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是大唐的中心,是大唐的心脏,也是命门。
历史上,长安城发生的劫难,多到数不胜数。
不过最著名的,还是十二年前那一场屠宫事件。
据说当时的夜空都被染成了深红色。
可是对于那一晚除夕夜发生的事,却没有任何消息外露。
只是第二天,皇宫就宣布了新的皇帝登基,所有朝廷制度全部重新启动。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百姓都被蒙在鼓里。
又或者说,就算有知道的,也不敢说。
因为敢说的,都已经不在了。
总之,长安城总是有这样的能力,永葆兴盛。
任你风雨飘摇,我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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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深秋时节,长安城的枫叶都红了,配上原本繁华的街道,更显辉煌。
秋收时节,进城的人,异常多。
男女老少,拖家带口的,都渴望进入这座仿佛亘古不变的极乐之城,谋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活,打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官道漫漫真如铁,长安城外的官道上排满了人。
他们都是在世俗中挣扎着的普通百姓。
而官道旁,时不时也会有一两座八抬大轿飘摇而过,他们无视了队伍,就这样明晃晃地进入了长安城。
“爹爹,为什么他们不用排队啊。”稚嫩的孩童张口就问,他的眼里没有胆怯。
父亲却是被吓破了胆儿,赶紧捂住自家儿郎的嘴。
“嘘,噤声,那可都是有钱人,咱们比不上的。”
可是话音刚落,带领轿子入城的一马官便甩手一鞭,打在了父亲的背上。
父亲哀嚎一声,满地打滚,背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一旁的孩童哭泣,眼睛里的迷茫被泪水遮掩。
“聒噪,上官家的人,也是尔等贱民可以议论的?”马官看了一眼地上的父亲,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
一旁的百姓,没有一个敢说话。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权贵。
这些人,从不走官道,不用排队,他们不屑。
这便是大唐的制度。
“打人。。。不好。。。”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不和谐的话语。
听到这话,在队伍中排着的人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连忙将头低下。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就在这时,噤若寒蝉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身着素色道士长衫的少年。
马官看到那个少年,眼睛眯了起来。
“敢和上官家的人叫板儿,你很有胆。”马官扬起了手里的鞭子。
“第一。”少年的声音有一种不同于人间烟火的清脆,“打人是不对的。”
“第二。”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宛若雷霆的话。
“上官家,很厉害吗?就算厉害,若是要进城,不也应该排队么?”
整条队伍瞬间寂静,就连那马官也沉默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生而为人,便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马官眯起了眼。
“你们打了人,也该负责。”少年的脸上毫无惧意,心中却有些纳闷。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可以随意打人,可以插队。
更纳闷的是,居然只有他一个人站了出来之处了错误。
他的心中有些火气,不过伴随着火气的,其实是一阵阵暗涌的胆怯。
因为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风头。他有点儿怕生。
师父说过,错便是错了,对便是对了。
既然这件事是错的,那边应该纠正过来。少年的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而心思流动之间,那马官的鞭子却已经如一道劲风来到自己面前!
那风,刮得少年的脸生疼,下意识地取下背后的麻布长袋一当。
“啪!”的一声,鞭子抽击到了少年手中的长条物体。
麻布只是普通的布料,哪经得起马官这一抽?
如惊雷的鞭响落下,麻布应声碎裂。露出了一抹鲜红!
而那马官,此刻也察觉出了不对。
“你,是修士?”
少年点了点头:“一月有余。”
少年很老实,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资历。
而周围暗自看戏的百姓却很凌乱。
他们心中有着钦佩,也有着惋惜。
修士往往都与权贵搭上关系,因为修士本身代表的,就是超出普通人的阶层。
而会在官道上排队的修士,说明是普通百姓出身。因此他们钦佩。
可是,估摸着是少年心性使然,也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进城,摸不透这长安城,或者说摸不透这大唐的规矩。贸然对抗权贵,想必是无法善终了。因此他们惋惜。
马官说少年是修士并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他的鞭子断了。
其实马官心里已经开始有一些忐忑了,因为他只是个仗势的普通人罢了。
“你,是不是打不过我?”耿直的少年说出的这句话让马官的脸瞬间黑了。
“你再说一遍!”马官的嗓门儿较之之前又大了许多。
嗓门儿越大越心虚,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可是这人儿再心虚,背后那也是上官家,这也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一个修士,在大唐的制度面前,不足为提。
少年紧握着手里的“武器”,手心有点汗。
他也在害怕。
他开始明白了,眼前的人代表的,是一个家族。
可是他已经迈出这一步了,无法后退。
自始至终,马官身后轿子里的人,都没有出声,也没有露脸。
氛围就这样僵持着,尴尬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不过再安静的空气,也是需要被打破的。
“等会儿,这个人,我保了。”又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马官心中大骂今儿出门没看黄历,怒目看向声音的来源,可是下一瞬,他就不敢了。
因为出声的那个人,正在从一个轿子上下来。
看着轿子的制式,相比于自己身后那位主子,是只高不低。
少年修士也看向声音的来源,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有好人的。他想。
陌生少年身着黑色长衫,衣服书生的模样,手上还装模作样的拿了把扇子,可是扇子上的字却让人汗颜。
一个大大的“钱”字。俗不可耐。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钱字,却让那马官吓破了胆,腿都软了。
“阁。。。阁下是。。。”马官惊疑不定地想要说出那个名字。
可是陌生少年抢先一步说话了。
“你对面这家伙,我保了,我很喜欢这人的性子。”
结交之意,甚是明显。
周围看戏的百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看来这少年的命,能保下来了,毕竟来人可是。。。
也有心思阴暗之人在臆测,怕是这少年本就有这心思,借由这拦路一事来为自己造势,获得这人的赏识吧。
毕竟这人代表的家族,可是。。。。。。
与此同时,上官家的轿子里终于出来了一道声音。
“没想到,你和你爹一个德行。”
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是自然,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陌生的黑衣少年也不怕用词粗鲁,微微一笑,手中纸扇一打,倒也是有几分英俊潇洒的模样,只不过纸扇上明晃晃的“钱”字确实有些败坏了兴致。
说完,黑衣少年,也不理那马官和上官家的轿子,径直走到少年的面前。
“我叫钱江潮,锡城钱家的,交个朋友呗。”说完,还不忘补一句话:
“放心,和我做朋友你不吃亏,因为我家很有钱。”
“你这爱炫耀的本事,也是和你爹一样。”上官家的轿子里,那道声音又一次传出。
“小子,你走运了,碰上锡城钱家大公子的袒护,这次,我便不拿你如何。只不过,制度便是制度,不要妄自打破。”这后半句话明显是对少年说的。
少年心想着大概是打不起来了,便拿破损的麻布重新包好自己的“武器”,直起身来,说道:
“如果这就是大唐的制度。。。那大唐的制度,大概错了吧。”
空气第三次安静,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哈哈哈哈。”又一次,名为钱江潮的少年用大笑打破了宁静。
“我越看越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儿?”
少年对钱江潮行了个礼。
“我叫李无为,来自无为峰。”说完,还不忘补一句话:
“看公子是坐轿子来的,可是,我还是觉得,既然都是进城,就还是排队比较妥当。”
“好,本公子就陪你一起排这个队伍。”钱江潮收起纸扇,进入了队伍。
李无为笑了笑,他觉得这个钱江潮人不错。
这便是李无为和钱江潮的第一次见面。
没有人知道他们日后会在江湖上,掀起怎样的波澜,不过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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