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凤凰山上是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一场天罚过后，凤凰山灵力退却。但好在，老大夜怀复降生之时，无意间动用的复苏之力已经修复了凤凰山的灵根，这几百年间，这凤凰山也是一直呈现复苏之象。这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天罚结界落下，凤凰山与世隔绝这么些年。在这里的生灵，没了打扰，倒多了几分修行的诚心。
在这凤凰山上，有过凤落九天的传说。在这山上，栖息着一尊贵的凤凰，在其陨落之时，恰好来了这凤凰山寿终正寝。据说，在那凤凰归去极乐之时，漫天霞光不落，伴有百鸟哀啼。凡生灵经过，皆为其离去悲恸不已。这也是这里为什么叫做凤凰山的原因。至少，凤凰山上开了灵智的生灵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在这里资历最老的梧桐树却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是这凤凰山上的第一批居民。在他还没开灵智之时，便已有数只凤凰停靠在这，在这比美，在这和心上人私会。这里之所以能叫凤凰山，是因为这里的梧桐树是长的最好的。他还说，在这里停靠的凤凰大多都是些化作了人身的女子，长得很是水灵，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仙女。不过，当人们让他描述外貌之时，他却吞吞吐吐的。久而久之，大家便当是他老糊涂，倚老卖老，开了场玩笑罢了。
要说美人，这凤凰山确实是有一位出了名的。据说，那美人是居住在山下一树屋的九尾狐。人们说，九尾狐能有这样的美貌，得益于那屋后的明月泉。那泉水可是经过神祗洗礼的，能永葆青春。不过，九尾狐似乎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相传，是因为九尾狐生性萎靡，****，未免男人被其勾引，大家都避着。唯有一刺猬医官，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倾心于她，二人多有往来。
而说到这二人的往来，便是因为这九尾狐的孩子，脸上双眼处，天生一块疤痕，且日不见好。由是，九尾狐便多有光顾那刺猬医官的医馆，二人一来二去，便也相熟。
至于这疤痕的来历，九尾狐从未对外说过，只说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是因为在她分娩之时，遇上了渡劫的天雷，那天雷恰好击打在孩子的面部，便成了这疤痕。
九尾狐每一年的重阳之时，她都会独自一人前往凤凰山巅。那时，她将退去人身，化作九尾狐，神出鬼没在这山林之间。据说，那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在这一天寻到她的踪迹，就连她的孩子阿丑也寻不到。
这不，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重阳佳节。小阿丑找不到娘亲。不过，阿丑倒也不担心，毕竟她的狐狸阿娘本事可不小，在这凤凰山上可没几个人能伤得了她。况且，她也习惯了。所以，就同往年一样去了刺猬医官的医馆。
九尾狐爬到凤凰山巅，来到了一处被积雪铺满的洞穴。她拨开了洞穴口的积雪，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便走了进去。
那洞穴里面原本是一片漆黑，当九尾狐进来之时，却有火光亮起，大致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关抑或是法术使然。
九尾狐继续走着，最终停在了一片空地之上，那片空地倒是晶莹得很，相必是这洞穴的中心所在。九尾狐化作人形，占了一个莲花印。原本晶莹的空地霎时成了波澜湖水一片，泛起阵阵涟漪，周围的光滑的洞壁竟也有了绿意。九尾狐在湖面上自在的行走，每走一步，便有一圈涟漪，仿若蜻蜓点水一般。九尾狐挥了挥衣袖，那湖面中央便浮起一物。那是一副冰棺。待冰棺浮出水面，九尾狐拿起怀中的锦帕，轻轻擦拭。一边擦拭，一边自言自语道：
