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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九域图》第六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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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鱼和杨麻子都是统帅山寨的匪首,心思自然机敏,此时一见便知对方有备而来。同时哈哈大笑,忽然,两个人身子一歪,竟然同时倒下。大金鱼嘴唇青紫,浑身寒战,倒在地上;杨麻子却颧红如妆,汗出如水,口吐白沫,不住地抽搐。小金鱼一看便知大金鱼中了杨麻子下的毒,便大声喝道:“好贼子!竟敢下毒!小的们,大当家的中了对头下的毒,大伙快制住对头,把解药抢来!”那边杨麻子的手下也知杨麻子着了大金鱼的道,也想制住对手,抢过解药。

两帮人便打在一处,聚义厅上顿时刀光剑影,血腥四溅。这两帮人若论武艺精熟,那是杀虎岗的人更胜一筹。但他们上山之时暗带兵刃,带的都是匕首、峨眉刺之类的短兵器,不如伏牛山群匪的兵刃趁手,而且杨麻子被毒倒之后群龙无首,不比伏牛山群匪尚有小金鱼带领,一时间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而此时在山下,却另有一番凶险。张凤鸣听见二当家的叫他,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便知那二当家的看破关节。心中暗叹:唉,早知道死在此处,还不如死在山上。虽然只过了一个晚上,我也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好歹能和结发的夫妻死在一处,不强似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但张凤鸣心中仍有一丝希望,便强自镇定,回头问道:“施主有何吩咐?”

二当家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道:“这位小师父既然不愿受金钱,我这里有双新做的布鞋,没上过身,万望两位师父笑纳,可算弟子结一个善缘。”

张凤鸣无法推辞,只得道:“既如此,多谢施主。”二当家的便把纸包交到张凤鸣手上,就在张凤鸣的伸出手,就在要抓还没抓住的时候,二当家的突然松手,那纸包便从两人手间掉落。

张凤鸣下意识的便伸手去够,但他虽然有些武学根底,此时宿醉未退,手伸短了两寸,便没有够着,眼看那装着新布鞋的纸包就要落在地上,二当家一招海底捞月,便在纸包落在地上之前够了起来,塞到张凤鸣手里,道:“小师父小心拿牢了,这布鞋不像草鞋,若是着了水化了胶,就不中穿了。”

张凤鸣接过纸包,强笑道:“是小僧鲁莽了,多谢施主。”二当家微笑不语,张凤鸣这才终于追那老和尚下山去了,这番死里逃生,已是一身的冷汗。

张凤鸣不认识这山上道路,便一路跟着那老和尚。但见那老僧越走越快,而且越走越偏僻。他虽然老态龙钟,但却足下生风,在这崎岖山路上竟然如履平地。张凤鸣心下生疑,打算离开老僧。但回头一看,却见身后的道路早已隐入山林之中。恐怕此时离开这老僧,便要在山里迷路,只得勉力跟上。

那老僧似乎极为熟悉这山里的道路,张凤鸣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走不多时,前面忽然一片豁然开朗。那老僧忽然停下。张凤鸣随口跟上,已经看见自己来时的大路。心想:这位大师恐怕是隐居于此的高人,见我身遇险境,特地助我脱险。虽然不知道这老僧是真聋还是装聋,但也不敢和他搭话,只是走到老僧面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便转身往山下走去。不想张凤鸣刚出走三步,便忽然觉得后颈一麻,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说伏牛山山寨之上,只因杨麻子和大金鱼二人心中各自有鬼,都偷偷下毒暗害了对方,此时两山寨人马厮杀半日,毒药已经然逐渐行开,二人眼见都是出气多、进气少,若再不得解药,便要同赴幽冥。

小金鱼自小没了父母,便是这个哥哥一手把她拉扯大。此时见大金鱼危在旦夕,不免关心则乱。一个不小心,被倒在地上的尸体绊倒。跟着便看见一柄精光闪闪的匕首往咽喉刺来。

小金鱼心想:难道今日死在此处?却听“叮”的一声脆响,眼前那根匕首已经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枚铁球拦腰折断。

再往门口看去,却见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老一小两个和尚,那小和尚人事不知,萎顿在地。似乎是被老和尚一路提上山来的。

