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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第40章 惊闻秃四求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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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丽不想在屋里多呆便找个借口出了家门。是的,她每次出去总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免得别人起疑心。这毕竟是寄人篱下而不是自己家里。

在家里当然可以相应随便一些,但她哪里有家呢?自幼父母双亡受不了养父母白眼的她开始在外闯荡,屈指算来浪迹天涯已有十几个年头了。十几年的风霜雨雪酸甜苦辣不堪回首啊。

这是个倔强的女人,聪明无比。

不堪回首她干脆就不回首只管往前走。前边应当是铺满鲜花撒满阳光的光明大道吧?应当是!这个信念就是她的力量她的脊梁。如果没有脊梁的支撑她早就垮了。人生有了信念活着才有激情。

何丽出了丁旺的大门一时茫然,居然不知何去何从。她叹一口气决定到比较清静的郊外去!她现在不想去热闹繁华的县城中心。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心十分繁乱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了。她慢慢向郊外踱去。

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她有点累了。她倚在一棵高大的树上朝远处发黄的麦田眺望。此时正值收割的季节。男人们光着黑红的脊梁飞快割麦。远处不时传来哪家送饭送水的女人尖细悠长的吆喝。

何丽看见一个身材丰满头戴草帽的俏丽农妇挎个竹篮子从她几十米远的地方走向麦田。何丽似乎觉得那人有些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何丽直直地盯住她的背影发呆。她迈着欢快的碎步来到田边放下竹篮,冲麦田中红脊梁喊道,喂,歇会儿吧!这有冰凉的绿豆稀饭。

何丽一愣。

这声音好耳熟呀!

何丽踮起脚眺望。

麦田里干活的两个年轻男人放下镰刀欢快地奔到女人面前,那急切劲儿像孩子见了娘似的。

女人把饭菜及绿豆稀饭端出来放在树荫下让男人吃。男人吃,她不吃。她就蹲在他们对面满意地看他们狼吞虎咽,不时掏出手帕给其中一个较高的男人揩揩汗,那目光像母亲又像妻子充满依依柔情。

何丽仍旧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但何丽可以肯定以前见过。奇怪,何丽想,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农村女人呢?不,那个女人看样子并不像农村生长的。首先那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不像,尤其是步态,何丽还没有见过农村妇女迈着舞台花旦的俏丽碎步走路。那分明是穿高跟鞋走惯了的。其次一举一动也不像,比如给男人擦汗的动作。在何丽印象中农村妇女似乎没有这么细腻吧?另外,别的农妇都用大毛巾她用小手绢。这,似乎与她们格格不入吧。

何丽边看边想不禁走神了。

不多一时,那个送饭的农妇朝这边走来。何丽惊讶地发现她裸露着被太阳晒得黑红的手臂和没有被太阳晒过的雪白的胸脯了!那对因哺育过一个个嗷嗷待育的娇儿而变得干瘪下垂的****随着她的步态满不在乎地蹭来蹭去。

何丽想笑。

何丽又笑不出来。

她发现那两个喝绿豆汤的男人正朝自己看,便讪讪地转过脑袋了。

何丽大吃一惊!

她发现秃四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她身后。他顾不得和她说话正傻看着那个女人雪白的胸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想溜,更怕秃四。

秃四岂能容她溜!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余光正监视她。

秃四几步跨到她面前笑着说,何小姐,媳妇,哪里走?

何丽盯着他大热天还套在头上的假发和发根流下的黑汗,像吃了一只绿头苍蝇真想吐。她说,我比你小十几岁呢。请你自重。

秃四也不懂啥叫自重。

不懂他也不装懂。他避开这个艰涩难懂的生疏词组着重对付何丽提出的年龄问题。秃四说,噢!弄了半天你还是嫌我年龄大呀?嗨,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就时兴大郎少夫人。为啥?大两岁知道疼。

何丽对秃四再三再四的骚扰忍无可忍了。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真不好来硬的。

她分明看见他眼中那束淫邪的光波了。她两道细眉越皱越紧。她正色说,你如果识时务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咱规规矩矩做个朋友互相帮助可以。否则,我马上到公安局告你拦截妇女耍流氓。

告他,她以前没想过。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灵感想出这么个足以威慑他的主意。这主意令秃四的目光突然畏缩起来。但那畏缩马上被淫邪的目光驱赶干净了。他避开何丽话中的锋芒突然怪声怪气地说,那行,你告呗!我正愁没人给做饭呢。只要一天三顿吃现成的,叫去哪就去哪。老子巴不得多蹲几天大狱呢!

