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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影录》第一百三十七章 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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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何?”

听她莫名其妙地让自己脱衣服,心里一惊,下意识拉紧了自己的上衣,一副要被迫害的模样。

“你不脱衣服,我怎么帮你拆线啊?”环儿却瞪大了眼睛,如实问,并不知道他想错了。

“拆线?”一时半会,沐远还没反应过来。

“对啊。”环儿从腰间小包里,又取出包扎用的布料,以及拆线用的工具,“芙灵师姐不是昨天有事来了趟东厢,就顺便给你送了药吗?那会儿她记得要给你伤口拆线的,结果因为气你喝酒,又忘记了。”

“哦……”听完这番解释,沐远才彻底松了口气,也不再拉着上衣,“早说嘛,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咳,没什么。”

掩饰着,沐远赶忙坐到椅上。迟疑片刻,尽管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将上衣脱了。

“对了,为何你芙灵师姐也不派个师弟过来?毕竟……男女有别,我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被女子看了这身瘦骨头,还是……多少会觉得没脸没皮。”

“没脸没皮算什么?看病要紧,你是要脸皮还是要命?”环儿用白酒擦拭着剪刀,缓缓道,

“青竹派虽然医术精湛,可不是所有弟子进来了都得学医,普通弟子其实只懂怎么治疗伤风感冒、家畜常病而已。学医的弟子都在医馆那边,一面学一面帮忙。

所以医馆忙起来的时候,一些小差事,自然交给不太重要的人去做了。我就是这样的,我学医不过三个月时间,留在医馆除了学习和准备药材,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所以就被师姐指使出来了。”

环儿嬉笑着,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方才的话,让沐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坐了一点。

“你……只学了三个月?”沐远颤音问道。

“对啊,我入门晚。”她天真地点头。

“那要不今天就算了,”他开始将衣服重新合在自己身上,赔着笑,“我看我这伤口恐怕还没好。”

“哎呀,你别墨迹了,木书呆子。”没想到,她竟将他衣服重新打开,又丝毫不客气地将她坐的凳子,往前挪了一步,

“明天弄的话,又要重新派我来了,我才懒得再走一趟。来,给你拿着。”

说着,她将裹了白布的木头再次递给他。

“哦……”

听完她的话,他才明白了,横竖是要被这小姑娘折磨一次的。算了,等死的滋味也不好受。学了三个月,料想拆个线应该也不成问题。虽然不清楚她让自己拿着木棍干嘛,但他还是老实将木棍紧握在自己手中。

“咬住啊。”谁知,环儿却并没下手,指着木棍道,“这是给你咬的,不是给你握住的。”

沐远一头雾水,刚想说自己又不是狗,为何要咬一根木条,她却突然想起什么来。

“我知道了,当时芙灵师姐给你缝针的时候,你定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所以没才让你咬过木条。”她耐心对他解释,

“给你缝线拆线你得疼吧,所以这个就是给你咬的,疼起来咬它就行了,可别咬到舌头了。”

听罢,他背后不由冒出一层冷汗,脑中一时闪过还不如几个时辰前,让自己死在薛自影的刀下的念头。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林寒烟的亲儿子,这次在青竹派已经够丢人了,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给父亲蒙羞。因此,他一把将木条咬在嘴中,让环儿开始拆线。

他一共有两道伤口,在后肩那条才拆了两针,沐远就感到这根小木条太有用了。皮肉上面细小尖锐的疼痛,丝毫不比伤口带来的疼来得弱。

又过了良久,沐远已是汗如雨下。他咬着木条,含糊不清地发问:

“环儿姑娘……快好了吗?”

“快了!”

听到这儿,沐远突然看到一丝希望。

“快到一半了!”

末了,她又添了这句,让他的兴奋情绪陡然落入谷底。

“诶,你的伤口不对。”

“姑娘,你不要吓我……”他背对着她,有气无力地道。

“不是,是真的不对。”环儿坐起身来,紧张地对他道,“这样,你先坐着,别乱动,我去请芙灵师姐来!”

搞什么名堂?!

“喂,你先……你等一下……”

他坐在凳子上,来不及叫住环儿,她已经破门而出,只留下拆线拆到一半的沐远,不敢动弹。

芙灵来了之后,才发现是他的伤口有点发炎。当下便质问他,是不是让伤口沾了水,这几日又未好好休养。

他心知是自己从破屋逃走,淋雨所致,但策风既然交代自己,不能对任何人提及,所以此事只能说是,不小心把水弄到了伤口处。

芙灵将信将疑地责怪他,鉴于他的伤口已拆到一半,因此只好把剩余那几针也拆了。拆完之后,又给他换上消炎的药膏。

所幸,伤口发炎的部分并不严重,当然若是严重,环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

临走前,芙灵再三嘱咐,让他别再碰水,好生休养,又交代他换药次数,这才离去。环儿心下过意不去,晚间趁医馆空闲下来,亲自做了鱼汤给沐远赔罪。

两个月后,果真如策风所言,玄山派再次派来的人,并未深究薛自影的死因,只表示他是被魔教诱骗而去。

而仙侠三大门派则火速联合抵抗魔教,与此同时,魔教不知何故,突然撤回西陲,这场祸乱也就此停住。

策风见风波已经过去,也将拂空玉物归原主,重新封印在沐远手中。

这天,李掌门眼见江湖之事平息,午间休息之际,心情大好,正在池塘边喂鱼,却听到有人在身后恭敬地叫了声“李掌门”。

他转头一看,竟是沐远。沐远见他回头,便朝他恭敬地作了一揖。

“沐公子伤势如何了?”李掌门一见到他,嘴角便不由上扬了。

“承蒙贵派收留,已经痊愈了。”沐远疑虑着开口,面带青涩,“晚辈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他还未细说,李掌门心中便是一喜。这两个月,李掌门见他伤势早已痊愈,却只字不提“下山”二字,心中就暗自盘算,难道自己最初的预谋竟成真了?

现下,看到沐远这略带羞涩的模样,李掌门就更是笃定。

“但说无妨。”

“晚辈家境贫寒,按理说,不应该向前辈提及此事……”

“无妨无妨,”李掌门忙开导道,“家境这些都是过眼烟云,与人相交,最重视的还是对方的人品、心性。我青竹派就最不稀罕这些世俗之见!”

见李掌门这么说,沐远面露喜色,接着道:“事出仓促,晚辈向您突然提起,又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哎——”李掌门拉了沐远手腕,很老道地道,“怎么能算仓促呢?人到每个年龄段,就有该完成的任务,怎算得上仓促呢?”

听李掌门接二连三地抢话,宽慰自己,沐远心中就更是没了包袱,当下便直入正题:“多谢李掌门,还请掌门人做主,将门下环儿姑娘许配给晚——”

“好!”

李掌门一听“做主”和“许配”二字,便没有多想,连忙抢话,点头应下,将双脸笑得满是褶子。

“多谢……”

“慢着!”一秒后,李掌门突然反应出不对劲来,连忙打住了沐远,笑容顿时僵住,“你刚刚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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