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凡间的生灵来说，靠着悟道来成为仙实在是太难了。”

太上站在书桌前，眉头微蹙。

桌上的纸上已经画好了一幅绘卷。

而灵九朱就站在太上对面。

未曾有一句言语。

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虽说如此成仙给了凡间生灵一个平等的机会，但这世上又哪里会出现真正平等……凡人参悟百年与妖灵参悟百年可不一样，妖灵百年或许只是弹指一瞬，但凡人却又有几个百年？”他目中透着一丝怜悯，“若是踏不过生死劫，终归也只是一坯黄土罢了，而就算修成了仙……他们又何来的力量去探索这天外？”

“天外？”

灵九朱终于发声了。

他是被邀请来这里的。

在他身后其实还站着几个人。

都是陌生面孔，除了其中一位——仙帝。

“我们修的是这三界之内的道，悟的是三界之内的法……但对于天外到底是何种模样，却是无人能够踏足，也无人得见……就算是仙帝也不能真正离开这方天地，更何况是普通的修道仙家？”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让凡间生灵不再受三界大道束缚，让他们可以拥有超脱于我们的力量，让他们成仙，甚至是——成为远超仙的存在，达到另一方天地，过去我的记忆中，有一个凡人成就这么与我说过，人之命有涯，而道无涯。”

“看看这幅画——这就是三界！”

太上手一挥。

桌上的画卷飞出，悬在半空中。

让所有人都看得见画上面到底是什么。

绘卷所画的是一株莲花。

植根于混沌虚无。

三片莲叶环绕着，衬托出一朵十六瓣的花朵。

“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方世界。”

“这便是三界——我们此时正生存的地方，但三界之外呢？还有那处地方……”

太上目光所及的是花朵的方向。

这莲花是他依照着域外天魔王的模样画出来的。

没有丝毫偏差。

而他也因此深信——这就是世界原本的模样。

域外天魔是一面镜子。

可以映照出一切的镜子。

所以那域外天魔王最初的模样，也一定是有所映照的。

它一定是成为了某种存在的复制品。

——那是这方世界！

太上大胆地猜想了。

为何世界会是如此模样？

为何作为生灵的他们会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因何而生，因何而死？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而每一个问题都让他兴奋，激动不已。

因为这些问题他暂时寻不到答案。

因为他已然是跳脱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命运。

开始探寻属于他自己的道。

“三界之外的世界，我想去看看——但我知道凭借三界本身的道根本就无法办到这一点。”

“那不知太上道友是否有什么办法？”

有一位仙家询问。

这也是在场所有仙家来到这里的原因。

跳脱这方世界。

前往新天地——虽说直到现在还尚不明了，那新天地是否当真存在。

离开三界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否会直接消失不见？

或者是陷入非生非死的噩兆。

永远地沉沦下去？

“是外道！”太上直言不讳地说出了禁忌，那是如今被整个仙界都列为不可谈论的事情，“域外天魔的外道……这是从前不在三界之内，如今却已经嵌入了人间天地的某种道，我知道你们在忌讳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会觉得我口出狂言……但这与你们的看法根本就毫无关系。”

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

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也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支持或反对。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这一件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

“外道是一种离开三界的可能，最初我只不过是试验性地设计了一些简单的功法……直到前些日子，所有的体系都已经完善。”

“修炼外道不需要感悟天地，也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修炼功法的生灵会与域外天魔有几分相似——夺天地造化，炼天地于体内，不再是苦修等候三灾九劫，而是主动提升自身的力量，以‘境界’的提升引动天地的劫罚，从而飞升成仙，每多一个外道的修道者，天地就会脆弱一分。”

“但是也不用担心……因为天道便是为此而存在的。”

“天地有缺，天道方可补足。”

“这并非永久的掠夺，正是因为有那些外道的修道者，天道才能正常运转……请相信我。”

如何不信？

纵然一众修道者之间有一些露出狐疑之色。

但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反对。

因为仙帝未动。

半饷后，仙帝终于是开口。

“凡人修炼此法的境界……不知可否解释一二？”

“后天至先天，炼灵气入体化作根骨，以此奠定外道基础……金丹化婴，便是向死而生的蜕变，修外道以吞炼天地……渡劫大成，不再靠着外力，自成一方天地，由此以身作舟，未来可游弋天外……”

……

该说的都说了。

有人摇头，有人颔首。

仙帝却仍旧一言不发。

直到随着众位仙家离去。

只剩下灵九朱与太上两人。

“可惜了。”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他们根本就不懂。”

“道不同而已。”

灵九朱摆了摆手。

虽说域外天魔王已经消失了万年有余。

但对于仙来说，万年又算得了什么。

就仿佛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瑶池崩溃，天地无光。

仙界永远地少了一处圣地。

这时候再与他们说什么外道，那纯粹就是自讨没趣。

“但这却是必然。”

“你又待如何？”

“唯以身试道而已。”

灵九朱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是无用。

太上的思维实在是太过跳脱了。

他迟疑了片刻，终是轻叹。

“若是你消失了，又待如何？”

“我今以身试道，若天外真有天……后人待寻我，若天外无天……望后人再造新天……”

“太上道友，你还真是……”

看着太上一脸正色。

灵九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能是摇了摇头。

说得倒是轻巧。

“若我真的消失了，九朱道友……”太上却是难得露出了笑容，看向灵九朱，“不知你会不会为太上伤心一阵？”

“当然会。”

“那可真是太……”

“少了你，赚钱的路又少了一条，不哭个半天怎么对得起你呢。”

“……唉。”

“怎的叹气了？”灵九朱半笑不笑地，两手背负在身后，躲着步子。

“无妨，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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