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道元年正月十五。

传说在汉朝时，有位姑娘叫元宵，她是位宫女，她很思念家人，汉朝有智者名曰东方朔，便叫元宵制糕点，以传达思念，皇帝吃后满意，便叫元宵去见家人，久而久之便有了元宵之称。

阿瑶与雪雁忙里忙外的准备，阿瑶忙用蜜糖津着陈皮，而雪雁将捣碎的芝麻花生放在一起，发出香的腻人的气味。

莫零在火炉旁看着书，吃着阿瑶给她的桂花糖。

“阿姐！”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那女孩一身翠绿色的衣裳，看起来很是可爱。

“莫蓉小姐来了。”阿瑶去提醒莫零。

莫零放下手里的书：“蓉蓉，你怎么来了?”

“蓉蓉很久都没有与阿姐玩了。”莫蓉拉住莫零的衣角，满脸都是天真烂漫。

莫蓉今年才十二岁，但是容貌清秀逼人，从来都不亚于莫零。

“今天晚上有灯会呢！”雪雁对莫零说。

莫零清秀的脸被蜡烛映的很美，有些红的脸颊像是上了胭脂，浅笑道：“那么不如今晚，我们女扮男装看花灯去！”

莫蓉听后高呼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元宵节本就是男女相见的节日，还在乎什么男装女装，就穿着女装出去呗！”雪雁道。

阿瑶听雪雁这么一说便道：“莫零千金天生丽质，你说穿上男装，那不得貌比潘安，指不定有那么一群小丫头追着我们千金不放呢！”

雪雁听后反驳道：“要是有才子眼见很高，爱上了我们千金，那男人追男人，岂不成了断袖这成何体统呀！”

莫零听了竟在那里笑了起来，莫蓉也笑了。

“要不这样吧！我穿着男装，阿瑶你也穿着男装，雪雁蓉蓉你们随便吧！”

“可以！”阿瑶慢条斯理的说，“那得粘些胡子吧！”

“你说说怎么粘?”莫零笑着说。

阿瑶踱着步子，满脸都是副状元中举的模样儿“用点大米饭粒粘在嘴边，弄些头发给粘上去。”

“你幺蛾子可真是多。”雪雁调皮的说。

阿瑶满脸都是自豪，这笨丫头竟是把讽刺活生生的听成了赞美。

“我们先把元宵制好，再去爹爹和阿娘那里可好?”莫零问大家。

众人皆应了应，就忙着自己手头里的。

那完美的公子站在亭台上面，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许许多多的灯似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夜里。

最长最喜庆的要数龙灯了。

他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见了龙灯一会儿应该就有龙舞可以欣赏了。

他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自己却在亭上一人独赏夜色。

其实是在等待她。

亭台下的那些壮丁都在准备宫灯，方才他与他们要了一盏，提在手里眉眼如画。

这亭台名曰相思亭，便是给元宵佳节的男女准备的亭台，一会儿时辰到了，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必能出来游玩，而且他敢自信的说，有多少女子想目睹他的芳彩。

不知道那本《诗经》，莫骅是否交给她了。

等所有的灯准备就绪，许多深闺女子便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了。

“什么大家闺秀，都是些庸脂俗粉。”

身穿貂皮的俊俏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惠你看谁呢？哪位姑娘可以入的了下惠的法眼。”

唐下惠看了看他道：“李公子是知道的吧！”

“喂喂，我哪里知道呀！”

“伯闻，你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李伯闻浅浅的一笑，走下了相思亭。

许许多多的姑娘身着五彩缤纷的衣服走了出来，与她的的丫鬟尽兴的聊着，却还是未见到她清清丽丽的身影。

又等了一会，所有的灯几乎都被蜡烛点亮布满长夜茫茫。

有宫灯，纱灯，棱角灯，花蓝灯，影纱灯，而最显眼的要数走马灯了，大大小小的走马灯看着人眼花缭乱，当走马灯全部升空时，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样子。

唐下惠最爱的还是影纱灯，影纱灯的制作材料是各色麻纱。

上面绘有人物，亭台山水楼阁以及花鸟鱼虫，陪金色流纹，而且还有灯下的各色流苏更是为长夜平添了几分节日气氛。

这时从莫府里出来一位公子，他身边有位侍女，唐下惠心里一惊，这侍女不是阿瑶吗？虽然身着男装，但是阿瑶的女儿气息太重，所以一眼识破。

那么她身边的人岂不是莫零了？

她身边的人身着男装，虽然眉眼清秀，可是隐隐之间，还真的透露着男性的刚强。

看着接踵而至的女子踏上了相思亭，他就走了下来，却被一群女子围观。

莫零似乎也遇到了这种麻烦。

唐下惠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莫零面前，周围人传来嬉笑声，说如今的断袖还真是不少啊！

“你还记得住我吗？”他问。

莫零对上了他深情款款的眼睛，不知道他所云。

“我说的是那本《诗经》。”

莫零点了点头。

唐下惠只见莫零紧紧攥着手里的影纱灯，竟有小女子的娇羞。

“小姐，啊！不，公子，我们去那里买些吃的吧！”阿瑶结结巴巴的准备救出尴尬里的莫零。

“你的侍女说话方式可是很奇葩。”

莫零脸色一红道：“她就这么毛毛躁躁的。”

唐下惠深情款款的眼神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她早已认出了他是谁，他就是那日在莫府里见到那位惊为天人的男子。

“我们去走走吧！”他道。

他就这么往前走，莫零身体像管不住使唤似得跟着他走在长安幻夜。

“你就叫唐下惠吧！”她含羞的问道。

唐下惠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你画功可真是好。”

“你想学画画?”他问。

他停了下来，问道：“那么你想与谁学呢？”

“可是满长安只有你会画那种画。”

“那你想和我学吗?”

