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巫。”祁连城松了一口气，只要眼前的这个少年能够相信他就好，虽然他不认为一个普通人能阻碍他办事，但他的确不想对普通人出手。

“女巫？什么东西？”陌洪不解地问，一边回头瞟了阿好一眼，“难道是像《安徒生童话》里那样会施展水晶球的人？”

“学长……”阿好抓着陌洪的衣服一边摇晃一边哭。她比谁都明白陌洪那一眼的意思——丫头，叫你到处惹事儿吧！上次是狐狸精，这回成女巫了。

“女巫就是用邪恶法术害人的人！”祁连城道。

“邪恶啊……”陌洪喃喃着。

“学长……”啜泣着，阿好暗暗拧了一把陌洪腰间的肉。

陌洪身体一僵，面上却无甚表现，向祁连城道：“大叔你骗人的吧？这什么年代了，女巫，我还黄金圣斗士呢！”

“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她真的是女巫，不信……”祁连城想着该如何让这年轻人相信自己，“不信……她手里还拿着我的圣十字金剑！”

“学妹大叔说的是真的么？”陌洪转身一本正经的问阿好。

“学长，你别听这个大叔胡说，我就是一个学生而已，我们在一个学校这么多年，你也知道的。是这大叔欺负我不成被你撞到了，想把你骗走呢……”阿好哭泣着，两手空空如也。

陌洪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用唇形道：“什么程度？”

“学长，你可要救我啊，你如果走了，我一定会被欺负的。”阿好哭着扑进陌洪怀里，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半死，别弄晕了，别给他留下暗疾。”

“放心。”陌洪沉声道，转身，上前看着祁连城道：“大叔，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我都管定了。你的理由太天方夜谭，分明是想忽悠人。”

“你……”祁连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和一个普通人解释什么是女巫，简直比杀人还难。

祁连城定了几秒，见阿好和陌洪之间隔了些距离，一个闪身就想绕过陌洪来抓阿好。

然而事情岂会有这么容易。冷哼一声，陌洪一个偏身截住祁连城去路，一拳袭向其腰间。祁连城没料到陌洪有身手，吃了一惊，慌忙之间只得闪身后退，以肘格挡。

陌洪应对从容，也不收回攻势，以拳变爪，抓向祁连城左肩。祁连城身形一矮，躲过陌洪的手抓，即刻腿扫陌洪下盘。

陌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踮脚飞退，眼看祁连城欺身而来，却是不乱，腰身后仰，两手支地，两脚又快又准的猛然踢出。

祁连城闪躲不及，胸腹被正正地踢中，闷哼一声，连退十几步才止住身形，抬头看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立的陌洪，他的眼中已是一片震惊。

然而陌洪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不待他稍作休息，立马又展开了攻击。

阿好的没心没肺程度之深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没有半点担心也就算了。还斯斯然的打了个呵欠，一边掏出丝绢擦眼泪一边靠着墙看起戏来。心里还嘀咕了一句，阿洪送的丝绢还是蛮有是哟个价值的，虽然这六千元一方的丝绢拿来揩眼泪貌似有些暴敛天物了……

正战作一团的两个男人看到这一幕，双双哭笑不得。

“小子，你看看她你样子，像是无辜的么？”祁连城一边格住陌洪撞过来的手肘，一边道。

“不像。”与祁连城错身而过，陌洪左脚就是一个后蹬，“想动她，看我答不答应。”

“你……你分明是被那女人的美色迷惑了！”祁连城大怒，翻身躲开陌洪的攻势，旋即一拳向陌洪小腹打去，陌洪侧身一让，腰身中了一拳。

“谁让你没有美色的？”陌洪咬牙冷笑，一把便抓住了祁连城打过来的拳头，另一手快速抓向其右肩，上下用力，一下便将祁连城摔倒在地。

祁连城闷哼一声，见陌洪一脚踹来，忙从地上一个翻滚，然后才翻身爬了起来。

祁连城一西方猎魔人，本就不擅长近身格斗，与陌洪这自小精于国武的武学天才比起来，自然是落了下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在陌洪手下就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偏偏这家伙死心眼正派，认为不应该对普通人用异术，所以即使一直落于下风，也不曾使用驱魔人的秘技。

肘击，鞭腿，祁连城再次被华丽丽的放倒在地，精疲力竭，再无还手之力。

一脚踩在祁连城胸口上，陌洪向祁连城沉声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儿的？”祁连城强忍着痛，怒声道。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陌洪微笑着蹲下身，脚依旧踩在祁连城的胸膛上，声音温和，“以我呢，是绝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可是你惹到了阿好，这可比惹到我严重数倍。”

