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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魔在世》第二章 烟霞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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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出了老李头那事,烟霞镇就不太平了,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外镇人涌入,大多是一些青衣白衫的江湖人。他们穿梭在烟霞镇上,来来回回的寻找什么东西。他们中也有人找过杜小寒,但杜小寒什么都不知道,大家看他一副稚子的模样,也作罢了。

江湖上有四大门派,分立武林东西南北。玄门派专修气功,位于北方,掌门长老玄虚在武林中颇有地位,玄门派乃四派之首。清观派原是南方的一个道观,后来凭借清观剑闻名,清观剑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剑齐发的剑雨场景,更有三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种变化,江湖常有传言至今未有一人全部见过。东边的琼海派,水上功夫了得,弟子皆能在水上行走,所行之处如履平地,更能运水而动,借力打力。西边的翰海派以翰海寒功闻名,传闻被这种寒功中伤过的人,即使侥幸治好了,一辈子也离不开火盆。四大门派每三年会在八月中秋之后举办一场联络会,名义上是联络情感,实则是各大门派之间相互探底,看看自家门派在三年之中有没有进步,再提升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联络会里有一场点秋赛,秋自是指这秋季,点秋则是指这秋之上的人。点秋赛一般以各大门派的得意弟子参加,点秋赛获胜的人则是这武林中次于四大门派掌门之人的武林掌舵人。这不光是拥有荣誉,也会有武林的话语权和实际权力,是各门各派扩大门派的好时机。

只是这各大门派齐聚烟霞镇倒是除了联络会之外再也看不到的场景了。杜小寒坐在家里的墙头上,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是那个小公子,顿时眼里多了几分寒意。杜小寒就那么怒视着这位公子,这个公子好像也感受到了视线,抬头就看到了杜小寒。他明显感觉到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杜小寒眼里的轻蔑之意,转而翻下了墙头,看不见了。

“少主,这…”随从阿木显然顺着公子的视线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幕,面有难色的问道。

“去敲门。”少主人平静的说,他倒是也有点想去会会这少年郎了。

“砰砰砰”阿木连敲三下,没人应门。“砰砰砰”又三下,还是没人应门。少主终于自己上前来,“砰”的一声踢开了这道门。

院子里的少年也不惊慌,拍了拍身上本就没有的尘土说道:“公子好脚力啊,只是这脚踏进了不该踏进的地方。”

这位小公子也不理会,径直的走到杜小寒面前道:“琼海白楚有些事想请教这位少侠。”

杜小寒心里一惊,白楚?!就是刚刚在点球大赛中获胜的未来三年江湖上新的掌舵手白楚?!是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琼海少主?他为什么会到这芝麻粒大的烟霞镇来?可是杜小寒脸上还是面瘫着,不发一言。

白楚见他许久不说话,也就自顾自的坐下了,摆了摆衣袖淡淡问道:“或许你听过琴魔没有?”

杜小寒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白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没有听过什么琴魔,我只知道你来以后,这烟霞镇就不太平了。”杜小寒的声音说着便沉了下去。

白楚一笑,似是不在意,转而道:“三个月前,我刚赢了点球大赛就收到一封密信,告诉我琴魔将再度出现在江湖,届时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我派人追查写信的人,一无所获。转而追查案卷许久,知道一李姓药农见过,不过来烟霞镇察探一番罢了。”

杜小寒听着这像是解释的话语,问道:“那镇上出现这么多江湖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琴魔重现,冲着那把琴吧。”白楚没有接着话说下去,问道:“少侠可曾听那位李姓药农说过些什么?”

