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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要给你生猴子》第10章 锅里的猪蹄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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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旗子十分有眼色地从后面扶住他:“师父小心。”

“嗯……”师父点头,看着地面上大大小小焦黑的坑,捻须沉思。

“哎!”姜师妹趴在窗棂上吱声,指了指自己身上糊成屎色的符纸,“能撕掉了吗?

让她喊老东西“师父”,她总有点别扭,所以干脆不叫了。

云旗子眉开眼笑:“呀!师妹,你能动了呀?”

小师妹给了他一个“你瞎了呀”的白眼。

师父的目光往小师妹那边轻轻一拉,微微地笑:“走两步为师看看。”

师妹撇嘴,心想老东西真麻烦。只好走出去,在他面前来来回回瘸高瘸低地走几遍,末了在他面前站定:“到底怎么样嘛!”倒是给句话呀。

老东西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不错,就是还欠些火候。罢了,就这样吧。”

当她是锅里的猪蹄髈呢,还火候!

见他也没有明确反对,小师妹心里自己斟酌了一番,就冲厨房喊:“大师兄,师父说我可以洗澡了。”

厨房里冒出滚滚的水烟,盥洗房就在厨房隔壁。里面传来“哗啦啦”一阵水声,既明子高亢相应,正手脚并用地给小师妹烧洗澡水。

于是晚饭后,姜师妹就欢天喜地地钻进了热水里。她长长吁了口气,靠在桶壁上,捞起水里的澡巾,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

舒服。

既明子在厨房问:“水够吗?”

小师妹的懒骨头作祟,偏不回答他。

既明子担心师妹一朝兴奋过了头,被水淹死,那他跟师父就前功尽弃了。只好背过身倒退着进来继续问:“师妹?”

“啊……”额头上的澡巾“啪嗒”掉进水里。

既明子松了口气,把一堆干净的衣服挂到粗陋的屏风上,然后抱起她换下的衣服:“这些我拿去烧了。”

“哦……”小师妹讪讪然地继续抓起澡巾,终于开始了正式洗澡的流程。

走出厨房,既明子抬头望了会儿星空。

满目冷光,密密麻麻。

他深深吸了口气,握紧火把来到山门下。小师妹换下来的是入殓时的寿衣,师父说要焚烧在合一派最显眼的地方。最显眼的地方,自然莫过于山门。

看着寿衣在火舌舔舐之下渐渐升起焦味,变黑佝偻,缩成一团,既明子堵在胸口里许久的一股情绪,终于决堤。他抱住膝盖起先小声啜泣,最后忍不住越哭越大声。热浪扑在他脸上,却始终舔不干他的泪水。

失魂落魄地回去,碰上刚洗完澡的师妹。

她抬起胳膊左嗅嗅右闻闻,看到他过来,便眼睛一亮,凑过去道:“师兄你快闻闻。”

既明子怔然了片刻,仿佛才意识到是她。便笑了笑,顺从地闻了下她的头发:“嗯,很香。”

小师妹“嘻嘻”地笑:“我刚才想起来,其实仔细算算,我这都多少年没有洗澡了。你没闻到馊味吧?”

“没有。”既明子苦笑。

死人身上不是馊味,是腐败的味道。他想纠正师妹的错误,可根本没这个心情。

小师妹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胳膊,屁颠颠回房睡觉去了。

既明子看着还走不利索的师妹回了房,幽幽叹气。回到自己的厢房,看到云旗子睡得四仰八叉的霸气姿势,忍不住继续叹气。

丝毫没有睡意的他,拿了本书坐在窗前心事重重地翻,突然间看到师父如同一抹鬼影,闪进了师妹的房间。

师妹被重重的一声“嘭”,吓得滚下床。抬头竟看到老东西精神奕奕地站在她房里,捻着胡子对她说:“不许睡,起来听课。”

她掏了掏耳朵,以为听错:“啥?听课?”

大晚上的,听什么鬼课?

师父把桌上的一叠书拍得“啪啪”作响,溅起层层灰尘。

师妹呲溜溜爬起来,原来刚才那可怕的一声,正是这可恶的老头子故意砸出来的。今日见他求雨得雨,姜师妹心里琢磨着老东西约莫是有点功力的,不敢随便开罪。她随手翻了几页,把书一推:“不认得字。”

你能奈我何?

师父眸色精明,一切鬼心思在他眼里都分毫毕现:“千金小姐连这点字都不认得?你敢对天发誓么?若有虚言,便遭五雷轰顶。”

字字戳她的软肋,老东西真歹毒。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的姜师妹当然不是地包天,敢发这种毒誓。万一她敢发,老天敢应怎么办?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爬上凳子,认命地哗啦啦翻书:“只认得几个,并不是全部认得。”

这还像句实话。

师父的目光也软了下来,拉了条凳坐下:“哪些不认得抄下来,明日问你师兄们去。”

“可是不认得怎么看书?”师妹垂死挣扎。

师父瞪眼:“哪个说不认得就看不了书?”

老头子真行。

今天是躲不过了,姜师妹识时务,当即二话不说表示听话。

师父叹了口气,一张老不正经的脸孔慢慢爬上一层难得的愁绪:“清漪子以前……”他哽了一下,“很听我的话。”他不再称“为师”了,是知道,眼前这徒弟,并没有拿他作师父看。

清漪子……

原来她叫清漪子。

算不难听。

姜师妹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支起下巴预备洗耳恭听老头子长篇大论的痛心追忆。

老家伙的追忆却很短,短到未提及清漪子是怎么拜入师门,就直接跳到她死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杀了你,他真敢杀了你。用噬魂刀杀了你,令你身死魂消,半点活的机会都不给你留。这都是孽债啊,悔不当初,悔不当初。清漪子,你是一个多乖巧的好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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