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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襄英雄传》第四回:处英奇女闹佛堂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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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闪过,万籁寂静,李北殷见众人纷纷离去,这才缓缓从远处走来。四周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他虽是曾是龙门子弟,对这伙魔人应是恨之入骨,但见杀戮成山,仍是一阵恻隐。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李北殷转身看去,竟是一名极为【俏美动人】的少男冲了过来,喊道:“仲青大哥!仲青大哥!”

那少男不是别人,正是【建安西川节度使】岑匡稷之女【岑元秀】,她行走江湖觉着女儿身的确不便,易成男装,好容易于不远处乱战中逃脱师傅和父亲的管辖,听闻马仲青一行人远上云滇深处,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谁知那麒麟教众竟全军覆没,惨遭毒手,心乱之下以为马仲青也在其中,立马跑来。而方才李北殷在山下远望苍山,窥得紫霞明灭,便是这岑元秀施展【紫薇神行】,霞光大作。

李北殷见那少男悲愤不已,低头寻找思念之人,以为是他家中兄长子弟遇难,心里悲瑟,于是不做声的挺剑离去。

岑元秀在泥地上摸爬滚打,寻了半天,许多教众面目全非,死状可怖,并未找到那马仲青,却见一名与马大哥身形酷似,但容貌尽毁的尸身。

她爹虽是贵为权臣,与魔教泾渭分明,但她毕竟年方二九,不禁悲悯,一时间也是觉得天旋地转,怒火中烧,不知何人犯此恶行,抬头见李北殷腰系长剑,道衣阔袖,厉声喝道:“休走!”

李北殷转身而望,乃见一团紫气东来,险险擦着他鼻尖略过,连忙压下身子,躲过掌风余威,闪向一侧,问道:“在下途经此地,与兄台无冤无仇,何故对我下如此狠手?”

岑元秀稳住身子,见他身着龙门清袍,反应不慢,心道“纵使正魔不两立,你们正道之人也何苦如此残杀我仲青大哥?!麒麟教虽是恶迹斑斑,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北宗纵是俘获妖人,废去他等武功,不再作恶便是!何必要赶尽杀绝!”

李北殷连忙道:“兄台误会了,在下途经此地,这些人已是身首异处,亦是见状不忍,怎会动手杀人?”

岑元秀冷眉相对,忽见他衣襟全湿,染有血迹,喝道:“即是偶遇途经,又怎会溅上血迹?!”

李北殷百口莫辩,却见那岑元秀又是拍出一记紫霞神掌,直向胸口而来。当下拎起长剑,拔剑相击烈阳滚滚,化了攻势,岑元秀眼见肉掌遇剑,收了霞掌,反从李北殷身侧踢出一脚,直奔右肋。

北殷见招拆招,并不主攻,先是化去岑元秀掌上滚滚紫霞,随即架起龙门真气,卸去岑元秀腿上劲力。岑元秀只觉得腿上忽然一阵绵柔,腿风若泥牛入海,裹入流沙,心中暗叹这贼人卸劲功夫不凡。李北殷长剑入鞘,将那岑元秀右脚夹在肋间,动弹不得。

岑元秀登时单足立地,险些摔落在地,又见李北殷肉身夹着她小脚,登时怒目含嗔,玉容升霞,怒不可遏的又是双掌拍去,李北殷见团团紫霞如江水浑然,奔流绵长,不敢与之正拼,松了那人右腿,转到一边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凡事都不弄清楚便乱下结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人!”

岑元秀闻言喝道:“你小爷第三只眼看的清清楚楚!”说罢不由分说的从怀中捻出三道金针,顺着紫霞奔涌而出。李北殷一阵吃惊,乃见那三枚金针细腻无比,微不可见,他凭着夕阳西下,照在那三枚金针之上翻出刺眼光芒,骤起龙门真气,青光化金针,在空中一个转折,将那三枚金针牢牢捻在手中,肃面相视。想起方才金针如绵,微不可见,稍有不慎便身中金针,也是心惊不已。

岑元秀见【凝云金针】全数被李北殷夺取,心中暗悔不已,心道当初不听太素师傅谆谆教诲,教她切勿乱用金针,若是落在别人手上将对自己大大不利。又懊悔自己学艺不精,招式全被人化去。

李北殷见这少年怒火攻心,迷了心智,不再与她多做纠缠,一欲离去,却见那岑元秀仍是纠缠不清,翻身拦路,喝道:“还我金针。”

