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太老爷归隐

一大队家丁在阿乐的带领下，出大门后分成两队开始左右巡逻，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不得有误，出了事情可不是玩的。

守在大门口的阿贵与阿祥盯着阿乐的背影一个吐口水，一个在嘴里骂了句“猪头”，却只能原样杵在那里，看门狗的职位一时半刻怕是不会有变动的啦！

大大的四合院里边很宽阔，水沐西端坐在太师椅上扫视着院内，身后站着两名听候的丫环一动不敢乱动。大姨太与二姨太也分坐在他椅子的两边，没有人开口说话，都知道在等候三姨太带着水晶出来，今天的相聚场合才算正式开始，各憋着一口不舒服之气在肚子内。

天气还不错，丫环们伺候着各自的主子忙着。有的添着茶水，有的给主子捏着背，偶尔有丫环抬起头看看晴朗的天空，忽又快速低下头来，或许怕被主子发现后责备自己伺候时不专心。

小水晶在莲香的抱持下终于出现在了院内，水沐西高兴地站起来老远就伸出了双手，见此情状，大姨太与二姨太厌恶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正准备给两房姐姐请安的三姨太只好不作声，走到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椅子上轻轻坐了下去。

“我的儿，让爹瞧瞧。哟，越来越漂亮，像妈妈了，哈哈哈！”

水沐西搂过莲香怀里的水晶边亲她红润的小脸蛋边说边打哈哈，空气似乎也跟着喜庆起来。看来，刚出生不久的小水晶果然带给了少当家水沐西太多欢乐。

“老爷，快坐下，别摔着孩子了。”

大姨太喊叫起来，脸上却没什么让人同乐的表情，像个活死人一般。

在书房里无聊翻着书的水垚与水林像商量好了一般几乎同时放下书爬到了窗口，盯着老远的四合院内窥视，小孩子心性体现得十足。他们才不想天天守着书房，很想到院内玩耍，瞧，三娘身边跟着的弟弟水鑫多么自由无束呀！

“老爷，应该收今年的租子了。”

二姨太嗑了几粒瓜子后随口说道，眼睛的余光却投向了大姨太，完全不当三姨太也存在，说出口的这话儿像风一般飘走了。

水沐西听在耳里却没回应，只顾抱着水晶左右轻晃。仿佛他手里抱着的不是人，仅仅是一个有生命的大大玩具罢了。收租么？这些小事情交给两房姨太太或者阿乐负责就得啦，自己可是办大事的人，哪用管这些鸡毛与蒜皮。。

阿乐也算水府事实上的大管家，是水沐西的老子特意留在水府里的重要下人，当然也很听水沐西的指挥，要不然到县城找接生婆这等天大的事情会指派他带着人去办？

水沐西的老子叫水天南，正在江南的盐道上办事，因此连水沐西的老娘也不在江南的水府住着。难怪水府的现任大家长是水沐西，还以为三十岁多点的少当家水沐西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东西，没有爹和娘呢！

呃。。

江南盐道，自古以来就是大大的肥差，是个官爷儿都想占这个位置。

水天南谙熟官场之道，稳坐江南盐道位置已有十多年，不知道暗地里贪污了多少本属于大清朝廷的真金白银，江南的水府如此富有的确与水天南的官职关系太大。

水天南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押送一批黄金和白银到水府贮存，而且按正常时间在一周之前就应该押送回了今年的真金白银，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事情似乎有些反常。

表面平静的水沐西心里其实正纳闷不已，寻思着要不要派阿乐去一趟老爹那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至于水府应该收的租子，与老爹派人押回来的真金白银相比，完全是微小尘埃，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大姨太与二姨太心里可不这么想。在她们两个女人看来，蚊子在小么，在小可都长得有肉，每年的租子是不能不收的，这是体现水府威严与财富并存的道理所在，更不能便宜那些种着水府田地的佃户们。

水天南虽然熟悉官场之道，还是有或明或暗的政敌，这是他不可控制的事情。此时的盐道大人正率领着一干人跪在盐道衙门官厅里听圣旨，他双腿已经微微发抖；一边跪着的水沐西老娘脸上早已大汗淋漓，只差尿裤子啦。

“查江南盐道水天南，在任上时贪污成性，罪恶极大！仅查最近两年来已贪污官银六万两，导致国库不能正常收入，本应交由三司重重议处，定其大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念其多年来办事还算尽心尽力，暂不重处。着即革职回乡归隐，永不起用，同时罚银六万两，钦此！”

