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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归去来》第7章 封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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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真真是太踏实了,我是生生被饿醒的,睁眼时发现天依旧是呈青色。

“不是吧,这天居然还没亮。”我轻喃自语,翻个身欲继续好眠。

“哎哟,我的德妃娘娘,这天是将黑了……您这一睡就是一整天的,陛下来看过您好几次,都没让我们叫醒您。”

“德妃娘娘?谁是德妃娘娘?我吗?我这睡一觉起来就从公主变娘娘了?”蓦然惊醒,瞌睡全无。

“是呀!”永娘眉舒眼笑的,“今早陛下下旨封十公主为德妃,赐康宁宫于您。好了,好了,这回总算是名正言顺的了。只是陛下封妃太突然,这康宁宫还未收置妥当,娘娘今日暂且还歇在这皇极殿里,等明日一清早去给臻贵妃请完安,便搬过去。这康宁宫是除坤宁宫外,离皇极殿最近的一座宫殿,离御花园、及臻贵妃的静元宫也不甚远,以后来往也方便些。要婢子说,陛下还真是疼爱娘娘的,舍不得娘娘住远了,这才把康宁宫赐给了娘娘……”

永娘略一停顿,凑我耳边轻言道,“当年臻贵妃请旨想住康宁宫,陛下都没允。”

永娘絮絮叨叨半天,我只抓住一个重点,“明早我要去给臻贵妃请安?!”顿觉耳轰目鸣,我这好日子怕是过到头了吧。

“现中宫无后,臻贵妃掌权,娘娘您刚封妃,按礼制是要去拜见臻贵妃的。以后每日向臻贵妃晨昏定省自是难免。”

“啊……李承鄞啊李承鄞,你可真真是害苦我了!”想想日后日日早起,真真是阵阵无望。

我深深沉浸在悲伤春秋的时候,咕噜噜,腹中一阵饥嚎。

“娘娘这都快一日没进食了,定是饿极了,陛下命人一直温着热粥饭食,就是为了让娘娘一醒来就能吃上。婢子先伺候娘娘洗漱更衣。”

说罢,永娘便来搀扶我下床。一牵动,浑身松软酸痛,骨头架子就似被拆散又拼回去般,没一处利索。

永娘抿唇偷笑:“陛下这是太过疼爱娘娘了,这是娘娘的福气。”

“呵,这福气谁要谁拿走!哎哟……我不吃了,我就躺这不动了。”

“见过懒的,没见过你这么懒的。”

哼,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李承鄞。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昨晚出力的人是他,为何他却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朕拿了些清肌膏和玉华露过来给你,对缓解你的不适有良效。谁让你那么能睡,早些上药,现在早就活蹦乱跳了。”

“谁害的?”我抛了记白眼。

下一瞬额头上就被他用手指给弹了一记。哼,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他沿床榻边坐下,拿出清肌膏在他手心揉开,运功在我身上几个穴道揉捏片刻,果真有效,我瞬觉神清气爽经脉通畅起来。

“躺下。”他命令我。

“为何?我现在要起来用膳,我好饿啊。”

“我先给你上点药,否则你不好走路。”

“什么不好走路?”

我怔怔未及反应过来。

见我没反应,他干脆直接上手把我按翻就来撩我寝衣……

“哎,哎,你干嘛?”

昨夜太疯狂,我连亵裤都未及穿上……

“擦药,治撕裂有良效。”

我一听,刷一下涨红脸脖……不知谁害的,还好意思说的理直气壮。

“我,我,我自己来……”

“你自己看得见吗?”

……他力气真大,也不让着我点,最后我还是羞耻的让他给我上了药……

节操啊!我的节操啊!

晚膳毕,夜色深重,我因睡了一整日,一丝倦怠均无。李承鄞见我容光焕发毫无睡意,便又疯狂下狠劲儿的折腾了半宿……折腾完又上药,要那么费劲,早不折腾不就完了。

他似有无穷精力,折腾半宿还能清晨起身去上朝。

我可是苦了,本该补眠的时辰,闭着眼被永娘生拉硬拽起来,睡眼惺忪由她穿衣折腾。

“娘娘,今天您无论如何也是要去臻贵妃那里一趟的,您就忍忍吧,去拜见拜见我们就回……”永娘一直在我耳边叨叨不停。

我努力撑着困涩的双眼配合永娘打整……

“陛下也是太过热情了,这可不大好让人瞧见……夏青,给德妃娘娘的脖颈上多打点粉。”

永娘在叨叨什么呢?我微微睁开倦怠的双眸,隐约可见铜镜里女子的天鹅颈上斑斑点点似过敏。

嗯,不对,铜镜里那女子好像是我,我过敏了?我一惊,神思即刻归位,赶忙凑到铜镜跟前细看……怒火中烧,“李,承,鄞!!!”