却见那老僧右手拿着一串念珠,念道:“善哉,善哉!”快步走来,俯身拾起一物,串在念珠绳上,原来他适才所发暗器只是一粒念珠。

这串念珠看来份量不轻,黑黝黝的似是铁铸,但这和尚从数丈外弹来,小小一粒念珠竟能撞断一柄精钢所铸的匕首,指力实是非同小可。众人惊愕之下,都眼睁睁的望着他。

但见那老僧花白胡子长到了胸口,一双三角眼,塌鼻歪嘴,形容古怪之极。但武功却如此精强。

小金鱼眼见这老僧如此长相,但武功却超凡绝伦。心中一动,问道:“来的可是清风寨‘千面人侠’花寨主么?”

那老僧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伸手把僧帽脱去,露出一头乌发,胡子一摘,又在脸上一抹,登时改换形容。却见他面目清秀,眉目疏朗。哪里是什么老朽怪僧,分明是一位敷粉何郎。

那“花寨主”道:“姑娘也不必恭维我,绿林道谁不知在下唤做千面人屠,咱们在此干的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营生。乃是光明磊落的真小人,也不用去学江湖中那些伪君子,管自己叫什么侠。”

又问道:“金寨主和杨寨主是怎么了?倒像是中了剧毒的样子。”

小金鱼怒道:“这姓杨的欺人太甚,他不光叫手下人扮作脚夫、暗带兵刃,还暗中下毒,毒害我哥哥!”旁边恶虎岗的众喽啰听了,纷纷大叫到:“这臭娘儿们好不要脸,明明是大金鱼下毒暗害我们大当家的在先,此时却来说这等话!”

两帮人越吵越是大声,眼看着又要打起来。那花寨主说道:“先把两人的毒解了,再做计较。”眼前杨麻子和大金鱼都中毒昏迷不醒,在场诸人中以这花寨主身份最高,他刚才又露了一手暗器功夫,是旁人所不能及。所以此时他说出话来,竟无人敢违背。

小金鱼转回内堂,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梧桐子大小的朱红色药丸。那边有杨麻子的手下从他怀中摸出一个油纸的小包,里面是一包白色的药面。二人交换了解药,都急忙回去喂进自己家首领口中。大金鱼和杨麻子二人吃下解药,脸色渐渐回转。

他二人虽然因为毒药动弹不得,但心里却是清楚的。方才山上发生的事情已经都看在眼里,二人心里都有一个计较,那花寨主花自芳的清风寨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武艺精强,势压恶虎岗、伏牛山两处;花自芳本人武功超群不说,更擅长易容之术,为人心狠手辣,江湖人称千面人屠。这两个寨主平时就对花自芳忌惮非常,眼前又欠他这么一个大人情,不免心中惴惴不安。

经过花自芳这么居中调停,两山寨的人也没有再厮杀的由头,只得纷纷掩埋死尸,把会客厅打扫干净,让三位寨主议事。

三人分宾主落座,花自芳首先说道:“咱们清风寨、恶虎岗、伏牛山三处山寨,相距不远,一向互通声气,怎么二位今日竟然大动肝火,厮杀起来?”杨麻子抢先说道:“是他伏牛山欺人太甚,明知我与小金鱼有婚约在先,却将她许配他人。我如何肯与他干休?”

大金鱼此时估计张凤鸣已经下山,便想给他来一个死不认账,当即冷笑一声,道:“你这麻皮在这胡言乱语,不过是借故要夺我的山寨。你说我把妹妹许配他人,那么我问你那人现在何处?”

杨麻子被他问的一时语塞,强道:“如果不是许配他人,为何小金鱼改作媳妇妆扮?”大金鱼嘿嘿一笑,说道:“咱们粗人家的闺女,哪里有那许多规矩?什么姑娘妆扮、媳妇妆扮的,我瞧着都差不了多少。”说着站了起来,道:“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请回吧,若要持强夺我的山寨,直接带人火并便是,也不必搞什么先礼后兵。”

大金鱼对二人下了逐客令,杨麻子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无计可施。正准备离开,却见花自芳从身后抓过一个小和尚来,对大金鱼问道:“金寨主,你可认得他是谁?”

大金鱼一边说着:“他是你带来的人,我怎么认得?”一边探头去看那小和尚。待得看清那小和尚面目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小和尚正是他乔装打扮送下山去的张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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