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虽说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来学习这一门法术。

但学习完了之后还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比如自己的师尊灵九朱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

一些从前根本就不会让他做的事情，也渐渐地开始让他接手。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

一切都在他的预想之内。

师尊认同他了。

而且那么强大的师尊看上去却也不是喜欢名利的存在。

之后这一切……

心念一动。

便已经出现在了一座小屋里。

这小屋看上去简陋。

仅有一桌一椅，四周堆砌着模糊的书籍影子。

一点灯烛在头顶悬着，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晕，将四周勉强照亮。

而他灵邱侍，就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此处是百草堂。

是人间某个未知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只知道既然来了这里，就代表有人马上就要走入此地。

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

连他本身都只是一个念头的分化。

但对即将来这里的人来说，却是真实。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有序的敲门声。

随即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从外边走进来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影。

这人看上去就觉得有些冷。

浑身颤抖着。

畏畏缩缩地将两只手环抱住自己的身子。

黑袍连接着黑色的帽子。

将整张脸都要遮住。

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对方的脸，连对方大致的形貌都看不清楚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黑色的袍子里传出。

这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人偶一般。

“此处，可有心药？”

“这位客官在说什么？不知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灵邱侍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

这是他那么多年来学到的本事。

不论是做小厮，做百草堂学徒，或者是别的一些事情。

总之先笑出来。

那样对方也不会对他有多少的防备。

“心药……治心病用的。”

那道沙哑的声音再次落下。

此时的黑袍已经站在木桌的近前。

纵然距离如此接近，灵邱侍仍然看不见对方的面容。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那么多年来他接待的客人中千奇百怪的都有。

也不差这么一个。

至于说心药……

百草堂既然是医馆，心药这种东西定是有的。

“客官请稍待，心药这里有存货，我去给您拿。”

“嗯。”

简单地应了一声后。

整个黑袍人便再没有一点动作。

灵邱侍转身要去拿药。

这心药对凡间的那些大夫来说或许是缥缈不可寻。

但对于仙界的仙来说，却是某种真实存在的东西。

何来心病？

大凡皆是心神震颤，喜怒满盈，有七情乱，有六欲塞。

而在仙界，都有一种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忘情。

以某种药草专门调制的仙丹，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让服药之人淡忘心中某种情愫。

从而达到解开心结的作用。

此法虽然也有弊端。

诸如会忘掉一些其他的事情。

甚至是一些人服药过量，直接整个人做了一张白纸。

但那却不管百草堂什么事情了。

百草堂只负责对症下药。

至于吃了药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那就是靠服药之人自己权衡了。

反正待会儿要将这些都告诉他的。

“这就是心药。”

他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

手里的算盘拨弄着，皱着眉。

隔了许久才轻咳一声。

“客官，总共是三千七百种灵草，十五道天道规则炼制其中，您看您身边可有什么抵押之物？若是没有我们这里也有一些等价之物可以供您选择，比如接下来三世的气运如何？反正来世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早买早享受啊。”

“心药，不是给我的。”

“哎？”

灵邱侍一愣。

却见面前的黑袍人忽然缓缓地抬起头。

两手伸出。

将自己的帽子缓缓落下。

“得病的人……不是我，而是……”

帽子落了下来。

终于能够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那是……

“你明白了吗？”

他的手指指着灵邱侍。

半张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那双眸子里漆黑一片，隐约透着一点红芒。

只是见到的一瞬间。

便仿佛是堕入了深渊一般。

越来越冷。

身体越来越沉。

生病的人不是他？

而是……

是自己吗？

灵邱侍精神有些恍惚。

“你的师尊恐怕还没有告诉你一些事情吧。”

“他不会将百草堂真正交给你。”

“他也不会让你成为灵族的三长老。”

“更是不会传授你一切本领。”

“想想看吧，好好想想吧……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一切……若是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

然后他看见了。

看见了苍老的灵九朱从天穹之上坠落。

一点点地变得年轻。

变作一个孩童模样。

从他的体内诞生出了某种东西，化作一个女子模样。

那是什么？

不需要开口。

那道黑影便已经说出了答案。

“域外天魔……你应该知道吧？”

“他早就已经是整个三界的敌人了。”

“而你现在是他的弟子……想想看，一个三界公敌如何给你想要的一切？”

眼前的一切都如走马灯一般迅速略过。

他见到了灵九朱一步步地走到今日。

他听到了灵九朱立下的一个个誓言。

而后他发现了……

根本没有一句是关于他的承诺。

无需辩驳真假。

这是因果之术，直接循着因果线去追溯最纯粹的真想。

虽说灵邱侍不会，但他也知晓一些大致的天道规则。

“那我……我该怎么做？”

“你和灵九朱之间相差的，不过是与之对抗的力量。”

“力量？”

“对，而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的心病已经病入膏肓，而这就是解药……如何？”

“解药？你是谁？”

“域外天魔……”半张脸上带着笑容，朝着灵邱侍伸出了一只手，“你师尊做得的事情，你为什么做不得？”

“那我该……如何得到我想要的……”

“在你师尊死了以后，你自然就得到一切了。”

真的吗？

若是师尊死了的话……

百草堂无主。

那个域外天魔也会跟着消失。

没有了一切倚仗的百草堂……还会属于谁？

自然是属于他了。

对。

没错。

就该这样。

少年面容渐渐地有些扭曲。

伸出了一只手。

落在朝他伸过来的手上。

有些冰凉。

但又有些温热。

“呵……”

“我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