“公主，今日是重阳，颜娘来看你了。”
“公主，你可还记得颜娘？”
“那一日，颜娘出了青丘，遭狼族仇敌追杀，逃来了这凤凰山，遇见了奄奄一息的你。”
“公主倒是侠义，出手相助，救了我这八百道行的小狐狸。”
“我那时还不能完全化作人形，得公主点化，才有了如今的颜娘。”
“颜娘心想，他日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公主您的点化之恩，未曾想到，您竟羽化而去。”
“在您羽化之时，托颜娘照顾小公主。如今，小公主也三百岁了，倒是精灵古怪得很。”
“您放心，她一切都好，只是，面上的疤痕-------，不过，您放心，颜娘必会寻得良方医治。”
“时间到了，颜娘该走了。下次重阳佳节之时，颜娘再来看您。”
语毕，便再挥衣袖，将冰棺重新沉入湖中。待冰棺回归原位，湖面便起了冰霜，一切便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颜娘隐去人身，重新幻化成九尾狐，离开这个冰窟。
九尾狐沿着来时的小道，谨慎地消去自己的踪迹。约莫半个时辰，九尾狐便回到了树屋之中。九尾狐收敛了情绪，化作人身，又似平常一般忙禄。
半刻钟后，到了晚膳之时，一阵聒噪响起。
哒哒哒哒哒哒-------
阿丑一进门，便瞧见了颜娘。
“阿娘，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你这么机灵，没在医馆找些吃的？”
“吃倒是吃了些，可是呢，那医馆的厨娘倒没阿娘这好厨艺，我也只是垫垫肚子罢了。”
“油嘴滑舌，呐，刚做好的茯苓糕，还有这泉水熬制的肉羹。”
“啊！还是阿娘做的吃食对我的胃口。对了，阿娘，这是大叔托我给你的药，说你应该用的上。”阿丑放下手中的羹匙，从包里取出了几个药包。
颜娘接过药包，闻了闻，确定药包中的几位药，便是此前找的医方-------丹参，三七，防风，丹皮，艾叶。
“你在这慢慢吃，我去药方煎药。”
“嗯。阿娘，记得备好蜜饯，我怕苦。”
“你啊你。”
九尾狐族历来擅长美颜之术，所以，九尾狐族的女子，一个个看起来都是颠倒众生，倾国倾城之貌。可是，颜娘这么些年，用了许许多多青丘的医方，愣是没有疗效，阿丑脸上的疤痕依旧是这样，不见好转。此前，他也曾试过，用自身的灵力去修复疤痕，不曾想，那疤痕竟霸道得很，竟生了雷光电弧，反噬她的灵力。如此凶险之事，她万万不敢再尝试。只能不断查阅古籍，找些先人留下的偏方试试。
吃过糕点，狐狸阿娘便让小阿丑去沐浴，沐浴后，将新练成的丹药溶入水中，用干净的锦帕沾染，热敷在阿丑的脸上，希望这药能使疤痕淡去。
然而，一晚上过去了，摘下锦帕，那疤痕依旧显眼，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狐狸阿娘有点失落。这么多年过去了，阿丑知道她的狐狸阿娘一直很用心地帮她消除这疤痕，她很是感激，可是，这几百年过去了，她习惯了这疤痕的存在，她周围的朋友也习惯了这疤痕的存在，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可还是不想辜负狐狸阿娘的一片心意。
“狐狸阿娘，没事的，这一次没成功，下一次一定会成功的。阿丑相信，总有一天，狐狸阿娘一定会帮阿丑除掉这疤痕的。”
“阿娘知道你懂事，可是，你已经不小了，三百岁的年纪，在我们九尾狐族，已经是可以定亲的年纪。倘若，因为这疤痕，寻不到一门好的亲事，那让我这个做娘的于心何忍。”
“阿娘，阿丑不想嫁人，阿丑想永远陪在阿娘的身边。”
“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你终究是要嫁人的，阿娘只想让你和其他女子一样，拥有选择一个爱你的夫婿的权利。”
“知道了，阿娘，阿娘，我又饿了，你能不能再去做一些青丘的糕点。”
“好，你乖乖呆在家里，别乱跑了，阿娘这就给你做去。”
狐狸阿娘出了水房，便去了后厨，采了些自己种的青丘的树果，辅以后山的明月泉，准备做青丘的一个著名糕点----清泉映月。其实就和酸枣糕一样，酸甜可口罢了，只是这青丘的糕点多了一层回甘。