他昨夜竟然在我脖颈处种下红梅若干,他难道不知今日我还要出门去迎战他的大小妾室们吗?太过分了!我这样怎么见人。

许是见我神色实是太过恼怒,永娘紧忙替李承鄞打掩护,

“没事儿没事儿,各宫娘娘都知道现在陛下盛宠于您,想是心里都有准备的……或者要不娘娘您穿件高襟裙袍?”

炎炎夏日我穿高襟招摇出门,真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夜里都是何等风流不成。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这痕迹遮也是遮不住的,谁爱看谁看吧。”我无奈的放弃遮掩。

我这样放任自己的后果就是,初次与李承鄞大小妾们会面,就跪在静元殿里听臻贵妃当着一众大小妃嫔的面训斥了我小半个时辰,其实并不大管用,她说话文邹邹的我都没太听懂,许是见我一副愣迷懵懂的样,实是觉得白费口舌,便罚我回宫《女德》《女戒》各抄十遍外,还罚我在静远殿前跪了俩时辰……

日正当午,我和永娘相互搀扶着,跌跌绊绊走出了静元殿……

前夜与李承鄞在温泉池边激情擦伤了膝盖,青肿还未消散,今日这一长跪更是肿胀异常,一步一颤疼得我直哆嗦。

永娘也不比我强多少。

我和永娘说让她不用陪我一起跪,她非不听我的,硬是陪我在硬邦邦冷冰冰的青石板上跪了俩时辰。

连着两夜通宵侍寝,又跪了一早上,走出没几步,我便双腿颤抖得无法迈步。永娘把我扶到宫道边,一处背阴处让我坐着先歇会,她去找架步辇来接我,我应了,她便一瘸一崴的走了。

宫道撒洗得一尘不染,我随意的坐下来闭目稍憇安心等永娘。

夏日正午,阳光放肆的炙烧着大地,万物似都被磨去了激情,宫道上静匿一片。

前方似有一阵脚步声过来,划破了这沉闷的宁静。我只觉太累,便没太想理会,缩靠在宫墙上继续小憇……只闻一记尖利女声斥道,“前方何人?为何不对皇贵妃行礼?”

今天出门真该看黄历的……

我无奈的咬紧牙槽,强撑起身,膝盖微弓,向着坐在步辇上的皇贵妃服了服,

“拜见皇贵妃!”

我这规矩简直就是做的典范极了,我都不知我是何时学会的。

我暗衬,这赵皇贵妃不是痴癫了么?怎这个时辰出来了。

我对她心生好奇,微微抬首望向步辇,步辇上的女子面盘圆润白皙,看着还好,就是略显痴呆。

我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大白馒头,看来我真真是饿惨了。

我看向她的同时,她也看向了我。我对她没太大反应,倒是她看到我的表情就似被雷劈了似的。

她们未作停顿便走远了。

赵皇贵妃离开未几,宫道上又有脚步声传来,听起来约有些许凌乱,我这次学聪明了,知道先看过去……

幸好是李承鄞,他身上还穿着朝服,脚步急促,玄底银线团秀盘龙袍比肩都有些许歪斜,穿着龙袍也不似往日那般威严了。

时恩及一众从人在后小跑跟着。

见到我,他似乎松了口气。

脚步放缓放沉走了过来,微喘口气便打横把我抱回了皇极殿。

罗靴轻卸,挽起我裤腿,双膝已成青紫色,肿胀很是显眼。

他用手心揉了点清肌膏,轻柔地按擦着我的膝盖,“是朕疏忽了。”

“嗯?何意?”

“没什么,朕会处理。”

“哦!我一会是不是就搬去康宁殿了?”

“先不急搬,朕方才命人去整理承恩殿了。你还是住承恩殿吧!”