李北殷道:“金针还你本是应当,可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动手,若是再射向我该当如何。”

岑元秀见李北殷面不改色,言语间全然一番正色,怒道:“好!你倒说说这伙人是怎么死的。”

李北殷道:“方才那伙人乃是麒麟魔教中人,自然是被正道人士所剿。你且看那伙魔人,皆是被少林‘大力金刚手’、‘龙爪手’所伤,与我有何瓜葛。”

岑元秀闻言看向一侧,却见满地断肢残臂皆是被少林正宗【金刚龙爪手】所伤,心中暗叹,“佛门武功,看来真是几大正派所为。”

她回目含嗔,冷言道:“我只听闻龙门、峨眉、凌飞等派上云南围剿魔教,却未听说佛门的大和尚们也来了。”

李北殷道:“方才几人中并无佛门之人,倒是一位公子对少林绝技极是谙熟。”

岑元秀一阵凝眉,心道:“法难至此不过几年,佛门惨遭排斥百废待兴,却是抽不出身管魔教是非。”

她心神归定,料想当下无以质证,旋即转过身去,蹲在尸体旁边低声道:“你们也是可怜,被魔教蛊惑,丢了性命。”

李北殷见这少年不再纠缠,本欲还了金针便离去,却见这少年行事诡变,向地上狠狠拍出几道紫霞光掌,砸出几个大洞,挽起袖子拨挖着地上潮湿泥土,不知作甚,于是上前问道:“你这是作甚。”

那少年专心挖土,默默道:“魔教的人也是人,可我瞧着他们可怜,这便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李北殷想到方才自己想着离去,不曾可怜这些人暴尸荒野,心中一阵惭愧,随即也蹲下身子,用剑鞘深深挖去。

岑元秀见他如此,并不作言,心中却道:“也是个好心肠的人,倒不像是心狠手辣之辈;他看上去武艺也非顶尖,料定不是也这伙麒麟教众的对手,看来真是误会。”

日薄西山,两人将那伙教众尸身分埋在三道大洞,李北殷从树上削下几块木片,想草草立上墓碑,岑元秀拉住他手道:“还是算了吧,正道之人皆对魔教怨念极深,恨不得挫骨扬灰,被人看到难免不糟蹋尸体,还是让他们就此安息得好。”

李北殷觉着有理,点点头便将木牌扔进草丛中,将金针递了去。

忽然空中又是一片大雨瓢泼,雷电交织,岑元秀收了金针说道:“云滇多云雨天气,山道上极不安全,一齐避避雨吧。”

李北殷想起上山之时,山腰上曾有一处佛堂,正可避雨,方向又与正道诸派相反,大可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两人相伴而行,加快步伐赶到佛堂内,已是浑身湿透。这佛堂内已是一片灰尘抖乱,盘丝结网,似是许久无人来到。李北殷见他双手方才掘墓,被石子划破了手背,血水泥水化作了一团,想扶他窝进草堆里,岑元秀自是觉男女有别,暗中瞪了李北殷一眼,自顾自坐在了一旁。

李北殷见天色黑冥,赶不下山,料想两人需结伴在此过夜,说道:“捡些易燃的杂草生火吧。”

这佛堂内屋漏偏逢夜雨,干燥的杂草已是不足一方,岑元秀甩了甩透湿的衣衫,将坐下干草碰了一把递去,说道:“咱们都忘了这四下又无火石,怎的生的起火。看来是要湿湿冷冷的过一晚上了。”

李北殷笑道:“那倒未必。”他右手将杂草堆在地板上,左手深深插入杂草中央,全身真气聚集在左手之上,岑元秀吃惊望去,见杂草间一阵赤红透亮,明明灭灭,李北殷左手竟如滚烫烙铁一般将一团杂草烫出了青烟,感觉左手中一阵刺烫,连忙撤出左手,收了内劲,却见那杂草间星火葳蕤,连忙堆了又堆。

岑元秀见火星越烧越大,不一阵竟真真烧了起来,惊道:“兄台莫非不是龙门弟子,而是峨眉门下?”