洗浴过后的阿丑，披了件单衣，便来到窗前，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她记得，小时候，狐狸阿娘和她说过月神的故事，她曾说，月神是她们九尾狐族最为崇拜的人，因为月神的圣洁和美丽，是她们九尾狐族穷尽一生所修炼的目标。她在想，这个很好看很好看的月神，会不会有什么秘方可以帮助她消除疤痕呐。想着想着，她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了，便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狐狸阿娘捧着做好的糕点去到房里，发现小阿丑已经呼呼大睡，她摘下了她的白银面具，替她拢好被子，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翻阅医书，找寻良方。
第二天清晨，小阿丑简单吃过后，便去了找刺猬大叔，毕竟，她可是刺猬大叔的关门弟子。每天，她都会找时间去找刺猬大叔学习医术。
“刺猬大叔，我来啦，这是我阿娘多做的糕点，您尝尝。”
“哎呀，还是小阿丑有心，来还知道带点吃的给我这单身汉。”
“嘻嘻嘻，大叔，今天你要教我什么东西啊。”
“今日先教你看病问诊。你且随我来。”
两人来到大堂，找了个空闲的地方坐下。这看病问诊的事一直以来都是由他的弟子做的。他只是在旁稍作指点。
“小阿丑，这看病问诊，强调先看后问，正常的人气色红润，脚步沉稳有力，所以，这‘一看’病人气色，二看行走之时的脚步，之后，便是问诊，询问他最近做了些啥，刨根问底，顺藤摸瓜。”讲完，刺猬大叔便凭空变出一本医书，递给小阿丑，并说道：“小阿丑，这是你大叔我毕生所得，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好的，谢谢刺猬大叔。”小阿丑抱着医书兴奋地走了。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就十分热闹了。
小阿丑看了一章后，便去找她的朋友们试试。
比如，书上说，如果嘴唇青紫的现象，有可能是中毒的体现。所以，当她的响尾蛇弟弟来找他的时候，她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老弟，你中毒了，看这颜色，青紫的厉害，现在必须得先排毒，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于是，阿丑按着书中的指示，拿出了针，开始在响尾蛇弟弟身上扎。可怜的响尾蛇弟弟，只能苍茫逃窜。
在追他的过程，她又见着了竹叶青姐姐，通体绿色，说明肠胃不好，可能拉肚子了，所以，她拿着针转眼就要往竹叶青身上扎。无奈，竹叶青使了障眼法，瞬间与这满山的竹林融为一体。
有了响尾蛇和竹叶青的前车之鉴，她的朋友们见着小阿丑便望风而逃。回到家里，当她看见狐狸阿娘正在梳理白色毛发时，她记得刺猬大叔的书上说，这是早衰症的表现，于是乎，按着书上的方子抓了药，熬了药给她的狐狸阿娘喝。狐狸阿娘自然知道这药汤的作用，加上这几日的风声，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便带着小阿丑去找刺猬医官理论。
“死刺猬，你个庸医，你是怎么教我家阿丑的，什么叫做嘴唇青紫是为毒，通体青绿，则胃肠不通，白毛丛生，是为早衰。你难道不知道，因人而异吗？”
“老狐狸，你冷静点，你家小狐狸弄错了。”转身问阿丑：“小阿丑，你是不是没看注解啊。”
小阿丑很疑惑，问道：“注解，什么注解啊？没看见。”
“老刺猬，你别想推卸责任，阿丑，走，把书留下，你和这庸医的师徒情分到此为止。”
“别呀，老狐狸，是是是，我错了好吧，应该手把手教学的，不应该偷懒的，我保证，下不为例。再说了，你家小阿丑还是很喜欢我的。你说了也不算。”说完，给了个眼色给阿丑，仿佛在说，还想不想来这玩，跟他学习医术。
阿丑领悟到了刺猬大叔的意思，说道：“是啊，阿娘，这次的事我也有责任，你就别怪大叔了，大叔对我挺好的。”
