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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回闪》一百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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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题

“嗯!”面对突袭,汪建芬只能从鼻腔挤出一点声音,表示答应。

很快汪建芬的嘴被堵上,人被捆绑在餐椅上动弹不得,那个人打开餐厅的日光灯,看出来他表情很平静,好像私闯民宅绑人是一件平常的工作,没有一丝半点紧张不适。她惊恐得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人,觉得眼熟,但又叫不出名字来。

“认得我吗?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绑汪建芬的男人声音低沉,没有感情色彩。

汪建芬摇摇头。

“姚德财是我杀的,知道我为什么杀他吗?他把我女儿囚禁在地下室里,所以他死得不冤枉吧?”

汪建芬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

“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他,那你就知道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了?”严立冬的语气听上去极度冷酷,每个字音调都没有起伏。

“呜……”汪建芬的眼泪瞬时间滚落,拼命摇头,大概是乞怜的意思。

“我喜欢让人死得明明白白,杀姚德财的时候我专门凑在他耳朵边说,我是严子萱的爸爸,他听了之后眼睛就闭上了。所以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当初骗我女儿,把我女儿卖给姚德财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这世界是公平的。”

“呜……”汪建芬激动地想表达,但是除了流泪摇头,她传递不出任何其它讯息。

“有三种死法供你选择,第一种死法是像姚德财一样,我用刀砍死你。”说话间严立冬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他将明晃晃的刀锋从汪建芬的眼前划过,汪建芬吓得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第二种死法,是我把你从窗户上推下去,让你跳楼自杀,这两种都很疼,第三种,你写一封遗书,告诉别人你是自杀的,我给你安眠药,让你吃完后平静死去,你选哪一种?选砍头就点一次头,选跳楼点两次,选安眠药,点三次,给你十秒钟时间思考。”

十秒钟,哪里能从容思考?汪建芬直接点了三次头。

严立冬从写字台找到纸笔放在餐桌上,解开汪建芬的绑绳,松开了右胳膊,“写吧!不要耍花样,否则还是第一种死法。”说完,严立冬将刀背抵在了汪建芬的脖子上,汪建芬颤抖地拿起笔,但愣了几十秒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她现在只知道哭,大脑一片空白。

“写不出来?那我说你写,字迹写端正点!开始写。”严立冬抖了抖匕首,汪建芬立时觉得疼痛,她赶紧将笔尖落在纸上。

“我是个罪人,十恶不赦,我走了!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人!汪建芬绝笔。”

汪建芬写到“赦”字卡壳了,这个字她不会写。

“你不会写就写拼音,she。”

汪建芬的字确实不敢恭维,也就是低年级小学生水平,写好之后,严立冬拿玻璃杯压在纸的一角,就让这封遗书放在餐桌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安眠药拧开盖子递给汪建芬,“你自己吃比较好,这药都是我在精神病院给你攒下来的,千万别浪费!也别让我往你嘴里灌,那样你会比较难受。”说完,拔下塞在汪建芬嘴里的毛巾,汪建芬马上求饶,“求求你饶了我!我……”严立冬的匕首就加上力度,“嘘!别说话,吃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汪建芬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她只能选择舒服一点的死法,于是她开始一颗一颗将药吞下去,边吞药边抽泣。

过了两天,汪建芬尸体开始散发臭味,被邻居发现了异常,这起自杀事件在吴城晚报社会新闻版占了一个小豆腐块版面,寥寥几行字,末尾不忘提醒老年读者重视心理健康。

万风是在办公室看到新闻后才知道汪建芬服药自杀,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哎!看来当初救她只是让她多活了几天。”他把新闻拿给严子萱看,严子萱看后只说了句:“这人,死有余辜,人间又多了份清净!”

严立冬本希望严子萱继续回学校读书,但严子萱认为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她想上班,万风就安排她进了德安保安公司,严子萱立志从女保安员做起,学习工作很是卖力。在从有石山庄的别墅搬回自家前,严子萱找了家装修公司把老房子彻底装修了一遍,邻居们见到严子萱回来无不嘘寒问暖,个个好奇这女孩失踪后到底去了哪儿?严子萱都是三言两语应付,“我外出旅游了。”

施无畏是在万风家见到严子萱的,当时严子萱胜利新村的家还正在装修,她依然借住在有石山庄,施无畏当即拉着万风走到一边,“天啊!你们是不是有很多事都瞒着我,这不是严立冬的女儿吗?是你们找到的,还是她自己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万风简明扼要将严子萱被解救的经过说了一遍。

“照这么说来,我觉得他可能还会动手。”施无畏小声说道。

“他在九院重症病区关着,出不来,别在子萱面前提不该提的事情,走!喝茶去。”万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手头没有案子,所以这段时间非常轻松。

万风与施无畏并没有去喝茶,而是买了一篮子水果直接去了九院,在重症病区请示院长之后获准探视严立冬,施无畏的借口是办案。

打发走陪同的医生,万风和施无畏坐到严立冬跟前,万风说道:“你满意了?”

严立冬愣愣看着他俩不发一言。

“行了,我们这次来不是办案,我只是希望劝你住手。”万风说完,施无畏补充了一句,“即便是有人该死也该由法律来裁决,你这是调查审判执行一条龙,然后还钻法律空子,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你这牛叉得不行了!”

