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6
机场人流匆匆，我排长龙似的队等着上了出租车。刚上车就收到李季的电话，他还真是算准了点儿打过来的，“你到了？”
“刚上出租车。”
“那你到公司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干什么啊，这么神秘。”我一边问一边交代师傅我得换地方下车。
“带你去戒毒中心啊。”他那声儿痞笑，弄得我心烦意乱。这事儿谁跟我提我都想急。
“究竟什么事，我这还有活要忙。”
“剧本还没写完？”他岔开话题。
“完了，我还去趟出版社，我书稿得拿过去，顺便跟编辑套下近乎。”
“你这一离开小北京，效率蹭的就上去了啊。”
“是啊，都不想回来了。”
“我请假了。双喜。”
“什么假？”
“回头告诉你，你快点过来吧，别放行李了，呆会扔我车上就是。”
回到公司，我还没来得及上去给胡老大和老钱打个招呼，就被李季像绑架一样劫走了。他把车开到朝阳，然后七拐八弯的又走了几条我不熟悉的道，反正他对北京那是倍儿熟，我也放心他肯定不会迷路。等到一个楼盘下面，他把车停进了地下室。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帮我看看房子，我要在北京安家了。”
“你不回香港了？”说实话，在他说要在北京安家的时候，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又想到了他们家的那个独家小院子，还有关于李季的一切。
“嗯，香港那边，看情况吧。”他似乎犹豫着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你这是怎么想的，就突然要在北京安家了。”我以为他会回避这个伤心地。
“这不听说你分手的好消息了，我给自己庆祝一下，不行么？”
“少贫嘴，你是不是又签了什么卖身契了？”
“没呢，就是想定下来了，再过几个月我就到婚龄了。”
“啊？”
他把一户口本递过来给我看，李小源，1983年7月6日。
然后他又掏出个身份证，晃到我眼前，“你看，我还专门去办了个身份证。”
“你把名字改回来了？”
“没，我能跟公司说这个么，真是的。这是以前的户口本，我拿去办身份证那里说我身份证丢了，重新办了一个。”
“准备用这个买房子？”我也没多追问，他的子弟朋友那么多，办个身份证还是容易的。
“这才是我，我的名字，我的生日，我他妈的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开心过。双喜，叫我一声儿，叫我名字。”
“白痴李小源儿。”我也跟着他笑了，我能感觉到他确实很开心。
他伸手在我头发上呼噜了一把，下了车，把墨镜什么都带得好好的，名人就是累。我们跟约好的售楼小姐碰面，那小姐对他倍儿殷勤，我就知道李季就是不是明星，那也够招女人疼的了。我悄悄问他，“你怎么跟人家解释你名字啊。”
“我说那明星是我弟弟。”
“牛逼。”
看完房子出来李季请我去吃韩国烧烤，我把从云南带的礼物拿给他，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他喜欢得很，一个劲儿的笑，他今天笑得太多了，简直让我觉得那笑容很刺眼。
“今天那房子你喜欢不？”
“又不是我住，你喜欢就行了呗。”
“别回头我买了，你又说我品味有问题。”
“装修得挺漂亮的，就是贵了点，这地段，啧啧……”
“行了，喜欢就好。”
“怎么说得像是给我买房子似的，你这口气我听得恍惚。”
“就是离你那地儿远了点。”他又感慨。
“我那地段的房子，连这边首付都不够吧。”
“双喜，我回头就把房子定了。你搬过来，好不好？”
“啊？”我一块肉从嘴里掉出来。
“你别想歪了，我是说你过来住，我帮你把那东西戒了。完事儿了，你再回去住。我去你那里住，太危险了。”
“那你公司给你的那个小房儿呢？”
“他们又不查岗，空着呗。”
“李季，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戒掉，我特别害怕。”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强制性戒掉就成了，你戒不掉我直接掐死你算了。”他皱着眉头，倍儿认真。我看着都纠结。
“呵……”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拒绝？接受？我心里没底，是觉得害怕，李季对我太好了，我害怕。
我一直以为李季要问问我和谷鸿震的事情，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有提，没提也好。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失眠了。我觉得走了这么久，我屋子里还有谷鸿震的味道。太可怕了。
对，戒掉lsd也是个问题，可是我不想搬去和李季住。我怕自己在最脆弱的时候依赖他。他的便宜我已经占得够多了，不能再继续了。但我这里确实又没有什么事可做了，稿子完了，剧本完了，接下来都不是我需要忙乎的了。该怎么办了？