颜娘倒是惊讶，这师徒二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深了。
“你呀，跟这死刺猬，别的没学会，倒学会胳膊肘往外拐。真不知拿你如何是好。”
“阿娘，我才没有胳膊肘往外拐，是您教我的，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不然，什么也学不成。所以啊，您还是让我继续跟着大叔学习。我保证，下次看书，一定仔细些。”
刺猬医官也做了保证-----“放心，我一定手把手教你家阿丑，一字一句都不放过，你就放心好了。”
颜娘看着两人默契地配合，便答应了，对着刺猬医官警告道：“那好吧，记住了，以后，是手把手教学，千万别叫阿丑自己看了哈。”
“恩恩，知道了。”
“阿娘，我饿了，我们回去吧，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我也饿了，要不，我也去你家吃点，我好久都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
“想吃我做的饭啊，可以啊，教会我家阿丑行医，到时，我亲自邀你前去，做上一顿谢师宴。”
“那就这么说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颜娘便带着阿丑离开了医馆。二人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自家果园，采了些上好的青丘浆果，分了两份。之后，颜娘便带着阿丑一家一家拜访，送上浆果，以表歉意。
二人率先拜访了竹叶青。
竹叶青也是这凤凰山上的美佳人，不过，与颜娘相比，底子稍差，年纪轻了些，缺了些韵味和见识。这竹叶青也算是这凤凰山的名人，虽只有八百岁，但却将青蛇一族管理的井井有条。这凤凰山中，还没有哪一个不长眼的敢欺负青蛇族人。竹叶青当年选的是东边的一竹林，建了一竹阁，名曰“向阳阁”。要说这些年，也幸得这邻居的关照。颜娘虽为狐中贵族，可毕竟离得青丘远了，青丘的福泽还未能护佑。竹叶青敬佩颜娘，凭借一人之力，护养阿丑，再加上，颜娘也曾帮她消了胎记，才有了如今的蛇美人叶箐。这样的大恩，她自然是不敢忘记的。
颜娘带着阿丑来了这向阳阁，让守卫的弟子前去通禀。
片刻，通报的弟子便带着二人，进了这向阳阁。
阁中，叶箐已经奉了茶和糕点候着。见颜娘和阿丑进了阁，叶箐起身迎接。
“颜娘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坐坐？”
“这不是果园的浆果熟了，给你拿了些，尝尝鲜。”
“颜娘姐姐有心了，还记得青青记挂着你园中浆果的滋味。”
“来，快拿一个尝尝，解解馋。”
“欸，好嘞！颜娘姐姐的浆果种的是越来越好了，酸甜可口，正适合这样闷热的时候呢。”
“你喜欢就好，要是吃完了，便遣人去我那，我再给你摘些。”
“那青青就不同颜娘姐姐客气了。”
“小阿丑，怎么今日这样乖巧，你的医术学的怎么样了？”
“叶箐姐姐可别再笑话我了，上次，我学艺不精，对着姐姐一顿乱来，我阿娘为此训了我好久呢。”颜娘接过话尾，
“是啊是啊，这不，我就带着这不省心的，来同你道歉。”
“姐姐这话言重了，阿丑年纪尚小，我自然是不会与她计较的，不过呢，阿丑这医术，那医馆的刺猬教，我是不放心的，还是得姐姐亲传的好。”
“青青谬赞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去探望探望阿响，那小子，怕是被她伤的不轻。”
“哈哈哈哈------，姐姐不必去了，阿响正在我这躲着休养呢，要是此刻见着阿丑，怕是旧病复发。哈哈哈哈------”
“那这浆果，我便放你这，劳烦你吩咐做些好的，替我补偿这孩子。”
“会的会的，颜娘姐姐放心。”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颜娘放下装着浆果的篮子，带着阿丑，跟着近侍的指引，出了向阳阁，回了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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