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冲动。”

“没有冲动想请她喝咖啡，没有冲动想和她看书，也没有冲动和她一起去看星星。”

“……哦……”手里的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许方诺最终只能脸红红的放下咖啡杯。

那天，季翰林约了她在一间叫做“一方圆”的私密书店喝咖啡，喝完咖啡，他们还要上去“一方圆”的“星空秘密”，利用天文望远镜看木星。

季翰林到现在还能想起她那个窘迫又害羞的样子。

季翰林将摩天轮摆件放回原位，然后目光移到书桌的右上角处，那个位置，是她用来摆放化妆品的，现在都清空了，只剩下一个一尘不染的置物柜子。许方诺不会囤东西，有用的东西她会用，没用的她就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掉。

人……也是一样。任何时候，她都理智到可怕。

季翰林低头，拉开许方诺的抽屉，里面，有一张两人的合照。

照片里的两个人，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里的，也都是笑意。这张照片，是安进摆弄他的胶片相机时拍摄的，安进还洗出来了，包装好了当成礼物送给许方诺。

“许老师连一份便当都要用包装纸带包好，上面还得插上一支满天星干花，所以给许老师送东西，我可不敢就这样赤裸裸的直接给。”那天下午的安进，包装一张照片包装得很是卖力。

季翰林呆呆的看着两人的合照，照片里的许方诺，主动握着季翰林的手。

许方诺的感情依赖，明明在他季翰林的身上，可是为什么，只要一关乎季韩卿，许方诺就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抛下他季翰林。

季翰林站起来，将手里的合照放在日历本上，然后关上抽屉。

许方诺这个星期都留在宿舍这里住，现在考试结束了，她的被子也没有收起来，她是准备……今晚和他签了离婚协议之后，又重新回来宿舍吗？

离婚协议……

季翰林微微有点发抖，他慢慢坐到床上，然后躺下，拉过许方诺的被子，紧紧的盖好。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以后，又是他季翰林一个人了。

他一无所有过，现在，又来一次。

到底哪里出错，到底做错了什么……

季翰林转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低低的哭出了声音。

他不明白，不明白季韩卿到底有什么好，而他季翰林又到底有哪里不好，为什么许方诺就可以为了季韩卿，一次又一次的尽情的伤害着他。

他也不知道，离婚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又要回到以前了，除了工作，就是无穷无尽的痛苦，甚至自责。

“你和方诺……你们两个人之间，可能有个孩子比较好。孩子是家庭的纽带，你没听说过吗？”

……

……

洗完澡，许方诺吹干头发，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她习惯性的点开“查找朋友”，才发现季翰林已经同意重新链接了，而他的定位，也已经和自己的位置重合了，原来他已经到家了。

许方诺立刻放下手机往外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出卧室门口，季翰林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许方诺站定。

季翰林出现了，他看到了门边的许方诺，于是也默默站定。

季翰林西装外套没脱，围巾也没有解下。他就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去年冬天，她独自一个人在清远的街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男人，也是穿着笔挺的西装，围着围巾，背影像极了季翰林，许方诺跑过去，前面的男人刚好回过头来——不是心中所想的人。许方诺一下子就崩溃了。

现在，他就在自己的面前，有点清冷，有点疲惫。许方诺不禁微微心疼，但她还是努力的带上笑容，然后走到季翰林面前去：“你回来了，怎么都是这么晚才能下班。”

许方诺靠得很近，她眼睛里的点点湿润，季翰林看得一清二楚。

“拿掉围巾吧。”许方诺微微踮了一下脚尖，帮季翰林将围巾给解下来。

季翰林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他甚至还微微曲了一下膝盖，方便许方诺拿下围巾。

“你吃过晚饭没有。”许方诺将围巾挽在手臂上，开口问道。

“嗯。”

听到季翰林轻轻应了一个“嗯”，许方诺犹豫了一下，然后再度伸手，帮季翰林解开西装的扣子。

以前恋爱的时候，帮季翰林穿衣脱衣这样的事情，似乎做了很多次很多次。而这一次，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许方诺咬咬唇，帮季翰林拉下左边袖子，再接着，是右边袖子，然而在脱下的时候，季翰林的右手却默默攥了起来。

“嗯？”袖子没有拉下，许方诺轻轻抖抖西装袖子，示意季翰林松开。

季翰林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西装顺利脱下。在季翰林背手回去的那一刻，许方诺敏锐的看到了，季翰林的手掌，有几条划痕。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有伤口。”许方诺不解的看了季翰林一眼，然后拉过他的手，抚开他的手掌。

他的右手手掌心，有几条淡淡的划痕，有一个部位，甚至渗出了一点血迹。看这个样子，好像是——摔跤？

“怎么弄的……怎么弄成这样子。”许方诺举起季翰林的手，伸到他的面前等待解释。

季翰林有点不自然：“顾云推我。”

果然是，这种划痕，很明显就是摔到地上，然后用手撑住有泥沙的水泥地板，才划成了这个样子。

许方诺细细观察了一下，然后用食指轻轻抚过有血迹的部位：“痛吗？”

久久，都没有等到季翰林的回答，许方诺抬头，刚好碰上了季翰林的眼睛。

他一直在看着她。

是不是，还有机会……

许方诺放开季翰林的手，转而去拥抱他，亲吻他。而季翰林都没有拒绝。

……

……

“季先生，你……”

“嗯。”季翰林抿抿唇，然后盯着许方诺的眼睛，他想看清许方诺的任何一点情绪。

有点意外，但是在季翰林灼灼目光的逼视下，许方诺还是很快的镇定下来。

自己的生理期，季翰林很清楚。而今天属于危险期。

他说“嗯”，说明他是有准备的。

他是想要一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