李北殷摇摇头,笑道:“兄台何时听过,峨眉门下还收有男性弟子。”

岑元秀奇道:“这便是了,峨眉纯阳内功向来很少外传,这炼阳真气诀更是只传门下菁英弟子,兄台是从何得来。”

李北殷道:“我早年身患奇忌,有幸得峨眉师太传授炼阳真气诀内功总纲,才得以保命至今。”

岑元秀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方才与兄台交手,身感‘龙门内力’守雌凝柔,不似这炼阳神功灼热刚烈。”

她忽然惊道:“我听师傅说,世上武学切忌杂而不精,若是以阳身逆练阴柔内力,便极易走火入魔,反之也是如此。这世上能刚柔并济,水火齐兼怕不出三人。兄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令人佩服。”

李北殷边收拾柴火,边苦笑道:“兄弟这便是说笑了,我身上大病未愈,误打误撞的兼具阴阳双功保命,能活到今日已是感恩戴德,如何比的上武林泰山北斗分毫。”

他旋即想到沈爷爷修为参天,其年幼时沈山崇将阴阳双力兼具齐身,替他治病,如今他被赶下祖庭,被北宗除名,也是心中惭愧不已,不再多言。

岑元秀见他脸色微变,一片凄苦,便知他说的句句属实,没有虚言,笑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是师承龙门七星哪位真人门下。”

李北殷见岑元秀称龙门七位叔叔为列位真人,不由得替龙门盛名心生骄傲,想到自己被逐下山去,已算不得北宗弟子,笑道:“只是俗家弟子,福薄缘浅没能拜到真人门下。”

岑元秀秀目连翻,眼波流转,心道:“峨眉炼阳宝典何其珍贵,不仅为峨眉三阳神功之一,且仅为历代掌教掌门持有,绝不传于一般弟子。况且这少年身负龙门真气诀,也非常人待遇,想必是有难言之隐,才不敢以真情吐露。”

她旋即问道:“兄台姓甚名谁。”

李北殷方欲答名,想起父母之事搅得江湖武林不得安宁,人人皆觊觎龙门威名,欲图私利。他想了想道:“免贵姓李,名‘处英’”。

却说这李北殷也非虚言,这【处英】乃是北宗沈山崇为李北殷亲定之道号,本是想待他病愈之后收于门下,传以北宗不二绝学,与另一徒孙【沈同光】一齐继承北宗武学衣钵。无奈李北殷因父母之事在北宗师兄弟们备受欺凌,虽说七位叔叔待他是不错的,但难免招致其他山门弟子流言蜚语。沈山崇赐他道名也是要他化名,息事宁人。李北殷倒是不以为然,他坚信父母乃是高洁之人,在龙门并不以道号自居。

如今下山而来,他已是北宗弃徒,言听江湖传言他父亲不仅是蒙元女婿,且与魔教不清不楚,人人得而诸之。他虽是极恼怒世人如此诋毁他父母,可惜他重病在身,武艺不精,又无铁证洗冤,只得暗自委屈。又听闻其人谈吐间竟问起了自己的名讳,想到江湖险恶,于是化名。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他料想自己在江湖上是藉藉小辈,道号自是鲜为人知,便以【处英】自处。

岑元秀闻言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溜溜眼珠笑了笑,心道:“你既不以真言相告,那便得了。”随即说道:“在下姓岑,单名一个‘素’。”

李北殷见火已成势,又在破旧的佛像后寻了木材,长剑削断,拢起火来,外面仍是大雨瓢泼,屋内虽是屋漏偏逢夜雨,两人均是全身湿透,如今生起火来多少觉着温暖了些许。

李北殷坐在火侧,盘膝打坐,心头默背峨眉纯阳心诀,全身骤起滚滚烈阳,赤红阳气走遍全身,内堂内登时如炎炎酷夏,蒸气翻滚,真气如长江般奔流不息,汹涌澎湃,长衣阔袖间登时被真气灌满,肿胀蓬勃,以急速烘干身上湿着的衣服。

岑元秀盯着李北殷,见峨眉内功竟有如此境界,也是不由得笑道:“小弟平生头一次见有人用这等高深的功法来烘衣服。”

李北殷心道:“昔日在峨眉山上,沈爷爷不也是用纯阳功替我驱寒,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李北殷见岑元秀全身湿透,面带雨珠,长发浸沾,却盯着出了神,只觉得这男子生的如斯动人,娥眉清目,朗月琼鼻,秀口玉面,料峭含春,又见他一身浇透,衣着滚湿,紧紧包裹于身,显得骨骼纤细灵柔,身材起伏,款款婀娜,却被阴湿冷气渗的身子打抖。

李北殷起身走去,握住她一只袖子道:“天气微寒,我帮你把衣服烘干。”

岑元秀却是大吃一惊,以为李北殷要拽下他衣襟,立刻打掉李北殷手掌,想后退了三步,讪讪笑道:“不用........不必了,小弟自有法子........”