公鸭嗓已经宣读完圣旨，跪在官厅里的水天南还在发着抖，旁边的水沐西老娘已经身体一斜倒在了地上。抖着双手的水天南赶紧磕头谢恩，然后伸出手去颤拽自己的婆娘。

“黄公公请，请上坐。”

水天南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然后对着面前的黄公公弯腰，复点头，再伸手作上坐邀请状。

“水大人，唉，咱家也不好说什么。这次还算是皇上体恤你有些功劳格外开恩，你就收拾收拾快些回江南去养老吧。”

已经回归正常的丫环们赶紧泡出最好的茶放在太师椅前的茶几上，个个心儿凉凉地站回了门口守着，同时各自寻思着自己的出路，表情上当然也是个个不一。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下人嘛，树倒猢狲散，自古然也！

水天南努力平静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这才对着一边目不斜视的黄公公开口：“本官，不，在下明天就回江南，烦请黄公公回禀皇上，我水天南生是大清朝的臣子，死也是大清朝的子民，除了感恩皇上，唯愿好好归隐。不、绝对不给朝廷添乱。”

“皇上的意思是宣读完圣旨后就请盐道大人收拾，马上离开衙门，免得你的政敌再生事非，他也不好再次维护你。咱家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这就准备回去复命啦。”

黄公公的公鸭嗓要是放在平时，水天南肯定觉得讨厌，不好听，可是幸运捡回命的水天南此时却像听到天簌之音一般站起身对着黄公公作了个揖，很想弄明白自己心中的猜测，看看这次扳倒自己的敌人是谁。

“公公稍等。”

不待黄公公再说话，水天南对着厅门外大叫起了凡武的名字。凡武，是他的心腹爱将，也没少沾盐道大人赏赐的光，现在需要这小子出力办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事情，争取能有一晚上收拾金银财宝的时间。

“大人，凡武在，请大人吩咐。”

凡武黑塔一般的身体像堵墙样立在了官厅门口，厅内的光线立时暗了下来，搞得黄公公心里一惊，不知道水天南想唱哪一出。

水天南放下往日的老爷身段，快步走到凡武身边，手捂着自己的老嘴贴向了他的耳边。站在门口低着头的两个丫环虽然紧张，倒听清楚了是要凡武马上到老夫人那里拿黄金狮子来，估摸是想送给黄公公。

凡武快步跑开后，官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水天南只好干笑着请端坐在那里的黄公公喝茶。已经静下来的黄公公心里冷笑不已：“水天南你要是想送礼的话咱家肯定要收下，难道咱家不知道你老家伙想我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想东山再起么？去做梦吧，本公公已经撺掇好你的政敌举荐其它人接你盐道大人的任来啦，你也真该消停下台了。”

两人各怀心事喝着茶，不一会儿就见凡武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水天南赶紧站起身挥手让两名丫环下去，同时快步上前盯住凡武看。此时的水天南双眼不停闪动，赛过要问出口的千言万语。

凡武心里哪有不明白，回头看了一眼，快速从自己怀里抱出一个黄澄澄的金狮子来，狮子的表情不怒自威，煞是好看。

原本偷眼盯着门口的黄公公站了起来，因为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件估计确实是送给自己的大礼。这砣闪着黄色光芒的金狮子本身值多少钱是一回事，自己立即喜欢上它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刚刚被圣旨剥夺了官职的盐道大人，一个奉命来宣旨的公公就这样推让起来，在送与收下之间过着招，不过真真假假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明白加清楚。

“盐道大人这么有诚意，咱家再客气就显得不对了么？唉，那咱家就收下啦！不过，还请大人最迟必须在明天天亮以后就离开衙门回江南，不然咱家也不好回去交差；要是再落下什么口实给你的政敌可就大大的不好啦。”

盯着黄公公欢喜的笑脸和嘴里吐出的推心置腹话儿，水天南真想上去狂抽他两巴掌。送出黄金狮子给这个来宣旨的太监本就让他心疼，不就为了换这一晚上的时间收拾金银财宝，然后快快地滚回江南去养老么？

左衡右量，水天南最后才发现自己并没吃太大的亏，毕竟自己明天要带回江南的真金白银可比这砣黄金狮子值钱多了；至于原本想问一问黄公公是谁奏了他的本，以至丢官的事情暂时还是算了吧。

等黄公公离开后水天南就赶紧吩咐凡武等下人开始收拾东西，扳倒自己的政敌是谁那是以后找机会料理的事情，而今眼目下只能先顾装载金银回江南的大事情，也正好回江南镇子上去看看不想学自己当官入仕的儿子水沐西到底把水府治理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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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