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龙殿里，只有顺正帝一个人坐在龙榻上平静的端着茶碗一口一口呷着，“这么好的茶，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喝到？”

“这天下都是父皇的，怎么会喝不到一盏好茶？”忽云靖川昂首而来。

“以后就不是了。”顺正帝面带微笑的瞟了儿子一眼。

“父皇何出此言？儿臣是来勤王的，又不是来篡位的。”忽云靖川亦是不露声色。

顺正帝放下茶盏，正色道，“你父皇老了，可是并不糊涂。老二造反，你的兵怎么来得这么快？难道他们都会飞吗？”顺正帝眼中寒光一闪，“你也是来造反的。”

忽云靖川俊美的面庞看不出喜悲，双眼好像深不见底的深潭。

“不，父皇，儿臣是来勤王的。”

“老二没动手之前，你们就在路上了。寡人还派出了几乎全部的直属部队去围剿你们。”

“可是他们在山上迷了路。然后就给了忽云靖源可乘之机。”忽云靖川面无表情的说道。

顺正帝终于完全明白了。

“哈哈哈哈，好计谋！是你想出来的吗？”顺正帝直视着儿子的眼睛问道。

“我的军师，许怀纯。”

顺正帝满眼杀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杀了他！”

“我不会像你那样乱杀功臣。我忽云靖川绝不会狡兔死走狗烹！”忽云靖川强忍怒火说道。

顺正帝逼视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忽云靖川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脸说道，“很快你就会变得和我没什么区别。”

“不可能。”

顺正帝蔑视的瞟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恐怕活不长的。”顺正帝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是英年早逝就把皇位传给你的弟弟们，不要传给幼子。别给外姓人野心膨胀的机会。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过现在还得用着。”

“父皇你操心太多了。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顺正帝双手扶额，做头痛状，“寡人早就知道，你来看我就是来说那件事的。寡人说了很多遍了，兰昭仪就是病死的。那天皇后就在自己宫里。你就是问一千遍一万遍，事实也是如此！”

忽云靖川快步走到墙边，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他毫不迟疑的用剑尖指向自己的父亲，怒道，“你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要袒护那个妖妇？”

顺正帝见他满眼杀气，心中也有几分惧怕。他被忽云靖川逼着步步后退，最后靠在墙上，已是退无可退。

“我生母明明是被人毒死的，沾着毒药的手帕也是皇后的贴身之物，宫女阿姜也是亲眼看到皇后来过静兰雅苑，证据确凿！可是你作为一国之君，竟然惧怕管家的势力袒护皇后！”

“放肆！寡人乃一国之君，无所惧，无所怕！”

忽云靖川轻蔑一笑，“至少，现在，你怕我手中的剑。”

顺正帝被抢白的哑口无言。

“你现在就下诏，处死皇后！”十年了！忽云靖川想说这句话已经想了十年。他曾经长跪在父皇面前求父皇还他母亲一个公道，他曾经仗剑独闯凤蕴宫想手刃仇人，可是最后得到的只有重重的责罚还有菊妃一串串的眼泪。所以，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用强权逼迫他的父皇给他想要的东西！就像他现在这样！

“然后封白玉秋做皇后是吗？”皇后突然出现，厉声问道。

忽云靖川神情倨傲，“我姨母心性高洁，从来不屑于皇后之位……”

“哈哈哈哈…”皇后发出一阵狂笑。

忽云靖川问道，“你笑什么？”

“白玉秋心性高洁？白玉秋看不上皇后的位子？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皇后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忽云靖川英俊的面庞已经被愤怒扭曲，他颤抖着用宝剑指着顺正帝吼道，“快让她给我生母偿命，你还在等什么？”

皇后见皇上被威胁着蜷缩在墙边，立刻挺身向前，“你想要我的命，自己来拿呀…”

“噗！”

忽云靖川手中的宝剑应声刺出，正中皇后的腹部！那只属于皇后的，花团锦簇的裙裳慢慢被鲜血染红。

忽云靖川久经沙场，不可谓不是杀人如麻，可这个女人扩张的瞳孔却让他心惊肉跳。

顺正帝跑到皇后身边跪下，捶胸顿足的说，“你怎么把皇后杀了呀！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手托剑刃跪在地上，一双丹凤眼死死盯着忽云靖川，“哀家的命，逆子可以拿去。但白玉兰的死，与哀家没有半点关系！”

忽云靖川忽然清醒过来，他口中喃喃道，“你不可以死，你还没有认罪。你不可以死，你还没有认罪！”

皇后哈哈大笑，直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靖恒，娘来陪你了！”

“太医！”顺正帝朝着门外喊道。

忽云靖川边往门口跑去边说道，“太医都逃命去了，我亲自去找！”

顺正帝一拍大腿，“寡人也去吧！”

皇后拉住顺正帝的衣服问道，“皇上，后宫这么多女人，您最爱谁？”

顺正帝愣了一下，这些女人他都爱。可是他看着这奄奄一息的女人眼角的皱纹突然心中生出一些悲悯，“你是正妻，当然最爱你。皇后等着，寡人去给你找太医来。”

皇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松开手，放他走了。

地，好凉，血，好热。此生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