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爱河里的伤》第8章 寂寞恋曲 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她比烟花寂寞

深爱过的人,再见还是会心悸;若没有,那一段大概是刺激或年少无知。于他,我大概是后者;而于我,他却是前者。

——柒羿

我记得:我到达的时候,柒羿与艾美已喝了一些酒。她们叫我唱歌,我回绝,柒羿拍手称“可做咪霸”。去k房耍,唱歌并非不可或缺;人的娱乐方式各有不同,正如接吻并不是爱情的一部分,倘要硬要扯上关系,大概便是柒羿口中的“刺激”或“年少无知”。

柒羿是银行的业务经理:如此后生,真让我大跌眼镜!年轻干练的女人,杜拉拉式的左右逢源大抵亦不过如此罢。

“他叫安迪。”柒羿把我介绍给她死党艾美。我跟艾美握手,然后碰酒,话不多说,真简单。桌上两包箭牌香烟,意即艾美与柒羿都抽烟。烟真的那么好抽吗?谁知道呢。兴许是“接吻无师自通”吸引人罢。

“艾美是证券界的精英噜。”柒羿的鼻尖离我只有不到一公分,我想,她真有点醉意。旋即转身上便间。背影很苗条,香肩窄窄。女人一长得好看,立刻给人一种卿何薄命的感觉。

艾美瞋她一眼,向我无奈地笑。我摊手,“兴许这就是最真实的她了”。言语大胆,性情豪迈,前卫阔气,无所拘束,这是柒羿;输了骰子骂我“扑街”,这是柒羿。一个从不如我这样“自我厌恶”而如花开在墙角并孤芳自赏的女人。

电话响了。

嘿,是老熟人!是情感版块的老编打来的。现在的编辑虽然仍依俗例称“老”什么什么的,但实际上绝不老,年纪同我差不多,二十余岁,女性,聪明伶俐,礼贤下士,八面玲珑。我说的正是我的米饭班主密斯龚。

“诶,死人头,你在罗湖哪儿?”密斯龚高声斥责我。

我出门前跟她说了我要去见一个人。“必是女人!”她言之凿凿,我不予解释。

“我回头给你电话。”仍未挂线,仿佛听见对面摔手机的响声。失恋之于女人,如上断头台,既恐惧,又想一刀两断。

密斯龚与男友争吵,总找我解闷。我笑言“难得还有争吵”。她又砸手机,我于心何忍也?!

柒羿翩跹着脚步返回屋内,显然,她有点兴奋。

艾美在暗黄的灯光中伸手把空调关掉。我奇怪室内温度并不低,为何熄掉。她说“柒羿薄衣,酒后易着凉”。真体贴的姐妹:善良的女人,身边总会有天使照顾自己。

柒羿依旧假装神情专注地唱歌,我知道她已心乱如麻。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果然,嘴唇比鼻尖更不会算数学题。

我是如此地接近她透彻的眸子,精致的面孔如一朵雪白的栀子花般。我的确嗅到花的幽香。她笑容展开,美得使我诧异。她的双眼眯起来是媚态毕露的,但一嘴小小颗晶莹的牙齿却添增稚气。

她不是狂野的?她不是奔放的?她不是炽烈的?生命是幻觉,她原来是月兔脱了绳索的凡人,静如处子。

很多年以后的某一个时间,我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我问艾美要了电话,为什么一直没有跟艾美联系上?”我终于知道原因:柒羿离我而去!

这个世界上,能有缘与你相逢的人不多,我们要学会珍惜。网路上有一句很贴切的话:“谁还是谁的谁?”盖是彼此都不会珍惜对方。

柒羿唱累了。晚黑七点半。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牛肉店。

“这是我姐姐。”柒羿略带醉意地把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介绍给我。她似乎已清醒了些许。

“我叫安迪。”跟她握手。

艾美吃了一块牛肉,就趴在桌子上睡去。她喝醉了,也许,这是她喜欢的感觉。人说,如果自己不想醉,是喝不醉的?!

柒羿口中的姐姐与其并非同出一母,大都市年轻白领相互义结金兰乃常有之事,至于交心到何种地步则因人而异,总体而言,是非常良好的价值观:包容式的,开放式的,爆发式的。

“年轻的女人太浮躁,认为青春是一切,青春是花不完的,因此非常的嚣张,三分钟内道尽悲欢离合。”姐姐说话温文尔雅,却有绵里藏针之力。

她看着柒羿,一副爱怜不堪的神情,“人生大计,事无不可告人者:如何同男人睡觉,怎样向上爬,成则夸夸而谈,败则痛哭失声,但事后又是一条好汉,都有着廉价的塑胶的金刚不坏身。”

她句句掷地,我唯唯诺诺,不敢应声,生怕说错什么。当然,事实上我又并非凡事缩骨之人,只是,倘若跟女人呈口舌之勇,又不是什么磊落之士。

柒羿把几颗肉丸子舀到我碗里,像极了别人之女友!火锅店里面氤氲缠绕,人皆热血沸腾。我们就像在动物园里面的猴子,看着别人爽歪歪,也自认为自己爽歪歪,拿别人的快乐意淫自己的痛苦!

