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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很远,暧昧很近》第9章 爱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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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巧遇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也许不仅仅是遇见,什么都需要个刚好,恰好,正好……最终能如愿的,也大多不是因为优秀,而是因为幸运。

广播站的工作虽说累人,但福利之多却是有目共睹。每年两次的出游是必备奖励,我进去的第三学期末,站里就组织了全体人员,到松下镇的海边露营,行程是两天一夜。

玩过海边露营的人都知道,一到深夜,海潮上涨,昼夜温度相差很大,女生们冷得受不了,纷纷躲进帐篷,无奈那次物资不足,帐篷供应有限,我理所当然地被人潮挤了出来,和全体男同胞驻守在外。

大家围着篝火取暖,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倒也气氛融洽,可到了深夜,很多人就撑不住了,就在我都快打瞌睡的时候,有人兴冲冲地跑过来说:沙滩上有好多螃蟹,听得大伙顿时精神一振。站长突发妙想,说来个螃蟹大赛,哪个小组抓到的螃蟹最多,得到的奖品也最丰厚,大家本就兴致勃勃,听到重赏更是雀跃,几个人为一组,分配一把手电筒就纷纷下水了,而我和顾成蹊因为动作太过温吞,两个人很快就被大部队落了单。

海滩算是松下镇的一处景区,十里干沙无限柔软,靠近沙滩的是一排高高低低的小石头,再延伸下去,就是湿润粘腻的泥沙和海水了,螃蟹一般都躲在泥沙与碎石的交界处。

那夜月色极薄,而且手电筒的光源又只有小小的一簇,我一脚高,一脚低在黑暗中摸索地尤其辛苦。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一只脚站立,一只脚探察着下一块落脚的石头,身体摇摇晃晃的,立即就拧起了眉头:

“你这么走不累吗?”

我大大叹息一声,心想当然累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他思忖了一下,道:

“这样吧,你拉着我走。”

我觉得这方法可行,遽然同意,可是等他把手伸过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紧张起来,心跳如擂鼓,犹豫了好几秒才握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我手心里的粘腻。所幸那段路不长,看到石头地石缝间爬着螃蟹的时候,他就放开了,我在松口气的同时,又矛盾地感到怅然若失。

抓小螃蟹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用灯光一照,它们就遽然不动,徒自装死,随便一抓就可以满小半桶,但自下地之后,我们都没有动作,两个人蹲在一边,用灯照着一只螃蟹,看着它装死,谁都不捉。我是兴趣缺缺,奇怪的是他居然也无动于衷,正暗自纳闷,鼻子忽然发痒,无法克制的连打了几个很响的喷嚏,眼前那几只装死的螃蟹迅速的弹起,四下奔逃,身边响起某人闷闷的笑声,我登时大囧……

他带着笑意问:“怎么不捉?”

我不敢抬头,只能闷声反问:“你不是也没动作?”

他扯了下嘴角:“我从小住在海边,对螃蟹牡蛎类的海鲜司空见惯了。”

我恍然,而后他又问:“那你呢?”

我歪头想了下:“我是不喜欢,就是觉得为了几件奖品伤了许多性命,也不是什么值得积极的事。”这些螃蟹要是被我们带回去,后果只有两种:一是被人吞食下腹,二是供人玩虐,无论哪一种,都比不过它们在这片沙泥地里自由自在地横行逍遥。

顾成蹊看我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寸,好半天,才听到他出声:

“简宁,你有时候……真让我觉得惊讶。”

我很不好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他扯唇一笑:“奇怪倒没有,就是迟钝了一点,少根筋了一点。”见我垮下脸,忽然又峰回路转地说道:“感觉很像一棵草本植物。”

植物?怎么说?

他凝视着我满是问号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就是安静、低调、谦和、内敛,不张扬。”

我满头黑线:“这些形容词,好象跟优秀出色无缘,一般只用在乏善可陈的人身上……”

这下他拊掌而笑;“你要想这么理解,那也可以。”

低沉醇厚的笑声,仿佛夜色中b调的大提琴,我的脸陡然红了,他好象感觉到什么,别过头去,再不言语,直到我再次冷得直打喷嚏的时候,才说道:“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会感冒的。”

回去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又牵起我的手,这次我坦然多了,低头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手:肢节修长,肤触光滑,手心里的温度如此真实地传递过来,明明什么信息都没有,但我在那一刻还是觉得幸福地无法言喻。

我承认自己已经一寸寸的沉沦:从没有过这么不由自主过——看到他笑,会轻扬唇角,看到他皱眉,欲以身代劳;每个周期,最盼望的就是与他一起播音的时间,偶尔他和别人换班,还会忍不住失落。

不敢猜测自己已经陷得有多深,只盼望沦陷的速度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小的时侯,以为世界是快餐店一样的地方:缤纷,热闹,随时提供丰富的选择、多样的快乐。而长大了才明白,所谓人生,其实倒更象某种限量救济餐的发放中心:一人一份,不能多要,不能退换,不能抱怨。

我没有可以争取的办法,所以只能让自己学会知足。

(六)

事情的转折,是在年段里爆出的那条新闻:新晋的03届的文娱部长陆明颜发出求爱声明,说是要以愚公移山的决心,彻底招降他。

当天晚上,广播站里几位小编就把这一绯闻绘声绘色地告诉我,我想她们或多或少看出我们有点暧昧,现在看到我面色平静,都有点失望。可是他们不明白,面无表情并不代表无动于衷,可我能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发表看法和情绪?