“要杀要剐随你便。”祁连城冷声道。他这时已然力竭了，就是想使用异术也无能为力了。但是好男儿铮铮傲骨，要他求饶，绝不可能。

阿好叹了口气，走过去蹲身看着祁连城道：“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对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可以放你走，但你以后不能在这样冲动行事了。”

“巫女，不需要你假好心。”祁连城将头偏向一边。

“我哪里像巫女了？”我要是巫女，“就不会让你仅仅是力竭这么简单了。”事实的确如此，若不是有阿好吩咐在前的话，陌洪可不会那么仁慈，一点也没有往其要害攻击。

“一切超出常规认识的生物都是邪恶的，必须消灭。”

“这话你同我说了好几遍了，”阿好道，“猎人守则第一条是吧？什么是常规认识你分清楚了么？猎人守则最后面备注的五万字你都背了？”阿好冷笑，“半吊子的水平也来华夏瞎晃！”

“你怎么知道猎人守则？”祁连城惊疑不定起来，“难道你……”

“别瞎想！”阿好打断他，“你们那些猎魔家族，请我去我也不稀罕。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阿好拉着陌洪站起身，“奉劝你一句，华夏五千年的传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华夏这片土地的水有多深不是你能想象的。像我这类人，华夏多的是，没有实力又一根筋乱闯，你早晚吃大亏。”

“慢……慢着！”见阿好二人要走，祁连城挣扎着起身。

“阿洪还没用内力呢，你都打不过，还想要怎么样。”阿好道，“要么，你事事冷静，小心行事，要么，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华夏的光明与正义还轮不到你来维护。要狩猎，西欧有的是吸血鬼和狼人，那才是你狩魔家族该待的地方。”

陌洪站在阿好身边，不说话，待在阿好说起吸血鬼的时候，他的眼光闪烁了一下。

“我的剑……”祁连城沉默了一会儿，道。

阿好笑了笑。意念一动，圣十字金剑就出现在她手中。她把剑递给祁连城，道：“你好自为之吧。你要是惹到别的修炼者，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当然，这把剑要是真的在落到我手里，你可真的要花一百万来赎的。送你一句话，存在，即使合理。”

“阿洪，我们走吧。”招呼陌洪一声，阿好头也不回地离去。

陌洪淡淡地看了祁连城一眼，轻声说了句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话。

祁连城看着离去的阿好二人，久久不语。他未曾想过自己初次离家历练就会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但这与他来说，似乎不是坏事。

“阿好，那个祁连城你自己也就可以解决了，为什么要让我出手啊？”出了巷子，陌洪和阿好在街边并肩而行，他忽然问她。

“因为我想看你打架呗！”阿好笑笑。

“……。”陌洪无语。

“凡间有凡间的规矩，我不能随便对人使用法术。光凭身手的话，你知道，我的招数太过狠辣，一出手对方非死即伤，祁连城没什么大错，我不想伤他。”

“那有为什要教训他呢？”

“难道让他就那样无知的在华夏乱串？”阿好道，“他毕竟不是坏心之人，若是遇到个脾气暴的武者，伤了他性命，也不好吧。”

“阿好，谢谢你让我帮你。”陌洪轻声道。

“呵呵，”阿好笑笑，“我的秘密，只有你知道嘛。”

陌洪沉默，他知道她的意思，修炼者的能力在任何地方都是秘密，不能为凡人所知道的。他不知道她为何要保卫这一方水土安宁，他只能尽力帮她。

“阿好，你约我出来，就没有别的事了么？”陌洪道。

“是啊。”阿好瞟了陌洪一眼，不解，“你还想有什么事？”

陌洪翻白眼，“今天是圣诞节耶！”

“哦。”阿好点头，“这我知道，怎么了？”

“你还没给我圣诞礼物。”陌洪不满道。这个问题他是很在意的，每年阿好都会给他准备礼物，今年怎么能没有。

“呃……”阿好尴尬，却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这些天吃醋去了，忘了吧？于是耸肩，“这个真忘了。这些天被祁连城烦死了，哪有心情想什么圣诞节。”

陌洪沉默，半晌苦笑，“可怜我的圣诞晚会啊！”

“怎么，嫌我扰了你的好事？”阿好的神色声音倏然就冷了下来，“现在才十点半，圣诞晚会是通宵的，你要是想去的话，现在完全来的及。”

“阿好，你……你什么意思？”陌洪被阿好一下变冷的话弄得一愣，挡在阿好身前，不解地问。

“什么意思？”阿好微微仰头看着陌洪，冷淡地道，“你难道不是怪我把你约出来，害你没能在圣诞晚会上向人家水映遥表白吗？”

