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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唱风云》第七章 文武双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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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城内衙,刘定方坐在卷宗堆积如山的书房里,如今面对蛮族的巨大压力,这个年轻读书人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会关系到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生死,所以也就由不得他不劳心费神。

杜云孚行事老辣稳重,但被困在九品末端的位置实在太久,导致他的格局终究只能局限在一城一池之地。好在这老头对自己的能力有清醒的认知,所以在刘定方展示出足够的能力后,他便主动将刘定方推到了主谋之位上。

于是形成了徐良掌军,刘定方主内政谋断,杜云孚则利用自己在雍州多年积攒的人脉,四处奔走联合雍州各方势力。而这三人中,又隐隐以徐良为首,尤其是这小子展露出真实身份和实力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姓刘的怎么样?哥这手玩得不错吧?这八百老卒虽说看起来不痛不痒,但把他们散编到那帮新兵蛋子里,相信在蛮子到来之前,他们就能形成一定的战力,”徐良好不容易从书简成山的书房里找到了刘定方,嘻嘻哈哈的笑道。

在黄沙城守卫战之后,徐良三人就打算自募军队,短短的半个多月时间,他们就募集到了一万多人,要不是受困于兵马粮草,可能还真能让他们召齐一个营的人马。

大周军旅以五人为一伍,百人为一都,千人为一编,两万人为一营,天驱巅峰时候号称批甲十万,满打满算其实也就只有五个营的兵力。

“玩的不错?呵呵,”刘定方放下手中的书简,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徐良,“我要是建安城龙椅上的那位,八百老卒踏入雍州之际,就是你徐良命丧黄泉之时。”

“如果我们发天驱令是在挑战李家天子的底线,可你裹挟了民族大义,就算他恼怒你坏了他的安排,倒也不会拿你和天驱怎样,毕竟宏烈新丧,天子总归还是要些面皮的。”

“可是八百老卒入雍州,身后更跟来了浩浩荡荡拖家带口的天驱旧属,你觉得这在天子眼中是什么?是造反!造反你懂不懂?诛杀九族的那种!哼哼,我很好奇的是,究竟是李家天子的度量极大?还是你师傅给你留下的香火情够深?不然你还能站着跟我嬉皮笑脸?”

刘定方越说越气,当日八百骑老兵马踏中原北奔而来,他虽然也是心旌摇曳,但随后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黄沙城灯火通明,众人推杯换盏的那天夜里,他将自己手上所有能调动的人马,几乎尽数埋伏在黄沙城内。

雍州刚刚打开的一些局面,尽数系在徐良一人身上,若是这家伙身死,那么万事皆休。

徐良本也不是榆木疙瘩,被刘定方这么一说,顿时就反应过来,整个人呆若木鸡,愣在了当场,张着嘴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此时的黄沙城也好,天驱也好,都不过是在夹缝中拼杀,以求搏得一线生机,就算他徐良再千般自负,也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有跟大周皇室掰手腕的能力。

“现在知道怕了?要是我猜的没错,你师傅死后跟李家的那点情分,已经被你折腾得差不多了,所以收起你那点狗屁不如的自以为是,”刘定方痛快的骂过后,面上的表情这才略有好转,也就不再搭理徐良,自顾地继续批阅书简。

“果然还是你的脑子好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姓刘的你果然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都能看通透,”徐良缓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句话。

只见他说完一溜烟便跑出了书房外,随后几策书简就跟着他飞了出来。

“就你这无赖样还想天驱共主?滚!”

新符二十二年十一月初,蛮族南下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黄沙城新编入伍的兵卒在八百老兵的磨炼下,开始逐渐有了些军队的雏形,但距离形成可靠的战斗力还有不小的差距,更遑论与天驱媲美。

徐良在跟众人商议之后,将这一万新军挑选出三千人编入奔雷营,为轻骑兵,由徐良担任主将;八百老卒中分出两百人,混编于各个百人都队中,剩下五百多人组成无锋营,由周丕统领;另外七千人组成破虏营,为守城之卒,由曹满山调度。

另以徐良为主,刘定方、杜云孚、曹满山、周丕、苏华五人为辅,组成临战将阁,战时大小事无巨细,皆由这五人谋划,最后交由徐良决断。

黄沙城县衙后阁,六人正襟危坐,杜云孚首先起身说道,“现在雍州二十六城,除去被山贼马匪占领的四座城池,已经有十九座愿意与我等同盟,也都各自组建了人数不等的守城力量。”

“战事一旦开启,他们皆可与我们遥相呼应,互为倚角。”

杜云孚这段时日几乎都奔走在雍州的大小城池,因为雍州盛产青葱良驹,是当作战马的不错选择,所以天下各大豪门士族的利益在此盘根交错。只是最近受迫于蛮族强兵压境,才不得不纷纷撤出,或者转入地下隐藏起来。

