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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谋》第4章 许以后位以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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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当年我死了,便不会有以后的事情发生了。”手中把玩着白玉棋子,抬头眺望着晴空,眼中有着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与平静,“可偏偏,老天最喜欢和人开玩笑,给了人死的勇气,却又让人活了过来,结果就是……”

“像我这样不活不死的样子。”低头望着躺在掌心之中一黑一白的棋子,“人们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有时,我倒希望,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你还活着。”

阴鸷的嗓音倏然自她的头顶响起,白钰炽热眼眸紧盯着她,专注的眼神有些吓人,“你接下来的命,是我的,给我忘掉你那些无用的想法,没有我的话,阎王也带不走你。”

霸道的声音让李悠然轻笑一声,眼底的晦暗稍稍散去,“是啊,我的命早已不是我的了。”

室内一片诡异的寂静,白钰弯腰将棋子放回棋篓子里,从药箱取出一只汤婆子放在她的手心,温度不烫不冷,恰好适宜人体的温度。

“山里的风有些冷,要随时记着取暖。”

捂着温暖的汤婆子,李悠然浅浅的笑开了,“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院子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只见山长的脸色凝重的踏进屋子,还喘着气,可见是匆忙而来。

沉重眸光望向一致望向他的两人,叶成握紧了手掌,“秦宫,来消息了。”

白钰缓缓起身,将收好的药箱放置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坐在对面软榻上看医书,安静的仿佛他人不在一样。

李悠然伸手捡拾着已有败势的白子,眸中有着常人所看不透的深沉,“可是秦王要娶钟锦绣为后的消息?”面不改色的将白子收入棋篓内。

一旁看医书的白钰,有片刻的失神,手执医书的手掌缓缓收紧,温润眸光多了几分的沉重。

“你早已料到了?”叶成沉着脸色望着她,快速踱步而至她的面前,“此事既在你的意料之中,那你该当如何?秦王要娶你为后的消息如今传遍了中原,秦王这是在用悠悠众口逼你就范。”

见她还在下棋,叶成更觉得糟心,一把夺过她要落下的黑子。

“你竟还有心思下棋,还不赶紧想解决的法子。”

被夺走棋子的李悠然,抬眸望了他一眼,转而又取了一颗棋子缓缓落下,望着棋盘忽的抿唇一笑,“不愧是吕韦,一击即中。”

闻言,叶成懊悔的一拍脑门,面露悔恨之色,“又是这个吕韦,简直无耻之极!”

望着山长的怒容,李悠然颇觉得好笑,“这吕韦那年前荣登榜首,山长您还高兴的一夜未睡,此刻却骂他无耻,您不觉得,未免有些自打嘴巴吗?”

一番话堵得叶成无话可说,在屋里绕来绕去的踱步,忆起吕韦,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神色颇为复杂。

“我既盼着他出人头地,又盼着他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可惜啊,他终究堕入了红尘俗世之中。”

吕韦是他平生所见仅有几个有天分的学子,惜才的叶成向来对他多有照顾,可惜的是,他功利心太重,一心想着名扬天下,叶成怕的就是,他栽在这名利二字的手上。

看透了叶成的担忧,李悠然抬手为他添了杯茶,伸手请他比邻而坐。

“吕韦为秦相,为秦国网罗天下人才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而此次榜首为女子,一劳永逸的方才就是让其入宫,以后位待之。不过……”悠然一笑,抬头望向地图上秦国广袤国土,“此番是秦王抬举我了。”

这便是拒绝了。

撩起衣袍落座,叶成捋着胡须,望着李悠然淡雅的面容深思起来,“再有三月你便要下山了,你若倚仗秦后的身份,报仇近在眼前。”

“山长是想让我应下这门亲事。”李悠然用的是肯定句,口气也比以往淡漠了不止一点。

顿时,屋内一片寂静,比邻而坐的两人就这样静静望着对方,谁人也没开口,只听得到白钰翻动医术的声响,还有窗外清脆的鸟鸣。

许久,山长才缓缓开口,“你须得明白,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深沉的嗓音道尽了心酸与苦楚。

“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可惜的很,秦王若是早些放话,或许还有扭转的可能。”李悠然笑了笑,转头幽幽眸光望向软榻上的儒雅男子,“我的余生,已经许给别人了。”

矮几前的身影微微一顿,白钰放下手中医术,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静静等候着她接下来的话。

“秦后纵是母仪天下,可在我看来,却不及白夫人的万般好。”

“白夫人?”顺着她的眸光望去,叶成愕然的瞧着地呆愣中的白钰,“白钰?!”

后者则是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背靠椅背,将激动而颤抖的双手掩藏在矮几之下,素来沉稳的双眸,隐隐涌上激动之色,喉头上下蠕动,赶忙将激动的眸子转向别处,免得泄露了心中的兴奋。

“你是说,你,与白钰?”叶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在瞧见李悠然默认之际,连忙出口,“你可想好了,终身大事不得草率。”

山长凝重的神色觑着白钰的背影,“白钰于你而言,只是一名大夫,纵有赛比华佗的医术,可对于你报仇之事毫无助益。”

闻言,白钰眼皮耷拉下来,眸光望着手中书本,深眸蒙上一层了然。

“山长说的不错,我只是一名大夫。”淡眸望向李悠然的方向,“若是我这几日有做出让你误会的举动,恕我赔罪,你我之间并无可能,还望你打消这种念头。”

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书册,沉默半刻白钰缓缓开口,“还是我搬出这北院好了。”

且不说她以往是何身份,眼下她是状元榜榜首;而他呢?只是无名小卒而已,如此的自己,如何配得上名动天下的她。

竹屋内的氛围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低气压逐渐弥漫开来。

“若搬也该是我搬,北院本就是你所居之地,是我后来者居上了。”李悠然低头苦笑一声,动手捡着棋盘上的棋子,本纠缠在一起的黑白龙瞬间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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