倘若无爱,为何轻易有肌肤之亲。都市人真不讲感情?似乎亦不如此,做不到的则为我们拿什么来支撑我们的感情?有时候想想,如果,爱,需要那么多的条件,我们何必追这伤人伤己的情呢。

“许多男人不能给女人安全感……”清秀的姐姐瞪我一眼。我心虚,自顾自吃将起来,眉头紧锁,额间汗渍涔涔。

她于我囧状视若无睹,续道,“只凭不足三餐之臭钱来忽悠小女生,实则可以打入十八层地狱!”

“来,姐姐,吃几块牛肉。”柒羿良心未泯,救我与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维系感情有许多因素,有些人为求归宿,有些人为一张护照,也有人为爱情,为饭票,或为扬眉吐气,林林总总,数之不尽,关系千丝万缕,目的未达到之前哪儿有那么容易分手。”姐姐喝了一口汤,点燃一根摩尔。清秀的女人抽烟,实在走独立路线,让人诧异。

电话响起。是我之死党兼米饭班主密斯龚。我们公私分明,偶尔,亦会过问私事,不踩界便好。

“我已返到家了。你继续吧。”

挂线。

我暗自叹气。这又何苦:为一个男人弄得自己神经错乱,真叫人看不起!

柒羿皱眉看我,疑虑重重,我无法解释,唯独讲打错。女人由来心眼如针头大小,不是男人善于说谎,怕也只是长年累月之磨练与积累罢。

艾美被电话惊醒,迷离一阵,支撑不住,又倒了下去。

“寂寞的人啊。”姐姐看着艾美笑说,“方才艾美的追求者打电话来。”

“说了什么?”柒羿挺上心。

“约会之流。”姐姐不屑。

“推了!”柒羿打蛇随棍上。

“当然!”气焰嚣张。

我们不寂寞,只是青春无法释放罢了。也就这样,我模糊了姐姐与艾美的印迹,当然,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遇见柒羿。

直到多年以后,我竟与柒羿在街上重逢。

“安迪。”我想避而不见,柒羿拍我肩膀,“怎么啦你啊,梁先生,装作不认识人了?”

该死的电话又响起来,“我知道啦,稿子马上就送到!”我气绝,密斯龚总想把我逼到绝路。我向柒羿道歉。

“你没变呢。”我慨叹。

“谁说没变,年纪变大了。”她笑笑。

“结婚了?”我问。

“女强人终究是高不成低不就。”她踌躇一霎,接道,“按照你的观点,盖是我的爱情观出现了问题吧。哈。‘大作家’。”

她讽刺我,我脸红。

“你呢,又如何?”她点了一根“接吻无师自通”。

“不至于饿死,仍在往上爬。”我特意避开话题。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柒羿看穿我。

“折堕啊。应验了。”我打着哈哈。

“唔——”她沉默。

“晚上有时间?”我问。

“嗯。”她答。

“你电话没换?”我们同时问。笑了,心里如烟花怒放。

岁月经年,人事不全非,爱情死了,留条全尸都足以叫人兴奋得手舞足蹈。到那时,我们都不是年少无知或找刺激的人了。可是那过往的情分与光年,当下回忆起来,仍给我蹉跎悔恨之感。如果能够相爱,我们可以不必蹉跎年月,毁掉绚烂,掐灭姻缘吗?

无论将来,走到哪里,在哪里摔倒,我会忆起柒羿那曾经比烟花般寂寞的笑颜!

