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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九域图》第二章 被逼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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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鸣心想:那李老八剪径杀人,是何等的蛮横?见了这女土匪都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更何况自己一个普通的商人?虽然心里想着这女匪首长得不知道有多凶恶,但如今已经是俎上之鱼,人家有命,不敢不从。只好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略略觑上一眼,顿时魂飞天外。

只见这女匪首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着一张瓜子脸,柳眉杏眼,桃腮樱口。头上挽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根竹簪。面上不施铅粉,穿着一件窄袖皂绸直裾,腰系一根赤色的丝绦。她穿着一身男装,反而更显得英气逼人。真是荆钗布裙,难掩天姿国色。

这女匪首看了张凤鸣一眼,马鞭子一挥,喝道:“小的们,连人带货带上山去!”那喽罗们发一声喊,便用麻绳把张凤鸣和老于两人捆了,头上蒙上黑布,赶着往山上去了。张凤鸣眼不能见,只好跟着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山上走。山路虽然崎岖,但两人都是行商之人,也勉强跟的上。

在山上走了半日,只听那女匪首喝道:“开门来!”便觉得眼前一亮,是蒙眼的黑布被人摘了下去。张凤鸣抬眼便看见一座木石搭成的关口挡在山路上。这关口两面都是百丈的绝壁,只有中间这十几步宽的山路。看来这关口乃是上下山寨的必经之路,若想逃跑,除非肋生双翅。

到了眼前这关口,那土匪们便不怕两人逃跑,放下绞盘闸门之后,便把两人身上的绳子解开。两人见天险难渡,也不想逃跑之事了。但过了这关,仍未见着山寨,又连过两座关门,都是建在咽喉要道上的天险。

过了三关之后,有走过三里山路,忽然眼前一宽,但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上面建着一座山寨,背靠大山,三面环水,只有一座吊桥。那城楼上的喽啰们看见那女匪首过来,俱都欢呼雀跃,喊道:“二当家回来了!”连忙放下吊桥,又有人出寨迎接。把一行人迎了进来。

一进大门,便看见一座高楼迎面而来。张凤鸣仔细一看,这却是一座小山包,有楼梯索桥环绕左右,山顶上面盖着四五层的木楼。这楼建的甚高,张凤鸣仰头去看,头上戴的帽子便掉在了地上。正待要捡,被后面的喽啰推了一把,只得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那高楼,便看见一座大殿,殿前摆着一座石香炉,里面满是香灰,还插着几支大香。显是大寨的香堂。转过香堂,又过了一大片空地,才到了一处山谷。但见谷底是一个大池塘,池塘上有回廊凉亭,两旁边山壁上建着几层房院,在谷中山路上看见许多男女老少。张凤鸣看了不由得皱眉,心想这山寨不光是土匪落草,甚至有人阖家在此居住。看来两人就算侥幸不死,也再难离开此地。

女匪首带着两人到山谷上面一处院子里,将两人关进南房里,自往正房里去了。过了有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南房的门打开了,进来一个丫鬟,带着两个小厮,指着张凤鸣道:“就是他,带他去沐浴更衣。”张凤鸣不及答话,就被两人带走到一间厢房里。房里已经烧了一大木桶热水,桶上搭着两条雪白的手巾和一条丝瓜络,旁边的衣架子上挂着整套的衣服头巾。

张凤鸣押着这批货从洛阳一路来到了金陵附近,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哪有功夫沐浴更衣?早觉得身上难受,这时候看见热水新衣,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死了,也落得干净。这么一想,便不再推辞,自在房中沐浴更衣。

又过了一阵,张凤鸣自从房中出来,身上已经洗干净换上了新衣服。又对着铜镜正了正头上的逍遥巾,整了整身上的湖蓝直裾,穿上便鞋。从房中出来,天色已暗,又见那丫鬟早在门口等候,见他出来,便深施一礼,道:“公子请到正厅用膳。”张凤鸣虽然心中怀疑,但自从昨晚启程,直到现在,将近一天水米未曾打牙。又刚洗完澡,此时腹中正饥。便大着胆子,跟这丫鬟往正厅去了。

到了正厅,看见桌子上摆着四色菜肴,一支汤盆。桌子旁边放着一只小炉子,炉子上放着一只陶釜,里面煮着水,水里坐着两只粗陶酒壶,里面是琥珀色的绍兴黄酒。丫鬟引着张凤鸣落了坐,道:“公子稍候,我家小姐这就过来。”说着退入后堂。

不多时,张凤鸣听得后面环佩叮当,便见那丫鬟引着一位华服丽人出来,张凤鸣一愣,才发现那华服丽人正是日间见到的女匪首。她早间下山劫道,穿着男装为方便厮杀,虽然天生丽质,到底不如现在梳洗打扮之后。但见她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头上戴着珠串的金步摇,插着一把镶翠的玳瑁梳篦,耳戴明月珰,足踏蹑丝履。穿着一件葱绿的绣花襦裙,外罩鹅黄四季花卉纹绣裲裆。旁边点着几支蜡烛,灯下看美人,更有一般朦胧之美。

那女匪首轻移莲步走到席前,深施一礼。张凤鸣身子顿时酥了半边,不禁有些飘飘然。却见那女匪首走到桌子旁边,一伸手,从陶釜里拿起一只酒壶,一仰脖,便把一壶酒喝了个底朝天。问张凤鸣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她是土匪出身,谈吐不免粗俗,但举止豪迈,别有一番风韵。况且张凤鸣本是游商行脚之人,反而感觉亲切。乃答道:“小人张凤鸣。”女匪首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张凤鸣回道:“小人今年整二十岁。”女匪首一听,乐道:“好好好,就是你了。今天咱们就成亲!”

张凤鸣闻言大吃一惊,把筷子都碰到地上,急忙低头去捡。那筷子正掉在女匪首一双金莲之旁,张凤鸣虽有心仔细欣赏,但哪里有那包天色胆?赶忙捡起筷子,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颤颤巍巍的回道:“幸蒙姑娘错爱,但婚姻大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我与姑娘素昧平生,互相之间也不了解,若是私定终身,不免有伤风化。”说完心中又是一动,问道:“却不知我那老伙计现在何处?”

那女匪首冷笑一声,指着桌子上那盘肉说道:“在这个盘子里。”张凤鸣闻言,不由得魂飞魄散,早听说土匪吃人,只当是空穴来风。今日见着,不由得胆战心惊,若不倚着桌子,几乎站不稳了。耳中又听那女匪首说道:“我还告诉你,你莫要和姑娘罗唣。若是同意还则罢了,不然姑娘明天的晚饭就是你!”

张凤鸣听她威胁自己,不由怒火中烧,他乃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何时受过这等威胁?岂不闻圣人云“威武不能屈”?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指那女匪首,道:“夫人何必说这等话……”女匪首听了,扑哧一乐,对丫鬟说:“你们赶紧帮姑老爷准备准备,今晚就拜堂成亲!”说着也转会后堂。

话分两头,不提张凤鸣在伏牛山洞房花烛,单说李老八劫道不成,身上又中了一刀。只得一瘸一拐的离开大道。他伤口吃痛,又见小金鱼把张凤鸣带上山寨,心想她要杀人,在山下也杀得,何苦带上山去?既然带他上了山,那便无论如何不会杀他。李老八伤口每疼一次,心中便恨他三分。知道他无恙,心中不免愤恨不平,自己暗自发狠:老子不杀这小白脸誓不罢休。此时却只得先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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