张森他们的开机仪式我没有去，可能是有点怕遇见叶子两姐妹，也可能是我不想见西林。
总之我推掉了。最近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看漫画，全是李季拿给我的，他就这些小孩儿的东西多，还全是繁体的，看得我眼睛发涨。他新家置好了，我没搬去。一来我觉得目前我是戒不掉那东西了，二来我不想谷鸿震知道我和别的男人住一起。
而且这种事儿肯定纸包不住火，不用一个月他经纪人准能知道，那就等于北京这个圈子都知道了。
那天下午，我从老钱那里领了公司发的资料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几个熟人笑闹了一会，就准备回家，结果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周筱枘。她不知道办了什么事儿，满面春光的从楼里走出来。
“哟，这是去哪啊？”她叫住我，“回家？”
“嗯。”
“你从北广那边过来？”她问我。
“今天去北京台了一趟，一朋友找我有点事。”我估摸着她上午是在北京台大楼里看见我了。
“早上我录节目出来，叫你几声，你愣是上了出租车，没听见。”
“是吗？哎，早上都没睡醒那时候，结果今天都赶上事儿了，忙了一天。”
“晚上去吃饭吧，我订了桌子，结果阿森有事不来，我正愁一个人呢。”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我怕自己回去又嗑药，于是决定和她去。
周筱枘是个话篓子，一路上边开车边说话，差点闯了红灯。到了吃饭的地方，坐下来，点了菜，她才问我：“你是不是和谷鸿震出什么问题了？”
“啊？”我装蒜，看她要说什么。
“那天我遇见他，他居然不知道你去大理的事，我就怕是你跟他闹别扭。”
“没闹什么别扭，分手了。”我喝着茉莉花茶，说得特平静。
“什么！？”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看到什么爱情神话破碎一样，一脸不可置信。
“嘘~姐姐您小声儿点，我和他分了。迟早的事，所以我跟乌龟似的跑去大理躲了小半个月。”这话半真半假，但是我确实一脑子都想的谷鸿震，在北京没办法写了。
可是去了大理，我还是想的是他，只是稍微心里想开了一些，看不到还是好一点。
“我晕，你别吓我呀。我说，你们都熬到这一步了，怎么就分开了呢。再坚持一下，卢熹就能和他离婚了。”
“这跟他离婚不离婚没关系，过年我带他回家了，我爸妈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和演艺圈的人搅和。绯闻这事儿，是他们的一个砍。我也没办法……他们是我爸妈。”
“哎，这也是，我爸知道我跟阿森混得近，也不高兴。”
“阿森有什么不好啊？”我立马转移话题。
“没什么不好，年纪太大了。他大我11岁呢。我爸问我是不是在找个二爸。”
“嘿，你爸说话太幽默了，我爸是下辈子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对了，你知道西林和张小丰也分手了吗？”
“呃……知道了。”
“那张小丰也真够痴情的，分手了居然病了一场，发烧烧了半个月，差点烧成傻子。你说，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平时看着张小丰挺花心一个人啊。”
我听得眼皮一跳一跳的，不知道周筱枘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禽兽，大冬天指使人跳湖，还是化雪的时候。
她喝了点，我也喝了点，最后也没说什么特别有意义的话，不过我感觉这姐姐是爱上阿森了。几句话不离那个男人，这征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特担心的看着她，又想到了西林。她当初扬言说要把我和张小丰的事情抖落出来，结果她最后还是没这么做。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挺感激她的。我把她这个行为理解为她还念点儿我们当年的感情。或者，她觉得这样做，和我两清了。我说不清楚，又喝了两杯。周筱枘怕我高了，于是不让我继续喝了。
于是我倍儿清醒的听着她给我讲八卦，说男人，好久没和一个人聊这么多了。
而且我也意识到了，今天我把这话放出去了，用不了几天，这圈子上上下下的人都该知道我和谷鸿震分手了。不过也没什么，我大不了回上海，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坐办公室。
周筱枘把我送到我们小区的路口，我自己散步回去。
刚进电梯，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李季，乐了，他说好今天给我拿漫画来的，看样子人已经到了。我接起来，按了11楼。
“你吃饭了没？阿喜。”
“刚吃过，还喝了点儿小酒。”
“你方便过我这里来一下么？我现在出门怕被人追，刚才我回去的时候觉得有狗仔跟着我了。”