“我会去自首的。”严立冬冷不防冒出这一句倒是让万风一脸惊诧。

施无畏也是无比吃惊,他压低了声音,大概是怕隔墙有耳,“你去自首?你说了我都不相信,之前精神疾病鉴定委员会出报告的时候,我还去录过证言,证实你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但其实你比谁都清醒明白,不是吗?”

“我说到就会做到,自首有何难?你们不是要真相吗?我去告诉他们真相,只是不知道我讲的真相是不是他们想要的真相。”

“那你能先跟我们说说,你杀了多少人吗?”

“你们知道我最先杀的是谁吗?”严立冬答非所问。

“不知道。”

“我最先杀的是万海军这个骗子,不过严格意义上说他是自己出了意外。”

严立冬此言一出,万风心里就像是投进一块大石头,激起浪花朵朵。而施无畏调查过此案一直没有进展,现在有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原来,严立冬父母之前被万海军公司的投资顾问蒙骗,集资了5万,空留一张收据,严立冬认为不找到老板万海军,自己父母当年投的血汗钱就会彻底打水漂,5月7号晚上,他乔装改扮成快递员,到了新区金融大厦找到配电控制室,在线路接口隐蔽处放了几根金属丝,导致整栋楼跳闸断电,之后他又拔掉了几根电线,使得后续的修复工作难度加大,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止万海军乘坐电梯逃掉。之后他走楼梯到了9楼,办公区恰好只有万海军一个人。

停了电什么都做不成,万海军正瘫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速之客严立冬不请自来闯入到办公室,很不客气的问道:“你就是万海军吧?”

万海军很不习惯被人直呼其名,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人都恭敬称呼其为“万总”,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不讲礼貌的人,万海军自然生气,他回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债主,这集资款是不打算还了吗?”在影影绰绰的办公室,严立冬的影子伴着他愤怒的质问像黑塔一样压向万海军,这使万海军突然产生了不安全感,他环顾左右发现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即刻站起身来绕过茶几从办公室另一个门走了出去,来到9楼的天台花园。

空间开阔,光线也明亮,万海军看清了严立冬的相貌,只见这人穿着快递员马甲,年纪也在50上下,身体并不比他强壮,一时间增加了不少自信。他信口说道:“送外卖的,我跟你说,这个钱一时半会是还不上了,你急着要可以上法院去告我,法院能找到我的钱,你就可以拿回集资款,法院要是找不到,该你倒霉。”

严立冬一听火冒三丈,他顺手从腰里拔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一步步向万海军逼近,“跟我耍无赖是吧,好啊!你无情别怪我无义,你欠我5万,我只在你身上插5个孔就算两清了。”严立冬本意是胁迫万海军,用匕首吓唬一下,没想真拿刀去捅人,但是万海军被吓着了,他只能一步步倒退,“你别过来,我现在是真的没有钱,你把我杀了,我也拿不出钱来,钱都投到项目里去了。”

临近边沿处本来是有一排花盆的,不想当天物业公司整修花园,将已经换季的花盆都移走了,万海军一路通途直接退步到了天台最边缘,那里有一圈引流雨水的小凹槽,万海军右脚踩在凹槽处一栽歪,身体失去平衡,他本能转身想去抓住什么东西扶一扶,但手边都是空的,严立冬当时离万海军有3米远距离,想伸手去拉也已经来不及,当时只是下意识喊出一声:“唉!小……”“心”字还没有说出口,就愣生生看着万海军从天台边坠落下去。

等严立冬走到边缘处往下探望时,只见到万海军已经脑浆崩裂魂归西天,严立冬长叹一声趁乱离开了现场。

听罢严立冬的讲述,万风依然默不作声,而施无畏跟着叹了一声,“哎!你这是过失致人死亡,罪行不重。”

“什么罪不罪的?只是游戏而已,我当初被判刑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事想清楚了。”

“你被陶祝融陷害,是因为他买通了个别人,你不能错误以为我们都是这样的。”

“那就叫我倒霉呗!我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连带着我女儿也跟着遭殃,这不公平!我不信教,不指望下辈子,所以欠我的我这辈子就得讨回来。”严立冬说着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

万风接着语气平静地说道:“汪建芬自杀了你知道不?”

“哦!听说了。”

万风继续说道:“跟你有牵连的差不多都死了,你该住手了。”

“还有活着的,人家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你放心!我在这里出不去,这不是跟坐牢一样吗?我有这份心,也没有机会再报复了。”

万风和施无畏听罢想想也是,进到重症病区要经过两道铁门,都有专门人员把守,和监狱区别不大,严立冬没有行动自由,该说的都说了,万风施无畏于是略带收获感的走了。

“万叔叔,你当初对严立冬的直觉真是准。”施无畏开着车,跟万风谈着自己的感想。

“我过去是学画画的,我在严立冬眼睛里看到一种被隐藏的东西,就像一层布蒙在刀尖上,哎——!”万风欲言又止,以叹气结束。

施无畏也是感触复杂,一方面同情严立冬的遭遇,另一方面又觉得看不透严立冬。虽然知道了万海军的真实死因,但回到局里去也没法写报告结案,没有证据,仅凭个人陈述结案不符合规定,而且陈述者已经被鉴定为精神病患者。施无畏不犯愁,这种积压的案子最终命运都是束之高阁。

万风与施无畏没有想到,他们当天去见严立冬是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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