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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羽》第十章: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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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栩羽又去寻茶茶,上回茶茶寿辰本来是要把酒言欢的,又偏偏发生了意外。便搁置了。今日补上,顺便把馨儿的事情跟茶茶商榷一下。记得栩羽说过,他与茶茶相识是他身死之时,也就是细算下来千年有余了。

这两个家伙的故事也是蹊跷的,当年的栩羽还是个王侯,承袭家族几代爵位,文韬武略无一不通,世代忠义,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有极好的口碑。还得了位郡主为妻,生有一女,命唤丝萝。谁料妻子早逝,只留下一女。丝萝长至二八年华,亭亭玉立,见之无不惊艳,满城皆知。当时上门提亲的达官贵人都快把他的门槛踏平了。

栩羽不舍女儿,迟迟未定,那丝萝自小由父亲抚养长大,生怕自己嫁人后留下父亲一人华府孤独。虽说这些年包括当今圣上都企图给父亲续弦,或是念及亡妻又或是顾念女儿,总是一一回绝的。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当朝奢华成性国库亏空,竟打起着天下几个旺族的主意,栩羽家族也在其中。先是寻了个莫须有的由头,撤了世袭的爵位。这样一来也就成了庶民,再堂而皇之的进府搜刮,栩羽算到大限将至,先遣散了所有下人,每人走之前都休许了许多钱粮,连夜全撤走了。然后他想着自己的独女,他嘱咐再三之后,强行让女儿跟老管家一起走了。那日,丝萝捂着嘴痛哭不止,脸上的脂粉全花了。

栩羽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大宅,坐等天明,天一亮他看着大门被冲破,看着贼人进来,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就是不断的崩塌又崩塌。他面无表情得被带走,上了枷锁。在地牢里,被施了重刑,手足俱损,只不过因为,还怀疑他家有其他私藏,甚至逼问祖上葬地,打起来陪葬品的主意。栩羽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听不见了也说不出了,只求快死。

谁知一人,丝萝竟出现在地牢里,匆匆一面,连句名字都来不及喊就被拖走了。原来,老管家出逃被抓,女儿丝萝也……

当时的官员见丝萝生得好看,便顺势送给了君王讨好。然后又想以此威胁栩羽就范。这边丝萝以其父威胁,忍辱伴君,做了侍妾。

其实见过那匆匆一面厚栩羽就断气了,死不瞑目。而丝萝一直不知父亲死讯。每每求君王开恩,也都是无果。由来皇家最无情,日子久了,丝萝也慢慢被冷落了,当她再次求君王见父一面的时候,君主厌烦得告诉她,父亲早已经死了。

丝萝万念俱灰,想起小时候种种,又想起这些年的屈辱。她看着这座恶心的王宫做了个决定。

这个夜晚,丝萝打扮得风情万种,浸浴的花水里混了剧毒。着薄纱浑身极香去了君王的殿。君王从未见过丝萝如此,一亲芳泽自是欲罢不能。

结果是君王毒发,丝萝被冲进来的侍卫万剑穿心。

卿本丝萝,却无乔木。

这边栩羽身死,魂已离体,却一时间丢了记忆,兴许凡尘所历太痛苦了……

栩羽的魂在在人间边缘飘荡,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后来栩羽误入一片混乱,正是新妖主跟一群神鬼混战。他也没搞清楚状况,本能的忠义出来了,见不得以多欺少,便出手助他,妖主一开始以为又是个乘虚而入的,谁料见他身手不凡竟是在帮他。当年妖主还年轻,跟现在英明神武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莽撞冲动多了。栩羽有勇有谋,战斗中不断提醒他对方的弱点,怒战十日,血雨腥风,天地变色,最终自是他两获胜。所以这两个人算是有了过命的友谊。这正是打架打出的感情。

两人有段时间是形影不离的栩羽就相当于妖主的军师。妖主后来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有一部分功劳是归功于栩羽的。

栩羽总归还是丢了记忆的,只不过他已经从游魂修炼成了妖体。日月星移,一日栩羽看到一棵大树上,缠着几丝细蔓,他慢慢得吐出“丝萝”两个字。一瞬间所以的回忆都回来了,山崩地裂倾泻而出,真的是太痛苦了,心都要裂成几瓣了。

妖主察觉了栩羽的变化,栩羽这才跟茶茶吐露了往昔。

“这般撕心裂肺,我倒是希望你不记得最好……”

“已经过去多少个春秋了,方才梦醒,悲天悯人,我想去寻寻我的丝萝……”

“我陪你罢,你陪我征战多年,我也……”

栩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去找吧,我这一走你且保重,如你有难,我会回来。”