“你白痴啊，这时候让我过去，不是更糟糕。”
“没，我刚才跟楼下保安说了，应该没人盯在那里，我就是不想再出来了，怕人远处盯着。”
“行，行，行，我过去，你什么事？”
“呃，我找人弄了点戒lsd的药给你。”
“你——”
他还真是，不让我把这东西戒了，他不放心。我回身又按了1楼，下去，打车到了他新家那里。保安估计是被他叮嘱怕了，看着我往里走，就要我登记。我说登记什么登记，你这儿又不是单位。我把李季家的钥匙拿出来给他看了看，他就没屁了。
李季从搬家第一天就给我他这里的钥匙，他的说辞是，我要是外出演出，你过去帮我打扫打扫。我当时就给了他一下，但是还是把钥匙接下来。我不想他太尴尬。
“来了？”李季穿着长袖的t恤和牛仔裤，光脚拿个啤酒在房间里找东西。我看着他t恤拉起来那点露出来的肌肤，莫名的觉得很性感，像韩国某个偶像，然后我忽然反应过来，他本来就是个偶像，靠！
“你是不是整过容啊，小源儿。”他喜欢听我叫他小源儿，我也问过他为什么改名字叫李季，他直接把户口本摔给我，我一翻，看到他妈妈的那一页，季玥。
“什么？”
“我说你出道的时候是不是整过容，太精致了，不像天生的。”
“我小时更好看，现在反而丑了，不信给你看照片儿。”
“好啊~”我满口应着，端起他桌上的咖啡就喝。
和他看了会他小时候的照片，真是挺可爱的一小孩，看起来很文静，和他给我讲的那些他的打架事件看着不挂边儿。他笑，像大尾巴狼，说我脑子很二，于是我习惯性的又给他一下。
看完他才那个白色的药片给拿出来给我，不过递到我手上之前他很严肃的跟我说：“双喜，这个药对神经不是很好，你吃的话，可以戒掉lsd，但是可能引起失眠，和神经紧张。得有人照顾你，你搬过来吧。我保证不碰你一下，谁占你便宜谁畜生。”
“靠，你这什么话呢。怎么也得让我考虑考虑，毕竟一搬到一男同志家啊。”
“别考虑了，我也时间不多，这巡演刚结束，我能休息两个月，中间就一个广告。公司也算是让我疯耍一下，下半年还得做张专辑出来，得忙。我就想这两个月帮你把这东西戒了，你反正也闲着。到时候，等你戒了，你搬回去就行了。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谷鸿震，也怕他知道你在我这里，所以我专门找了个我没什么活动，别人不找我的时候。你没接受我以前，我肯定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不上床，我保证不做越轨的事，好不好？”他特诚恳的看着我，我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答应。
之后一段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也不知道李季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常常在厕所里呕吐，简直像他妈的怀孕了。
他除了负责每天给我做饭，帮我缓解神经紧张，还得陪着我一起失眠。他本来就瘦，十天不到，我感觉他又瘦了一圈。
戒毒的时候我异常暴躁，对他，我得承认我没有对谷鸿震那样的耐心。
我背着他偷偷的在浴室磕lsd，然后满眼的幻觉，直到他把浴室门砸坏。我蹲在浴缸里，有点吐血，估计是胃里出血了。李季抬起我就往外走，医院的医生都被他那紧张劲儿给吓得不轻。我一直是清醒着的，就是身体有点失去知觉，不受大脑控制。
后来李季躺在看护床上睡得打呼噜，那声响能把护士招来了。
出院以后李季把家里彻底的清理了一次，我藏的大麻和lsd都被他全部收缴了。我恹恹的蜷缩在沙发上，好几天没说话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很恶心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李季是个什么感觉。他看到我这样，还能喜欢我？我特别恐慌。
连续的失眠，呕吐，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个人样了。
李季把牛奶递给我，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了，但是他还是不让我喝凉的东西。
“双喜，再坚持坚持吧，还有12天，就行了。你看这些久，你就偷着嗑了这么一次，真挺不容易的。我听他们说，里面的人都不一定能坚持这么久。”
“嗯。”我麻木的点头，别说12天，就是12个小时我都觉得折磨。
“你和我说说话吧，双喜，你这样我特害怕。你别lsd戒了，又得抑郁症了，那我可真崩溃了。”
“没什么想说的。”
“看漫画不？要不打游戏，我那天在网上买了新的游戏碟。”说着他又把他那些小孩东西拿来跟我显摆，不过我并不排斥，只是没精神，整个人很颓。
但是我决定把最后12天坚持下来，李季也不容易，我不能再折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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