“承恩殿在哪?”听起来很熟悉的感觉。

“东宫。那里离后宫稍远,景色也怡人,适合你。”

“噢,好……”

“永娘呢?”我突然想起她。

“朕允她歇一日,也命人给她送药膏了,你放心。”

“噢!谢谢你,李承鄞。”

李承鄞蜷起手指刮了一下我鼻梁,笑笑。

我搬到承恩殿已有月余。

这月余以来后宫发生了些许变化。

听永娘说,臻贵妃自训斥我那日便中了暑,要好生歇养,便免去了妃嫔们的晨昏定省,再就是李承鄞又开始了后宫雨露均沾的规矩。李承鄞每日都歇在不同的妃子处,这月余来我就只见过李承鄞两次。

今日一早,时恩送来了一套皇后御服,说明日便是仲秋了,赵皇贵妃不宜见人,臻贵妃中暑后身体一直不适,今年的仲秋庆典,由我陪同陛下一同前往承天门与民同庆。

永娘双手约约颤抖的接过这套御服,眼眶微红,泪水似又要夺眶而出,她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

时恩走后,永娘同我说,五年了,陛下终于又肯出席各席庆典了。

往四年种种大小节庆几乎都是臻贵妃一人代表皇室出席,且穿的都是贵妃制服,陛下要么在外征战,要么就是在庆典前夜就大醉……

永娘悄声与我耳语道,“陛下就是在上元节那天开始失去太子妃的,他先是不大敢面对上元节,后来愈发严重,所有的节庆都排斥上了。”

嗯,我喜欢这样八卦的永娘。

“这套皇后御服是陛下登基后命人按已故太子妃的身量定制的,五年了,头一次拿出来。娘娘您与已故太子妃身量几乎一致,穿这身御服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我的疑虑是,我就算穿这身衣服合适,但身份不合适啊。

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我拒绝。

八月半仲秋日。

我看着铜镜前的我有些恍惚,铜镜里的佳人穿着一身用明黄金线镶绣正红色袆衣,肩部略挑高的比肩透着端庄的威严,头簪着九龙四凤钗,翠九龙,金凤四。贵不可言。

我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铜镜里的人……我很努力的在思考,却一筹莫展。

铜镜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抹气宇轩昂的身影……李承鄞一身缁丝飞天龙袍站在我身后,略微倾身,彬彬优雅的抬起右手,在我发髻上簪入了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

“仲秋节庆,夫为妻簪钗意为百年好合。”他的语气中有些许期许之意。

我微回头,步摇,上有垂珠,步则动摇也。又有上十日未见到他了,再见他我呼吸稍窒,略略紊乱。

仲秋节日,上京城内人山人海,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处处漂浮着一串串大红灯笼,锣鼓声一阵紧似一阵。

烟花飞上夜空,一瞬间炸开,照亮整个上京城。

我与他一同站在承天门上接受百姓的敬拜,一同看着天上礼花绚丽的绽放……

这一幕让我有些莫名的痛心,痛得我略微缩了缩身体,一直在大袖袍底下牵着我手的李承鄞查觉到了我的异样,问,“怎么了?累了吗?”

我不知跟他怎么解释便随意点了点头。

他靠我更近了些,目光像是看着烟花,又像是看着更遥远的星空,眸光有些许空洞,些许孤单,些许忧郁……

“曾经……有一年上元节,朕很想和她一起站在这承天门上看这绚烂的烟花绽放……然,就差那么一步,她就和朕一起站在这里了,可是,还是被朕错过了……”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曾经,朕也因为不得已而不得不与自己并不心仪的女子站在这里……现在,朕终于可以由着朕的心自己选择了……她却再也不在了。”

他似是在和我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我和她真的就那么相像吗?”这个问题一直是我不愿思及的梦魇。

“若朕说她是你,你就是她。你信吗?”他转过头似看着我,又似看着她。

我一阵沉默,黯然伤神……我不知如何回答。

“朕曾以为你是她,可是你不是……她自刎的伤口那么深……怎可能会没有任何痕迹呢……”

我终是明白,为何那月他如此痴迷于我的脖颈了……

我恍惚了,原来我们是两个失意的人在一起,他爱她,我爱他……

往后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原以为我穿着皇后御服与李承鄞一同登城楼后,会有妃嫔因嫉妒刁难于我,结果,出乎我意料。许是因我住的远吧。总之,李承鄞那些妃嫔们貌似还挺好相与的。