“不曾。”杜小寒回答的果断。白楚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又趁机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恰好打在杜小寒的衣袖上,白楚赶忙道歉,伸手去拿水杯,顷刻间便用手去探了探杜小寒的脉搏,没有内力。

白楚起身,“对不住,那白某便告辞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见少年筋骨刚健,仪态轻盈,倒是很适合练本门的水上功夫。”说完背着手走了。一旁的阿木这才打量起这位少年,身材颀长,确实是适合本门武功,然后便追着少主去了。

杜小寒皱了邹眉头,甩了甩衣袖上残留的水珠,不知这位少主是何意,若是有意招之门下又没说让他去的话,若是无意又干嘛说他适合。杜小寒不是不想学武功的,同镇的阿九前些年拜在清观派下,上次出现在镇上时已没有了孤儿的那般楚楚可怜,反倒多了几分仙骨。杜小寒没说什么,只是杜羽拉着儿子的手不觉走快了几步“你只要平安就好,做个普通人就好。”杜小寒便知道杜羽是不同意自己习武的,所以也就做罢了。

七天过去了,烟霞镇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杜小寒也开始往门外走走。烟霞镇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少侠,少侠!”

正走着一个翠绿色衣裙,面颊桃花的少女叫住了杜小寒,只见她唇红齿白,衣领间还绣着几朵白色的小花,问道:“少侠可曾见过一个与你差不多高,年龄相仿,一袭白衣,还带着两个随从的公子?”

“姑娘说的是琼海派少主白楚?”杜小寒问。

只见着翠衣少女眼睛悄然亮了几分,急切答到:“正是。”

“七日前曾见过,眼下却不知在何处。”杜小寒答到。

“啊…”翠衣少女轻叹一声,语气似乎有些遗憾。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便说道:“若是如此,打扰少侠了。”说罢便点头示意了一下,走了。

杜小寒看着少女失落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愣了神。“真美啊。”杜小寒心里感叹道,一惊,回过神来,继续在街上游荡。

走着走着不由的走到了葱油饼摊前。那是最后一次和老李头一起吃饭了吧。杜小寒抬脚往摊前一坐,“老伯,两张饼一碗汤。”

“哎—”老伯应声答到。不一会儿两张油的发亮的葱油饼就放在了杜小寒的面前,饼边一圈焦焦的,葱香四溢。要是以往的杜小寒早就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此刻却只是看着饼愣神。卖饼的老伯叹了口气,又去端了一碗清汤坐下来道:“小寒,老李头的事我听说了,你也别太难过。”

杜小寒嗯了一声,拿起饼吃了起来。

“你说老李头咋那么倒霉呢。三十年前是那样,三十年后又是这样。”卖饼的老伯接着说道。

杜小寒一惊:“三十年前的事你也知道?”

老伯摆了摆手,说道:“他上山之前和我在溪水旁边碰到了,我在打水,说了会话,之后再见他就不再说话了,问一句答一句的,性情也变了许多。”老伯有些叹息道,“谁知道死了还被人刨了坟。”

“你说什么?!”杜小寒震惊的站了起来。卖饼老伯见他这般激动连忙按着他坐了下来:“别激动,别激动,我听说啊,是四大门派为了检查伤口就去看了,你放心,检查完之后他们又安顿好了,你别着急。”

杜小寒听到这握紧的拳头才稍稍松了松,沉声道:“可再怎么说已经入土为安啊,怎么还能这样做。”

老伯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接着又说:“你看这镇上前几天来来往往许多人,都不是普通人,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能干些什么,只能自求多福了。”

“自求多福。”杜小寒默读了一遍。因为是普通人就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老天,交到别人手里吗?因为是普通人就只能让人欺凌,死都不得安生吗?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只得由着人杀害,像老李头一样成为这江湖的牺牲品吗?自求多福?何来的福?!

“对了,他们这些人前两天都跑到临镇去了。”老伯神神秘秘的说道。

“临镇?”杜小寒疑惑道。

“嗯,我也是摆摊的时候听他们说的,说是那把琴出现了。”老伯说道。

“什么琴?”杜小寒接着问道。

“叫什么,叫什么,”老伯极力的思索道,“对对对,叫断魂琴。”

断魂琴,就是琴魔的那把琴。“那琴魔也在?”