“也好,你了了那伤心事,我在山阴等你。”

“对了,茶茶,我叫栩羽,你记住了。”

自此,两人分开。栩羽依记忆找到了王宫,只是繁华落尽,化为废墟。那些暴虐的脸,恐惧的脸统统不存在了。

丝萝已死不知路过几次轮回,物是人非。曾经的大宅也只落得荒草萋萋草庐两间。

栩羽泪流满面,“也好,算是解脱……”

他便在这草庐栖下了,画地为牢,自为屋魅。妖主曾经来寻过他几次,他们惺惺相惜,妖主自是知道他的脾性,也没在强求了。

再后来馨儿出现了……

栩羽和茶茶酒过三巡,感叹了过往,又感念了如今。微风徐徐,此时无声胜有声。又喝了几杯,栩羽想起一事,借着半醉问茶茶。

“茶茶,我问你,当初馨儿抢我草庐的时候,是你故意纵的吧?也是你故意落了气息在她身上吧?要不然,我与她交手时怎么会分心。”

“你说是便是吧,你那么聪慧,怎么看不透?”

“也好,这般也好。”

“想着,你应该对那丫头动情了,只不过,栩羽,你那般宠着她,我得提醒你了,你这到底是爱女之情还是男女之情?我知你的伤心过往,你的丝萝,现如今的馨儿,都那般依恋着你。”

“馨儿已经把所有的丝萝都许给我了,她不是丝萝,她是我这一潭死水里突然掉进了的小石子。”自己的说的话,旁人是信了。

“这般听下来我也是高兴的,只是那丫头不见得能体会你的心意,不过也说不准,哪日她就懂了情爱。”说完先是敬酒一杯,继续道,“对了,这狍鸮之事,你方才说与我听,我也是意外百倍的,与其说是封印,不如说是寄生,世世代代耗着她们母族人的心脉,这样的封印极危险,可能会有相反的效果。”说到狍鸮之事,两人都是面露难色。

“我惊讶不比你少,我现在只能先护着她,再暗暗得追测封印的状况,那日狍鸮现身心下觉得是凶兆,偏偏正巧断翅也牵扯其中……”

“那断翅虽说深不可测,蹊跷得很……不过,我觉得目前来看不足为惧的。馨儿的狍鸮封印比较要紧,如果我们没有办法了结了,就得让馨儿这个受体变得强大一点,偏偏她又混了凡人的血脉……”

“馨儿那边我会实时留意的,也许能有个什么法器从旁协助,能让她看上去强大一些。”栩羽思索起来。“对了,她前些日子得了串弥兽的水晶墨红神秘,那弥兽可是天神点化的,那水晶是他的骨灰,也是应该承了他部分法力的,想办法让馨儿以水晶为器修出一套护身的结界,你看是否可行?”

妖主想了一会,说,“可行,只不过这般的话,三界都该知道馨儿与弥兽魂归混沌烟消云散有关联了,那灼灼女妖也定会知道,这可是丈夫之仇,定是要惹上新麻烦了。”

“哎……眼下这光景,两难,那灼灼到底是什么来头?”栩羽也是愁眉不展。

妖主示意栩羽靠耳过来,神神秘秘得说了一段话。听完,栩羽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养的那龙遗是灼灼和弥兽之子!”

“你且小声点,这事还就你我知道。”说罢看看四周,“也许龙遗能牵制住灼灼的怒火……”

栩羽也压低声音继续问,“那你是怎么得知的?还有她那么爱弥兽怎么可能会把孩子……”栩羽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慢慢跟你说,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亲眼见她把孩子丢下悬崖,她到如今估计都以为孩子已死。当初她跟弥兽强行恩爱,其背蛊虫发作害了弥兽。她就开始有些神经错乱,后来发现有孕,她竟然把仇恨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再加上这个孩子出生得时候妖兽不分完全没有心智,如同痴傻,也没有半分像她,更是怨恨,气急攻心便把刚出生一日的孩子扔下来万丈深渊,我当时也是好奇就去到悬崖下查看,发现那孩子完好无损落在水涧,是个大虫之身,见我就笑,一开始我也就图个好玩就把他养在水涧,谁知他倒是长得飞快,多少也能听到些话,知道喜怒哀乐,我见水涧已经容不下他了,就把他带到了槐阴,也能方便他修行,至少少几分痴傻,我权当一个宠物养着,现在想来也是有大用的。”

又聊了几句旁的话,见天色不早,栩羽顾念馨儿便告辞了。路过槐阴的时候,再看那龙遗,有些五味杂陈,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这龙遗童性,这抚摸两下也是欢喜上天了。

“你前身命苦,愿你此后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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