李承鄞那么多妃嫔,一月也就只能到我这三两次。

昨日是我侍寝的日子,李承鄞对我仍是和之前一样好,他还是喜欢笑着和我打闹逗趣,就像仲秋那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也一样和他笑闹着。

上了榻,我们还是那样的火热激情……

可是,我知道总有那么一些东西变了。他再也不在那么目无规律礼制的待我了,自我封妃后,他也再没在我面前自称过我。

“永娘,你说我的封号,冠了明德皇后封号的一字,是殊荣还是讽刺?”

我漫不经心的问永娘……

永娘许是察觉到些许什么,也试图开导于我……

“依婢子说,陛下虽然来的次数少了,但是对娘娘还是很不一样的。这么多年了,陛下膝下无一子,婢子听说是因为陛下每次侍寝完都会赐下一碗凉药给侍寝娘娘。于娘娘这,陛下宠爱多次,可从未赐过呀!”

饭可多食,话不可多说……

永娘才安慰完我,时恩就领着个从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问安,

“请德妃娘娘安”,时恩对我施了一礼。

“陛下命奴才给娘娘带来一碗坐胎药,愿娘娘早结子蒂。”时恩招招手,小从人便把托盘端了上来。

“陛下体恤娘娘怕苦不肯吃药,还特意吩咐了奴才给娘娘备了一盒糖丸,陛下说服药后捻一颗糖丸含着就不苦了。”

我瞅了瞅镶金浮祥云托盘上黑乎乎的药碗和那小盒精致的红糖丸,端起碗一口喝干,把碗一扔转身就走了……

时恩吓了一跳,头一次见我生气来着。

我当时真是气了,李承鄞真不磊落,凉药就凉药,当我不愿意喝吗?还什么坐胎药……要真是坐胎药我还就不喝了。凉药,哼,不想要我怀孩子,我还不稀罕怀呢。

永娘也不知到底是怎个情况,亦是一脸局促拿我没法。

李承鄞不来的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捱,自我搬来承恩殿后,不知何故尚义钟嬤嬤也不来了,我便有更多自由的时辰和永娘、阿其打打叶子牌,殿后小森林逛逛……

哦,对了,我和李承鄞羞人答答的初次原来就是在这座小森林里。初入住这殿里时,每每我到这小森林来逛都不由自主羞得不行,现在习惯了到也好了。

只是现在入秋天凉了,萤火虫也没了,倒是失了很多乐趣。

今日又是我侍寝的日子,几番风雨后,我是真瘫床上一动不想动……

李承鄞哪来这么多精力也不知,夜夜换着女人笙歌,红袖添香的,居然还有那么多精力……每到我侍寝的日子,我都被折腾到天擦亮才能入睡,真真不懂。

我侧躺着,李承鄞从背后温存的抱住我,和我叨叨。李承鄞其实还是很八卦的,宫里什么杂七杂八的事都来和我说。

对了,上次还和我说赵皇贵妃突然疯症有好转,许是要出来作妖了,让我远离着她些,不可轻信。

他可真行,这么跟我掰扯他的大妾室。不晓得他会不会也跟别的妃嫔在床榻上掰扯我什么。

今日,他一直在摸我肚子,以往温存的时候他都是摸胸的……难道我胖肚子了?他觉得我肚子肉更多更好摸一些?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叹一口气,在我耳边说道,“这里面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小娃娃?”

我听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人莫不是精分吧,“你上次还赐我凉药了呢!”我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他也惊了,“朕何时赐你凉药了?”

“就,就你让时恩送来的。”

“时恩说是凉药了?”

“呃,这到没有,他说是坐胎药,谁信呀,你不一直都给妃嫔赐凉药吗,赐坐胎药不是你的风格呀!”

“哎哟,你是犬类吗?”我才说完,李承鄞就狠狠咬了一口我肩膀。那么用力,肯定都有一圈大牙印了。

“叫你胡思乱想,难怪那日时恩送药回来一进门就跪下求饶,说不知怎地把你给惹恼了。”

“那……真是坐胎药?”我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翻了翻白眼,头埋了下去狠狠的咬了几口我的脖颈,咬着咬着又来了……侍寝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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