偶像定格之后

医院里的同事都说秀云长的水灵,人也聪明,很象琼瑶小说中的纯情少女。但不知为什么,她谈男朋友总是不成功。这会儿她正独自呆在单身宿舍里,想着满腹的心事。自与凯南分手之后,主动亲近她的小伙子不光是本院的医生,还有政府机关和生意场中的巨富,但四年下来一个也没有成功。此时此刻,她倒有几分后悔四年前的挑剔之举了。那时她年方二十,对未来有着缤纷的憧憬。刚分到二医院做手术室的护士,号称医院一把手的外科医生凯南便向她发出爱的信息,很快双双坠入爱河,爱情淋漓?畅,仿佛这尘世就是她与凯南的世界。可是有一次她的同学来医院玩,见了凯南,说他一米六零的身材太矮了,带不出去。她听了心里一点不是滋味。她是很要强的姑娘,结果可想而知,任凯南怎样求她都无济于事。凯南一气之下调离了医院,并且很快成了家,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暮秋的夜雾已经笼罩了尘世的一切。她立在窗前,没有开灯,任夜色汩汩地漫进屋来淹没自己。她好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但她在同事面前是要保持那种矜持的笑容,好难啊。下午下班的时候,护士长王姨悄悄地对她说过,要介绍一位很优秀的小伙子给她,叫她在房里等着别出去。可是天黑了好一阵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照理说王姨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一想到王姨介绍的情况,她心里又有了几分信心。那个叫哲林的小伙子是师范学校的教师,不但长的帅气,家境也很富裕,论条件没说的,见面就见面吧,或许真会有奇迹出现呢!她这样想着,拉亮了灯,房里一下子灿烂起来。

笃笃笃!笃笃笃!听到有人敲门,她心里一阵慌乱,忙对着镜子修饰一下,急急地拉开房门。正是王姨领了个温文而雅的年轻小伙子在门边。她忙把王姨拉进屋。王姨却把小伙子推到她跟前说:“秀云呀,人是给你带来了,可别太挑剔人家哟。”“看你说的,王姨,我怎么会呢?”秀云红了脸,撒娇地靠在王姨的怀中。小伙子立在中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连手也不知往哪里放去。王姨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便走了。秀云见他站着不动,忙说:“你站着干嘛,快坐下呀!”她那红润的脸上现出迷人的微笑来。哲林顺从地靠着窗边的写字台坐了下来,随便问道:“你平时忙吗?”一幅十分关心的样子。秀云告诉他:“还好。就是上夜班累,护士嘛,都这样。”他“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屋子里静极了。她很不习惯在这种场合下捱时间,便提议到外面走走。

外面的世界好清爽。迟放的山菊花正开的热热闹闹,漾着淡远的馨香。沿着花径往河边走,秀云觉得是在跟一个熟悉的朋友侃侃而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当他们走进她的单身宿舍时,夜已经很深了。但秀云兴奋的很,情不自禁握住了哲林的手,主动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周末之夜,他们几乎同时来到了绿湖公园的一把长椅边,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长椅前的湖面上倒映着梦幻般的灯光,象是洒落了一湖的繁星。秀云坐到哲林身边,告诉他说:“我谈过好多次恋爱,你知道吗?”“知道。但那是你以前的事,与我们现在无关。”他不动声色地表明观点,但她不信,疑惑地问:“你真的一点不计较吗?”“怎么会呢?”他豁达地笑笑,柔情地看着她的眼睛。顿时她感觉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但坐了一阵子,她又觉得他有点那个,似乎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她又不大明白。反正就有那么一种感觉。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半年多,美丽的夏天匆匆地过了。有一个星期日,恰逢秀云休息,她便约了哲林去幸福岛游玩。谁知刚一上岛,骤然下起了雷阵雨。哗啦哗啦的,好猛,小岛一下子被雨罩住了。岛上没有亭子也没有房屋,只长着一片绿苍苍的白杨林。哲林一见雨的阵势,便慌了手脚,忙脱下自己的衬衫为秀云遮雨。她竟用手挡开了,大声地说:“这有什么用处!”接着便拉起他躲进了白杨林里。林子里凉兮兮的,冷得她直打哆嗦,双手抱在胸前,想往哲林怀中靠。哲林的身体一触到她挺拔的胸脯,竟象触电一样惊慌着跳开了。她的脸立即羞的一片潮红。她又气有恼,跺着脚骂道:“你这人真没用!”哲林却不吱声,任她骂去,她骂完之后,悻悻地走了。她边走边想,这个哲林是死封建呢还是真的没情趣?该不会是性冷淡吧?记得与凯南相爱那几年,凯南可没有这样窝囊。她与凯南认识一个星期时,凯南约有一日到她宿舍约她去参加音乐会,见她正穿着一件鱼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镜前顾影自赏,竟趁她没有注意,猛地扑上来,一把拥住了她的细腰,把胡子拉喳的脸贴过来,给了她一个长长的热吻。她心里一紧张,来不及喊叫,便感到自己跌入了快乐的深渊。许久许久,她还沉浸在初吻的意境里,不愿睁开眼睛。事后她口里虽然责怪凯南鲁莽不尊重人,但心底却着实赞赏他的男子汉气概和他的胆大妄为。同样都是活生生的男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