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苦见少女有些气呼呼的，不敢再问，只得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不认识。”幸苦摇了摇头。

“那……”少女的眼珠一转，突然大方的说道：“我**桃，是小姐身边的丫鬟！”

“小姐是谁？”

“就是曾总镖头的女儿。”

幸苦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少女见幸苦的反应不大，顿时将自己的胸口拍的噗噗作响，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春桃在镖局里大小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上我‘春桃姐’的名字，保证你没事！”

“哦……那谢谢了。”

一个丫鬟能有多大的能耐，她又不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但人家毕竟也是好意，幸苦也不能不领情。

“没事，小意思。”少女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对了，”幸苦好像想起了什么，指着自己身后的墙壁问道：“既然你是镖局里的人，那你为什么会从墙上跳下来？”

镖局的墙高约两丈，远比普通的民房要高上一截，少女能从上面跳下来，可见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但是，任你的功夫有多高，哪怕高过了天，也不应该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吧？

幸苦不明白，少女也解释不出来，她嗫嚅的喃喃自语道：“这个……，这个……”

“只有偷东西的人，才会翻墙。”幸苦又加了一把火。

“我不是偷东西的。”

“那你为什么要翻墙？”

“我……我……”

“我什么！？”幸苦质问了一声。

“我……我从门口出不来！”

“出不来？”幸苦又不明白了。

“对呀！出不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没有管家的允许，是不能从镖局里跑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幸苦点了点头。

姑娘也小心翼翼的舒了一口气。

“可还是不对呀，”幸苦又皱起了眉头，姑娘的心也悬了起来，“不让你出来，你可以不出来嘛。而且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还非得翻墙不可？——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怎么会呢！”姑娘紧张的哈哈笑了两声，低下头，见幸苦仍是一副‘我很怀疑’的模样，只好再次‘解释’道：“其实，我翻墙出来是听了小姐的吩咐。”

“小姐的吩咐？”

“对呀！”姑娘的嘴角翘了起来，不怕你不信，就怕你不听！“小姐刚才嘴馋，想吃醉香楼里的金丝饼。可是夫人说金丝饼的葱油味太重，要是吃的时候沾染到了身上，会被旁人笑话，而且金丝饼太过油腻，吃起来难免会弄得满手油污，有失大家闺秀的风度。所以，夫人一般是不准小姐和少爷吃的。”

“你翻墙出来，就是为了那个什么‘金丝饼’？”

“嗯嗯！”姑娘的脑袋直点，像小鸡啄米一般。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走吧。”

“好！多谢！”姑娘大喜过望，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了。

幸苦跟了上去。

他跟就跟吧，还一点也没有隐藏踪迹的意思，既不小心翼翼抬轻脚步，也没有在巷口树后来回的躲藏，跟的那个叫正大光明。

姑娘自然发现了他。

“喂！你跟着我干嘛？”

幸苦瞪大了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说的是假话，跑了怎么办？我得跟着你，直到你回到镖局。”

“你！”姑娘气的直跳脚，她骂道：“光天化日之下，哪有像你这样亦步亦趋，紧跟着一个女孩子的。你不要脸，我可还要要脸呢！”

“那我离远点还不行吗。”幸苦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

姑娘虽气，但是对于幸苦这样的死心眼却又实在是感到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去了。

……

姑娘在前面走，幸苦在后面跟；姑娘拐弯，幸苦也拐弯；姑娘停下，幸苦也停下，姑娘花钱卖了一个糖人，幸苦也……没舍得……

如此走走停停，直至正午，两个人已经逛了有小半个苏州城。冯道没尽到的责任，这位姑娘倒是带着幸苦完成了。

走的累了，姑娘到酒馆里点了一碗鸡汤面，在一张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幸苦不愿意掏钱，就站在窗户外的走道上，直盯盯的看着她。

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直直的看着，即使性格再大方的女孩，也难免会有些羞涩。

姑娘向他问道：“你不饿吗？”

“……饿。”幸苦的确是饿得很，他的肚子都差点叫出声来，想代替他回答这个问题了。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跟了我一路，到了这儿，反而是不敢跟了。”

摇了摇头，幸苦答道：“我不打算在店里点东西吃，就不进去。一会儿回去之后，我回镖局啃馒头。”

姑娘好奇：“你喜欢吃馒头？”

“嗯！”幸苦点了点头。镖局的馒头又不要钱，他自然是喜欢的很。

这时，店小二已经将姑娘点的鸡汤面端上了桌，然后便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细白的面丝环绕着油光发亮的鸡汤，几块连着皮带着脆骨的鸡肉在汤里半浮半沉，配上一个被切成两半的煮鸡蛋，再加上几滴麻油，飘香四溢，美味诱人。

碗边还放着几瓣糖蒜，以解油腻。

闻到香味的幸苦，咽了一大口唾沫。

姑娘看见了他的喉结在动，也听见了他的吞咽声，眼睛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弯的像两轮月牙，她笑道：“看来你不仅喜欢吃馒头，还很喜欢吃这鸡汤面！”

幸苦羞得脸都红了。

“喏，进来吧，”姑娘将手里的鸡汤面推向窗站在外的幸苦，说道：“这碗面给你，我让伙计再上一碗。”

“我不要！”幸苦直摇头。

“吃了你的面，就欠了你的人情，你要真的是个小偷，我就不能抓你了……”

“你！”姑娘气极，她一把把面端回了自己面前，在桌子上狠摔了一下，骂道：“爱吃不吃，你这样的死心眼，饿死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