原本已经是血亏的局面,士族们对大周朝廷舍弃雍州的决策,早就心中诸多不满,自然不介意有人出面恶心恶心建安城和龙椅上的那位,加上杜云孚多年在雍州也积累了不错的人脉和口碑,合纵连横之事也就异常顺利。

杜云孚说完,刘定方随即起身,对徐良说道,“结盟之事虽然顺利,但各大城池早被豪门所把持,虽说唇亡齿寒,但不可期望他们能效死力,顶多能从旁策应,锦上添花而已。”

“耶律仁康领的两万蛮子,绝非我们黄沙城的新军可比,而且其中还有五百大荒卫,这意味着什么,想必诸位心中比我清楚。”

刘定方环顾一周,众人都沉思不语,除了刘定方和杜云孚,其他人都跟大荒卫有过交手,宏烈当年也曾说过,若天驱与大荒卫骑战于野,十骑对十骑,双方胜负五五开;若百骑对百骑,天驱损五十,大荒卫损七十;只有千骑以上天驱才可能做到全歼大荒卫。

而且这还是天驱中最善骑战的奔雷营。由此可见,即便众人在嘴上对蛮族多有不屑,但对于他们的战力还是不得不正眼相待,这五百大荒卫单论战力,甚至比那两万普通蛮兵都来的让人忌惮。

“所以我跟诸位商议后,认为我们要想打赢这场仗,只能孤注一掷,”刘定方的目光再次落在徐良身上,指了指他背后的雍州版图沉声说道,“如果蛮子出三山关就直奔黄沙城,需要奔雷营于城外骚扰蛮军,不必死战,只要能牵制住那五百大荒卫便可。”

“苏将军带领两百老卒组成斥候营,务必盯紧了耶律仁康主力的动向,虽然他们十有八九会来黄沙城,但不排除他们会先占领渭南、汉川两城以做后勤。最后破虏、无锋两营留在黄沙城防敌来袭。”

“此战我等皆无退路,只要诸位能守住黄沙城,歼敌两千,刘某就有把握将耶律仁康这两万多人,全部留在三山关以南!”

刘定方眼神中流露出难得的炙热,这家破人亡的北疆落难书生,此时终于展露出胸中的万千丘壑,在众人眼中竟颇有几分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气势。

蛮族比之中原百家,姓氏多冠以双字,如完颜、答禄、百里之类,除去皇姓南宫一脉不说,耶律在蛮族也是一等一的大族姓氏,祖上曾出过三位国师,六人官居一品,如今花甲之年的耶律明珠高居蛮族辅国大臣,总长军机阁。

而耶律仁康也是他最小的一个孙子,蛮族武风盛行但文制取仕效仿大周,这耶律仁康不仅十六岁就能开得两石硬弓,更瞒着家人参加了当时的科考,一举拿下殿前探花,就连蛮皇南宫野都称其为文武双魁。

蛮皇此番派出耶律仁康,一方面是恨极了被蛮族世代看做耻辱的天驱,想要彻底将其斩草除根,另一方面未尝没有历练历练这位“文武双魁”的意思,毕竟这位被视作蛮族下一代军政第一人的翘楚,现在也只是堪堪二十三岁而已。

此时耶律仁康率领两万蛮卒缓缓行出三山关,远远望去这人在军中竟穿了一身大周的儒生袍,在兵甲林立的军阵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将军,前日我们的探马就已经散出去了,而对方把所有兵力都龟缩在黄沙城,外面仅有一些零散的斥候,似乎是想要死守,”耶律仁康身边的家臣低声说道,表情带着嘲讽,“果然是天驱余孽,永远都只会做缩头乌龟。”

“缩头乌龟可阻挡不了我大荒三百年,”耶律仁康不同于普通的蛮族,皮肤皙白面冠如玉,却生了一双虎目剑眉,较之江南道上的士族子弟,更多了几分肃杀阳刚。

“再凶猛的大虫,也阻拦不住我们大荒的铁蹄,”家臣笑呵呵地说道,“只要这次将军能剿灭天驱余孽,老太爷在朝里就能顺理成章地统领军政。”

“呵呵,两个朝廷,一个棋局,两方都是好大的手笔,”耶律仁康习惯性的摸了摸马鬃,“南周朝廷舍得用十万天驱换取三年时间,还不惜让出雍州,这分明就是算准了我们棋力有限,屠不了这条送上门的大龙。”

“其实天驱就算还剩下一点余孽,对大局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了,没有了宏烈,这支曾经号称陆战无敌的雄军,注定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这一点陛下和我爷爷都看得很透彻,倒是那个号称南周最年轻的千夫长,我多少还有些兴趣。”

说到此这位年轻的文武双魁,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把探马都撒出去,只要发现他们的兵马出城,务必第一时间报我,其他的事情无需理会。明日,我就要在渭南城大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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