“那到没听说,他们一听说琴在临镇就都跑去了,也就是在我这买了两个饼。”老伯说道,接着就忙着去给刚坐下的客官做饼去了。

杜小寒坐在位子上想着断魂琴和琴魔的事,又突然想到杜羽还在临镇没有回来,心里有了几分不安。各大门派都去了临镇,会不会很乱,杜羽会不会有危险。他这个爹,虽然不着五六,但也是个好人,应该不会被恶人盯上吧。杜小寒越想越觉得胸闷,匆匆的吃了几口饼丢下几枚铜钱就回家去了。杜羽出门前太反常了,他定是要回家看看。

杜小寒回家后径直的走向杜羽的房间。一如往常一样,简单的摆设,却错落有致。只是杜羽还没有回来,房间里少了一丝生气。杜小寒走到父亲的床前,记得小时候也曾在这里玩耍。杜羽常常深夜还在看医书,杜小寒就在床上侧卧着看着父亲。杜羽看着医书,嘴里却带着笑意说:“快闭上眼睛睡觉。小孩子不睡觉将来个子长不高哦。”杜小寒每次一听见这话就呵呵的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偷看父亲。杜羽总是无奈的熄了灯,上床把杜小寒抱在怀里,“这下该睡了吧。”杜小寒呵呵的笑着,在父亲的臂弯里睡着。可每次醒来,杜羽又坐在窗前看书。杜小寒有时候就想啊,书有这么好看吗?八岁生辰的时候,杜羽告诉杜小寒现在起是大人了,不能再和爹一起睡了。自此,杜小寒就很少进父亲的房间了,只是偶尔进来喊他吃饭。

杜小寒在床边坐下,又躺了下来。枕头里还是像以前一样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那是杜羽有轻微的失眠给自己配的安神的药枕。杜小寒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这些天他确实有些累了。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十分。太阳光昏黄的漫漫洒进屋来,从窗子向外看去天边的云染成了红黄相渐的颜色,煞是好看。杜小寒轻轻扯了扯嘴角,起身了。意外自己竟然睡的这样久。

看着被自己睡过皱巴巴的床单,杜小寒伸手去理。又拍了拍枕头。拍着的时候,杜小寒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药枕本来就有些中药材,手感不一样也没什么,但杜小寒却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似的打开了这个枕头,在一堆药材中间找到一个锦囊。红色云锦的锦囊,封口的小绳上还吊着一粒佛珠。杜小寒打开锦囊里面有张纸,摊开这张纸杜小寒大惊,连忙摸着自己的胸口,拿出那枚薄薄的玉片,又看了看纸里包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杜小寒简直慌了神,把自己的那枚收好,又瞧见纸上有字,拿起来一看,

“孩子托付给你了,万望勿念。”

简简单单一行字,落款处却写着“绝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李头死的时候拿着的玉片为什么爹会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爹和老李头的死有什么关系吗?这个字条又是谁留给他的?我娘吗?娘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是绝笔?杜小寒脑子里像是被十万个为什么充斥着。杜小寒把玉片用那张纸包好,收回到锦囊里,收口的那一瞬间杜小寒就做了决定,要去临镇找杜羽问个清楚。只是眼下天色已黑,杜小寒想着还是明日再出发吧。整理好床铺,杜小寒就从杜羽的房间退了出来。

睡了一个下午的杜小寒着实没有什么睡意了,抓了两个白萝卜随意的啃着。晚霞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烟霞镇也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烟霞镇的晚霞就和她的名字一样,薄薄的像是有层纱罩着似的,美极了。杜小寒从小就一个人待着,看着晚霞一点一点消失,就像今天这样。只是往常觉得美,今天却心有不平。他是相信杜羽的,老李头肯定不是他杀的,不然相处这么多年早就可以动手了,只是这枚玉片出现的太巧了些。杜小寒第一次意识到,杜羽瞒着他很多事,很对他应该知道的事。比如说他的母亲。

杜小寒看着星星一颗一颗的爬上夜空,终于还是生了倦意,回屋睡去了。睡的并不安稳。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人给他弹一首曲子,轻轻缓缓的。

“啊!”杜小寒大叫一声,曲子突然弹到昂扬之处,杜小寒惊醒了。此刻早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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