辅助东厂做一些事……

“是，臣女遵命。”早在凤卿要求姚东送人入宫时，姚若菲心中便早已了然。

“朕从前便明白姚爱卿的忠心，如今朕登基，姚爱卿更加忠诚不二的辅佐朕，朕绝不会亏待了姚家。“凤卿意有所指，望向姚若菲。

闻言，姚若菲跪下，头扣在冰冷的地上，身子伏低，“臣女谢皇上恩典。”

有人淡泊名利，厌弃这天家富贵，可对于有些人来说，根本就无从选择。在皇权斗争之中，如果赢，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果输，别说金银，连命都一起丢掉。

这繁花似锦的京城，又是埋葬多少人的坟墓？

凤卿默然。他既已踏上了这条路，便无从选择，只能前行。

他的不安从未消失，就像是被一只黑暗的大手紧紧笼罩，那阴霾挥之不去。

他是惜命的。他爱惜自己的性命，人若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前世他命如草芥，在背后逼死他的人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可能几天过后便把他忘得干干净净，记忆或许如同清风吹过，不留痕迹。他恨这样的轻视，那是对人尊严的侮辱，是对生命的漠视。因为他是孤儿，他被人收留长大，他仰人鼻息。他从不敢全身心的去依靠谁，连父母都抛弃了他，他又能去指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