“关水映遥什么事？”陌洪愣住。

“少装傻！”阿好哼道，“你们俩在一起了吧？学校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传言你也信？”陌洪道。

“那晚，”阿好看着陌洪，“我打你电话不通，第二天我看到你和水映遥从酒店里出来。”

“这……”

“我不提，难道就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阿好道，“我什么都容忍你了，不过是约你出来一下，都值不起？”阿好说罢，转身独自走远。

陌洪回过神来的时候阿好已经走远，他冲着阿好的背影大喊：“阿好！”

阿好怔了怔，然而听着陌洪追上来的脚步声，终究没有停下步子。

明明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呢？

但下一瞬间，阿好已被陌洪狠狠地揉进怀里。

“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是不是？”陌洪低沉的声音危险的在阿好头顶响起。此时他有种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的冲动，为什么他爱上的这个女人永远是全世界最会伤他心的人？

“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给她准备了圣诞礼物。”阿好强止住乱了的心跳，轻声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陌洪道。

“我……“阿好无话可答。

“我有说是为了水映遥么？”陌洪的声音有些抓狂和无奈，”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准备了半个月，就是为了在圣诞舞会上给你一个惊喜啊。你个死没良心的小妖精。”

“那……”

“我和她从酒店出来那是因为那天她出了场小车祸，她父亲是我大哥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之一，我不能不管她。她不愿去医院，我只能找酒店给她处理伤口。但是，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陌洪冷声道，“你要是不信，酒店有记录，我和她是各自一间房的。那天太晚了，学校已经关门了。”

“可是我打你电话也关机......”

“手机被水映遥不小心摔坏了。”陌洪道，“你若真见不得，那我就让水映遥离开n市！是不是就能让你信我了？”

明亮的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泪水忽然就像是水龙头开了阀门般冒出来，划过那精致的脸蛋滴落。

借口，全都是她潜意识里给自己的借口。水映遥算什么东西？就算她真和陌洪上床了又怎样？

她只是放不下心结，放不下，所以就拼命的给自己找借口。其实，内心深处她没有怀疑过他一丝一毫。

而他的怒火，终于让她竖起的心理防线崩塌得一败涂地。偏偏她还哭得没有半分声音。

陌洪感受到落在手上的液体的时候，才发现阿好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而他最害怕的就是她这样无声的哭泣，像是即使悲伤也要一个人咽下所有一切，抽疼了他的心。

“阿好，不要这样。”陌洪紧紧的抱着阿好，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然而她依旧在哭着。没有声音，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像是一具牵线木偶般。

陌洪只得扳过阿好的身子，擦着她脸上的泪水，“阿好，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装在心里好不好，到底有什么原因，你告诉我好么？”陌洪几近哀求，“难道，我这几年的努力，连你的信任都换不来么？”

要我怎么说……阿好只是看着陌洪，慢慢的眼里不在流泪，那些过往，那些噩梦一样的过往，我怎么告诉你？

“为什么非我不可呢？”阿好叹气，“这世上的好女孩儿多的是。学校里的八大校花，论长相论家室，哪个都比我好。”

“没看出来。”陌洪气结，扳过阿好的身子，看着她在灯光下美丽的脸儿，“因为你是你，因为我只爱上了你。你哪一点不如别人？你分明是在自爆自弃。”

“我没有自暴自弃，”阿好咬唇，“我只是……”

“你只是不在意？”陌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什么都不在意，对么？”

阿好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阿好，你看着我！”陌洪突然之间就有些失控，抓着阿好的肩，“阿好，你看着我告诉我，你连我也不在意是不是？”

阿好抬头看了陌洪一眼，又忙把头别向一边。如今的她，越来越无法面对他了。

很久很久，久到陌洪已然失望，久到陌洪眼中的炙热全无，阿好终于抬起头来。在陌洪愕然的眼神中，阿好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他不知缘由，然而无法拒绝来自于她的诱惑。甚至，他一回应便异常热烈，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

良久，唇分。

“阿好，你……”

“阿洪，圣诞快乐。”阿好笑笑。

冬天的寒冷，冷进骨子里，冷进心里。

推开陌洪，阿好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任由寒风将好不容易有些温度的空气吹得冰冷。

“阿好！”陌洪大叫。

“阿洪，别逼我，如果，如果你愿意，那就再等等我，好么？”阿好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止住了少年追赶的脚步。

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慢慢说服自己放下那些恶梦的纠缠，只有那样，她才敢坦然接受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