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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蛇》第七章 肮脏的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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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行车总是停在家门口,因为安保爷爷很负责的原因,小区几乎没有听到过丢东西的事。

而这天我发现我的车胎被人放气了。

昨天因为熊先生的时候我骑回来很快,我反复检查是不是有钉子或者被石子戳破的大洞,最后怀疑是有人把我的车胎扎破了。

“可能是你不小心磕到车胎了吧,等晚上我下班之后再带去换胎哦,不用担心。”爸爸这么安慰我。

我跟冬生相互对视了几秒,带着童童出门了。

从家里到学校,坐地铁就几站的距离,比起去钢琴教室要近一些。

早上会遇到睡意朦胧的上班族,与他们别说争夺座位,不被挤到脚尖离地就不错了。

还好我们不用被挤离地太久,大概八分钟就能达到目的地。

我正因为被车上的汗臭味熏得死死捂住鼻子,冬生掐了我一把,我抬头想瞪他一眼,却迎上那股洗衣粉的味道。

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戴着黑帽男子的脸,因为我身高的关系他没有办法再遮挡,他有着瘦到突出来的颧骨和死鱼一样浑浊而呆滞的大眼睛。

说到大眼睛,简直与冬生的大眼睛相差悬殊,男人的眼睛让我看了又害怕又想吐。

他死死盯着我。

我也死死盯着他。对着这张能把小孩吓哭的恐怖电影里出来的脸,我内心还是有点发虚。

变态总是喜欢看到小孩害怕的模样,我当然不能表现出害怕。我想过了,如果要绑架我和冬生,我一定扭断他的脖子。

对,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

我注意到了不是面向我的那面脖子,一条还有血痂的伤疤延伸过来,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只能看到伤疤的一部分。

这不是,这不是冬生划伤的熊先生的那个地方吗?

我皱皱眉,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低头想寻找他手上被冬生咬的伤疤。

“花街到了,请到北城第一中学的乘客准备下车。”提醒下车的女声响起。

我还没来得及看见,男人就撞出人群匆匆走了,引起一阵不满的骂声。

冬生拉着我挤出来,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就是他,我上次咬破了他的手,他脖子上的伤口都还在。”冬生说,“我就说怎么感觉有人故意挤我。”

“故意挤你?”我愣了愣,连忙开始打量他全身。

冬生因为体感温度低一吹空调就觉得冷,他总是在短袖的校服上搭一件黑色薄外套,这颜色使得他后背上那团白色粘稠的东西特别扎眼。

冬生注意到我反胃的表情,扭头后也发现了,他迅速脱掉衣服扔进垃圾桶,然后脸色苍白地看着我:“我想去吐。”

然后我站在公共厕所的外面等着他。

小时候妈妈总是告诉我们,外面的人很危险,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也不要往人太多的地方去。

这个有着突出鱼眼睛的男人,居然在拥挤的地铁里对着一个不到九岁的小男孩自渎,射在他的衣服上。

冬生用纸巾捂着嘴走出来,他难受地告诉我:“我想请假。”

也许他是应该回去休息一下。

我想带他回家,但他走了几步又停住,扔掉了手中的手纸:“我还是去上学吧。”

“你不要勉强自己。”我告诉他,“请假一次没有什么关系的。”

冬生摇头,他拉着我往学校的方向走。

我们在铃声响之前来到了教室。

周二是冬生要值日的日子,通常这天我们会晚回去一两个小时。

我一直在想,如果在回去的地铁上又碰到那个男人怎么办?

小孩子总是孤援无助。

我想起冬生说他同班同学一个梳小辫的女孩,门口坐着乘凉的老大爷总是会摸她一下,有时候摸大腿有时候摸女孩子最隐私的部位。

小女孩羞于讨论这样的事,她只是觉得恐怖,还有点恶心。

老师们总说我们是花朵,电视上总说我们是幸福的一代,幸福的花朵在这样的土壤上悄无声息地生长着。

下午五点半,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我拿着课本和作业本,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课本,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指。

教室里一空下来之后就变得特别安静,我听到夏蝉在这个季节即将结束的时间里发出死亡之前最激烈的叫声。

对面突然响起了嘈杂声,我仿佛听到了成年女人的尖叫。

冬生的教室就在我正对面,我瞬间就收起书往外跑。

对面的走廊上全都围满了老师,有人在大声哭泣有人在大声说话,交织在一起非常混乱。

我迅速跑到对面,混乱中我听见冬生在喊我:“林夏生!林夏生!!”

我顺着人流往里面挤,那里是冬生的教室。

“快点报警!报警!!”周围的老师在大喊。

一股浓烈的腥甜味进入我的鼻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满身是鲜血的冬生进入到我的视线里。

他满身满脸的血液,像是全部溅在他全身一般,连头发都不能幸免,他手举起来停在空中,有些茫然,在看到我之后终于不大声喊我的名字。

“快帮冬生擦一擦!”一个胆子大的男老师冲进来为冬生盖上一个毛毯。

其他老师安慰着撕裂一般哭泣的其他孩子。

冬生连忙挣脱老师钻进我的怀抱。

“就是那个人。”他轻声说,“妈的狗杂碎。”

我听了很是震惊。

这是冬生第一次骂人,在此之前我连这个名词都没有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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