她随即拱手强颜欢笑,坐的越远。

李北殷倒是一惊,心道:“又非男女有别,这兄弟怎的反应如斯剧烈。”他旋即想到,自是公子哥们是极不喜别人相近的,方才的谢政君公子极爱干净,就因衣衫上沾了些口水便勃然大怒,继而杀人;他师兄沈同光也是自小极爱清净清洁,少时李北殷没少受这师兄怪脾气欺负。想到这也不难理解,看看自己手上黑灰一片,再看看那兄台生的白肌嫩骨,婉若处子,也便不再强求,将柴火堆向他那侧移了移,就着堂内低洼积水处洗了洗手。

岑元秀靠近了火堆,自是满心欢喜,举手烘衣,无奈衣衫浸湿,不足以晾干,有些气恼,拨了一把地上茅草,抱膝而坐。李北殷觉着这公子哥嘴上虽硬,但还不是血肉之躯,一样惧寒,觉着好笑。抬眼看去岑元秀卸下头顶玉钗,轻揉长发,却不肯让发髻落下,被李北殷看出端倪。屋外屋外已入夜色,唯有火堆旁红亮温暖,岑元秀容颜姣美精秀,碎发云鬓,不禁多了几分女子般的娇柔,抬手闭目间柔情似水,气韵卓媚,小口微张似有香津闪烁,令人心底怜惜。

李北殷微微出神,越看越觉得这少年行装诡异,心底叹道:“岑公子生的如斯俊美,比之我那同光师兄亦是不遑多让。”

沈同光生的俊美英气,道骨仙风,而岑元秀却截然不同,显得分外精致秀气。

他见岑元秀手背上尚是伤口渗血,不曾处理,便道:“岑兄弟,你手背伤势不打紧嘛?”

岑元秀见李北殷看了过来,又忙将头冠束在头上,却忘了倾倒冠中积水,扣在头上浇了一脸雨水,手忙脚乱道:“不打紧不打紧!”

李北殷越看越觉得好笑奇怪,笑出了声道:“还是包扎以下的好。”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方止血绢,递了过去。

岑元秀听他发笑,抹了一把脸上雨水,秀目圆瞪,喝道:“李兄笑什么。”

李北殷连忙止住笑意,将纸绢递了过来,岑元秀一把扯了过去,撕绢裹布。可她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平时都是下人们伺候着忙东忙西,哪里会这些粗浅活儿,裹了半晌不是重了就是歪了,疼得她龇牙咧嘴,满心恼怒。

李北殷见她银牙轻咬,心下想这些贵气公子哥脾气古怪,也不过去,待他自己收拾就好,自顾自的盘膝打坐,望着火堆发呆。

岑元秀摆弄了半天,一方止血绢全被雨水打湿,这下没了主意,可怜巴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李北殷,道:“还是李大哥帮我一把吧。”

李北殷又好气又好笑的起身走了过去,半跪着将他手腕轻握,只觉得这秀腕白腻媚滑,柔弱无骨,令人心生荡漾,火光下岑元秀的面容清丽分明,娇羞至极,亦不知是火光炽盛,还是她玉面升霞。

李北殷从小学了些粗浅医术,在北宗龙门山上磕磕碰碰已是家常便饭,再熟悉不过。

他牵着岑元秀凝脂滑腕,将止血绢如绕线缠丝一般规整的绕在她伤口处,岑元秀是极不习惯男子如此近昵相亲,脸上情绪变来变去,李北殷奇道:“疼吗?”

岑元秀讪讪笑了笑,点头道:“有点。”

李北殷将止血绢扯断,举着她手掌前后看了看,见已无大碍,抬头笑道:“这止血绢你留着,以防万一。”

岑元秀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初入江湖,技不如人,秀目圆瞪,厉声道:“不必,咱们又不是大奸大恶,易怒无常之人,哪有那么多仇家。”

李北殷笑道:“岑兄误会,你手背上的伤正在五指关节处,常常活动,难免伤口破裂,且留着吧。”

李北殷将止血绢放在他盘膝之上,大腿之间,却见岑元秀面如土色,如同见了毒蛇猛兽一般,登时惊叫一声跳起身来,重重落在身后漏水洼中,砸了一身积水。

李北殷先是惊奇,见他又将自己整成一副落汤鸡般的滑稽样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我不过是怕你一番推辞,才将止血绢放在你双腿之间,又没做什么。”

岑元秀又羞又恼,从水洼里爬出来,扶着帽子怒目而视,骂道:“下流!”