但没想到,两天之后,我就与陆明颜在广播室来个短兵相接。

不得不承认,看到她的一瞬间,连我这个女性生物也不由得惊叹,那确实是个365度无死角美女——眉黛修长,琼鼻秀挺,麋鹿般的明眸点亮了整张脱俗艳丽的面孔,骨感曼妙的身材,穿着及膝的高靴,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让人下意识就想到一首诗: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简直媲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到之处,傲草不生,能够从中全身而退的人,恐怕要身罩十件铁布衫。

她当时就站在门口,不住地往里头张望,看到我时,表情闪过微小的诧异,旋及穿过围绕在她身边的站内同事,直接朝我走来:

“这位师姐,能帮我把这个袋子转交给顾师兄吗?”

嗓音之圆润甜美,令人无从拒绝。我低头看她递过来的纸皮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其实我和顾成蹊什么都不是,无论她是来示威还是来侦探敌情,都找错了对象。

但还是接过纸带,回她一个微笑:“好。”

进广播室后,我就跌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盯着一页稿子到晚自习前的播音结束,脑袋里纷乱一片,等他都结束了播音,站在我身边有一段时间了才反应过来。

我有一瞬间的慌乱,迎上他略带纳闷的眼神,下意识就抓过一旁的袋子,递给他:

“是一个女孩子托我转交给你的,呃……那个女孩子你可能也认识,就是……陆明颜。”

他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直时着我,眼睛黑沉沉的,目光甚至带点凌厉,那一瞬间的薄怒,让我真的以为他眼中那些是似而非的情愫不是我意淫出来的错觉。

后来有同事推门进来,他才接过袋子,转身走了出去。

自他走后,我的感官和神经空前地敏锐起来,从未如此旺盛,不可阻挡,大段大段的繁复意象像利箭一般,从四面八方洞穿心脏。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困在现在这种境地:既争取不了,又割舍不下,回想我们相处的一年多,好象没有哪件事情哪个暗示能让我敢相信他对我存有情愫。

现在的人常说,是你的,即使跑到天涯海角,也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近在咫尺,也不会属于你。其实我那时候并不懂得这些道理,只是觉得自卑,我不喜欢自做多情,喜欢上他是意外,但我害怕自己在他眼中是这种角色。

(七)

我在广播站参加的第2次福利活动,是在第三学期的四月底,临近五一,f城的各大景区都在筹备,我们要游玩的,正是西子湖公园新建的绿林迷宫。

其实我对迷宫向来头疼,对于没什么方向感的人而言,逛那种用藤墙围绕,望眼之处尽是无边绿色的植物迷宫真的是谋杀脑细胞,但那天像着了魔一样,执意要进去逛一下,与我同行的同事敬谢不敏,纷纷退避三舍地说:

“还是你自己去吧,万一真找不到出口,就直接电话呼叫我们救急。”

我无可奈何,只好单枪匹马独自上阵,说害怕倒也不至于,迷宫为了游客安全,特意每隔一段路就设置报警设施,只是感觉迷茫,仿佛是潜意识里的一个回声,现在回想起来,这座迷宫,多像当时那段纠结的,无望的感情?朦胧而又看不到目的。

我其实没有奢望过自己能被他雀屏中选,现在去回忆我们相处过的每一个细节,相遇相处的契机只能说是偶然:我们是这么闷的人,若非这么多偶然的巧合,大概只能擦肩而过。例如说我们先后进了广播站,我们同一天当班,我们意外的夜聊,还有就是,我们在迷宫的某一处拐角遇到。

这些巧合,我之后再也没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重现过。

在迷宫里遇到对方,我想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眸里见到了惊讶,完全始料未及,猝不及防,两个人傻在原地,像两只长颈鹿,长长的脖子里都是语言,都不知该如何倾吐,我赶忙转过头,死盯着绿油油的藤墙,气氛降至冰点。

最后还是他掉头先走的,徒留我在原地,冷冷的足音像踏在心尖上,由近及远,渐渐止于寂静。我楞站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无法阻挡眼眶里迷茫上来的水雾,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终于变成了眼泪,掉了下来。

谁都不喜欢背道而弛,可是有几个人有勇气,问得出那句:“要不要留下来”?

我擦着眼泪,一直低垂着脑袋,慢腾腾地往前挪,居然也晃到了迷宫出口,刚出门口就感觉到阴影,这一次因为我的速度慢,所以及时停住了。

那个停驻在迷宫门口,左手插在裤袋里的挺拔少年,除了顾成蹊,还会有谁?

还没抬头就被他用手轻轻掩住了眼睛,大概是不想我看到他的表情吧,我听到他沉沉的嗓音在头顶上盘旋,天籁般地不真切:

“简宁,今天你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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