她低下头来不好意思看他。

“那你要到我这里学，还是我到你那里教。”他问。

她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道：“男女授受不亲。”

他莞尔一笑，像是长安最美的夜景。

“那么不如你嫁给我。”

莫零惊呆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零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话，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了。

这时一个翠绿色的身影映在莫零的眼里。

莫蓉跑到莫零面前，拽住她的衣角道：“陪我去看烟花吧！”

莫零与唐下惠的尴尬气氛消失在烟花的爆鸣声里，莫零对唐下惠莞尔一笑道：“我妹妹要我陪她看烟花，如果公子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唐下惠笑着道。

莫蓉满脸都是心机，看着脸色泛红的莫零，偷偷的笑着。

“阿姐，那你不是说要给我东西?”

莫零看着满脸无辜的莫蓉，满脸都是恍然大悟：“我把这给忘了呀！”

“莫小姐！”莫零随音转身，原来是吕夷简。

吕夷简还是那件衣裳，只是多了一件虎纹披肩。

吕夷简手里提着一盏贴着云纹的纱灯，还有穗边与流苏，上面端端正正的用小楷写了首诗。

“这又是谁写的诗?”莫零问道。

吕夷简把胳膊肘子抬高，把诗拿到莫零眼前。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诗。”

吕夷简正了正衣襟道：“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渔夫·浪花有意千里雪》。”莫零道。

“我的灯上同样写了一首诗，吕公子要不要看看。”吕夷简见着唐下惠把灯抬了起来，放在吕夷简的眼前。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笙歌未散尊罍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堂深，满鬓青霜残雪思难任。”吕夷简读着脸上神情变得喜悦！

“公子和在下写的诗，诗人都那么相似！公子写的便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风回小院庭芜绿》！”

唐下惠抿唇微笑。

“看你们聊的如此投机，都要把莫零当成花灯了。”

唐下惠温柔一笑：“姑娘这是哪里的话?”

“我要吃冰糖葫芦。”莫蓉拉住莫零的衣角，抬头看着满脸无辜的莫零。

莫零摸了摸莫蓉的头温柔的“嗯”了一声。

“我先带蓉蓉去买些吃的，你们先慢慢聊吧！告辞。”莫零拉着莫蓉走了出来，走到冰糖葫芦的摊位上。

莫零只感觉到在乍暖还寒的空气里，脸红的发烫。

红玛瑙似得冰糖葫芦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金黄色的糖在空气里渐渐凝固。

莫蓉满意的舔着冰糖葫芦道：“阿姐，刚刚那两位公子是谁啊！”

“他们只是我的挚友。”

莫零立即想要转移话题：“蓉蓉你看看，那位小姐手里拿的就是上品宫灯。”

莫蓉随着莫零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手提镶嵌着翠玉和白玉的宫灯，上面画着昭君出塞的图案，那位小姐秋波如玉，肌肤如凝脂，她随着声音朝莫零莫蓉二人看去。

她的侍女都看向的她们，莫零有些担心，尤其是看到了那位小姐那样的眼神。

这次就不是断袖的事了。

“阿姐，她是朝廷臣子杨奉郎的女儿杨听芙。”

“你是如何认得她的！”

“方才雪雁姐姐告诉我的。”

杨听芙走到莫零面前，把灯往莫蓉脸上一晃：“小丫头，是不是很好看?”

杨听芙低下头，她的五官精致，柳眉杏眼鼻若悬胆，在灯光下更是如蜡雕刻一般。

“姐姐你更好看啦！”莫蓉甜甜的说。

杨听芙妩媚一笑：“小丫头嘴巴好甜，你要是想要我就送给你。”

莫零对杨听芙的语气感到反感，她把莫蓉拉了过来，眼神温柔的看着杨听芙道：“杨小姐，失礼了。”

“失礼?”杨听芙疑道。“公子可是长安的人?”

“正是。”

杨听芙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看道：“我在长安从未见过你。”

“我平时不出门的。”

杨听芙拉住莫零衣角道：“公子陪我去看看烟花吧！”

莫零想要挣脱，但是看在杨听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就跟着她走了。

“公子如何知道小女姓杨?”

莫零温婉的笑道：“方才听到妹妹说的。”

宫灯的制作过程其实有些复杂，但是看起来却美观大方，彩绘更是好看，山水、亭台楼阁、花鸟鱼虫，以及美人是主题，有些用雕竹等材料制作骨架，上品的更是好看，莫零看了看杨听芙灯上的白玉与翠玉，只要看看就能知道这可是上等的宫灯。

杨听芙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羞涩，不好意思去看莫零。

看来杨听芙真把莫零当成翩翩公子了。

“姑娘可要吃些什么？”莫零学着吕夷简的语气，还有吕夷简的神态。

“我不太好吃！”杨听芙满脸无辜的看着莫零道。

莫零有些冷所以把手伸进长袖里，莫零的手骨节分明，像是翡翠制成的玲珑葱那样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