李北殷闻言愕然,道:“这是何意?我们都是男子,哪里下流不下流。莫非........”

岑元秀见李北殷眼神赫然变得不同,似是看出了端倪,连忙转过身子,侧向一边。

李北殷若有所思的坐在一侧火堆旁,炙烤双手,抬头看看岑元秀秀丽如女子般娇柔俏丽,低声道:“莫非这兄台........喜断袖龙阳之癖?”

他当下打了个寒颤,看着岑元秀脸上极是白腻动人,如女子一般无二,怯生生向远处坐了坐。

岑元秀听闻李北殷所言,竟是认为他是喜欢男子的【兔爷】,全然误会,杯弓蛇影,当下暗自侧身大笑,却不发声。

岑元秀故作一番风流轻佻,徐徐踱着步子向李北殷走来,低下身子在他耳畔,粗着嗓子轻呢道:“李公子既然猜的全然不错,我便不再隐瞒了。”

这话听在李北殷耳中是如遭雷击,惊恐万状,心底一阵厌恶,连滚带爬的躲向远处,尴尬笑道:“人各有志,在下对这种........也是很尊敬理解的,不过........”李北殷极为慌张的摇摇头,恭维的笑了笑,心下想:“谁知这兄台竟是个雌雄莫辩的兔爷!”

他如坐针毡,辗转难安,心想若是他“兽性大发”,即便外面下着漫天刀子,也非跑出去躲远方休!再想想这岑素本就是寻他【马大哥】而来,满心以为是兄弟之情,骨肉至亲,深深恻隐,谁知竟是他的【情郎】!

岑元秀见李北殷是如临大敌,形势瞬间变了过来,她故作妖娆,一脸邪笑着走来,道:“兄台既然并不排斥,何故如坐针毡,走的这么远。”

岑元秀笑的灿若梨花,花枝乱颤,原本昏暗的内殿竟忽然一方明亮。李北殷心中作祟,却觉得这人笑起来都显得极不正常,令人生厌。

岑元秀故作悲伤道:“可怜我那情郎马大哥,竟与麒麟教徒一同死在云南,从此天人永隔。可是你说我年纪轻轻,若是替他守了活寡,也不划算不是?”

她可怜巴巴看向李北殷,李北殷心中一震,骂道:“你这兔哥还是离我远些的好!”脸上却讪讪一笑,点头称是,再不敢多看一眼。

岑元秀走到他身边,在他耳后呵香馥兰,津津媚语,若秀女之倾诉,若闺怨之绵远,柔声道:“李大哥,我看你天性淳厚,待人有宽厚之德,觉着你不错,方才微微试探,你可别见外。既然你不嫌弃我是男子之身,那便是极好的。”

李北殷心里叫苦不迭,这便准备起身离去。岑元秀长长【唉】了一声,将他拉了回来坐下,在他耳畔轻声道:“那你呢?你觉着我怎么样。”李北殷只觉得脾胃翻涌,心头生有呕意,一直摇头不置可否,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都要爆发呕吐。

岑元秀心头早就是一片窃笑,只觉得这少年迂腐不堪,竟至今不曾看出自己是女儿之身,更想捉弄,竟伸出手去拉着李北殷的手指。柔声娇媚酥骨,纵有万般柔肠全化作眼中一汪春水,牵着他手指伸向自己的鼻梁,轻声道:“你摸摸我,看看我吧。”

李北殷惊恐万状,一把将手扯了回来,忙讪讪笑道:“姑娘........不对!兄弟请自重。”岑元秀暗暗冷哼一声,心道“算你小子走运,若是你真敢顺势触我,非一掌折断你这根手指不可!”

门外烈雨狂风,那破旧佛堂紧闭之门忽然被一股大力袭来,轰然发出嗤啦一声巨响!那门竟无人而开!两人均是一惊,却见门外空无一人,远处一片诡异漆黑,悠悠传来一声老妇之声,干涩幽咽,犹如恶鬼般可怖。

“小姑娘病的不轻,且让老朽施针给你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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