何丽避开他的目光。

何丽开始冒汗。

她勉强笑道,你息怒。

他说,老子不息怒你怎么样?

何丽说,刚才只不过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咱们兄妹说啥也不能反目为仇呀!这事,不急,咱从长计议。

秃四知道她这是缓兵之计。

秃四两臂交叉缠在胸前树桩一样挡住她的去路。他说,现在就得计议不能往后拖了,你说咋办吧?

他这副流氓无赖的样子把何丽激怒了。她强咽这口气笑脸相迎。她说,我还有点事儿。要不,我们明天再谈?还在这个地方,早上八点。行不?

不行!

秃四猛地把头一甩。

他可吃够她金蝉脱壳的亏了,岂能再次上当!何丽的退让反倒激起了他的怒火了。他知道僵持下去进展不大便换一种平淡地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丁雪红的事儿,就这样算完了么?

何丽莫名其妙。

她静待下文。

果然,秃四又说,丁旺还没有找你的事么?

找我什么事!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肖璐那天晚上要抓的是你不是她。肖璐与她无冤无仇嘛!丁雪红实际上是替你死的。丁旺要明白这一点非恨死你不行。如果你不住在他家里会发生这种事么?

秃四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头嗡地一声响。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完了。

她明白秃四在变相地要挟她。假如他把这话对丁旺一说,痛失爱女的丁旺非把她轰出家门不可。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她时时刻刻忙算计,谁知算来算去自己。关键是丁万代也会因此改变对她的看法!那么,她的一步登天的计划不就完了吗?

秃四说,当然了,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我说不说完全取决于你。

何丽有把柄握在他手里不敢说硬话。她心里对他恨之入骨脸上又不好带出来。

秃四得意极了!

他看出她的怯懦了!

这下可抓住问题的关键了。他看看四面没有人便放心大胆地扯住她的手往怀里使劲一拉。何丽尖叫一声拼命挣扎。

这时,喝稀饭的两个男人远远喝道,住手。秃四气急败坏地对他们说,这是我媳妇!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滚开。何丽忙说,大哥快救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姓啥为老几,哪里是他的老婆呀?龟孙是他的老婆!她的手腕被他铁钳似地大手攥住动弹不得。她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求救似地看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好汉爷。

好汉爷背后的女人走到秃四面前说,你放开她!是你的媳妇也不能这样。

不吃眼前亏。

秃四看看那两个人高马大虎视眈眈的汉子悻悻地松开何丽的手腕了。

何丽顾不上道谢只是愕然地看着那个女人。她似乎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是她?她怎么会是这身打扮在这一望无垠的麦浪里呢?此时那个女人微笑着说道,你认不出我了吗?其实我刚才从你身边走过时就认出你了。你的装束和发型一点都没变。而我却不再是过去那个浓妆艳抹衣着华丽的李三妮了。

李三妮?

果然是她!她是何丽以前皮肉场上的姐妹。

何丽没有猜错。早看是她了。可是她却从良了么!

何丽感慨万千又满腹疑问。李三妮,这个在风月场上厮混多年的红粉佳人,如何会是这个境地呢?她还未来得及发问秃四就拍着巴掌惊喜地说道,认出来了,认出来了!你和何丽有一天晚上不是到歌舞厅去过吗?我们也算老相识了。实际秃四是在套近乎。

李三妮说,滚。

秃四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他只得悻悻地走了,临走还不忘指着何丽的鼻子说,这笔账,老子今后再和你算!妈的,别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

李三妮给一个男人使使眼色。那男人抓住干瘦的秃四一阵儿痛打,直把他打倒在地鬼哭狼嚎只有招架的份儿。何丽说,算了,饶了他吧,这种流氓无赖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李三妮踢踢秃四道,滚吧!再敢骚扰何小姐决不轻饶你。秃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何丽说道,谢谢你们。

李三妮落落大方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丈夫,名叫田中。刚才打秃四的男人冲何丽憨厚地笑笑。

李三妮又指着另一个男人说,这是我小叔子,名叫田华。田华肤色黝黑身材健壮浓眉大眼,比他哥活泼一点儿。他很有素养地和她握握手说,你叫何丽吧?刚才嫂子告诉我了。

何丽笑着点点头。

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李三妮朝兄弟俩说,你们继续吃饭吧。我们姐妹俩好好聊聊。

李三妮拉着她的手坐在树荫下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人变化可真大呀。她们是事实上的同路人,志同道合者。然而身为暗娼的李三妮却从灯红酒绿的歌舞厅里下嫁到乡村里去。

这其间的甘苦与繁杂变迁足够二人侃上一天两天的了!人,变化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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