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蕴收拾好东西，关了灯，走到电梯前按了向下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人，介蕴有点惊讶，这个点了，还有哪个部门的人比她还晚下班呢？

电梯里是一个清隽的男子，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他身高接近一米九，西装裤子更是衬得他双腿修长。

此刻他按住了电梯，抬头看着介蕴，眉眼深邃，静静等待介蕴进来。

介蕴想到了小说里第一次见到郁白的时候。

“谢谢。”介蕴收回一瞬间的恍惚，礼貌道谢。

对方微微颔首。

介蕴公司在32层，电梯下行的时间里，整个空间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等电梯门重新打开，介蕴立刻一步跨出去，男人落在她身后。待推开玻璃大门，介蕴才注意到，外面风雨交加。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包，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忘记随身带雨伞，只得折回大厅，角落里有他们公司设立的备用雨伞摆放点。

但是雨伞只剩下一把，且恰好被人捷足先登。

男人把雨伞从伞架里抽出来，出乎意料地递给介蕴，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问：“你有其他的东西遮雨吗？”

男人的声音有点暗哑，但无损音质的磁性，他说：“外面有个便利店，你这把伞给你用，我可以再买一把。”

介蕴看他径直推开门，忍不住说：“等等，雨这么大，虽然便利店很近，我还是送你过去吧。”

一边说，一边把雨伞撑开，举到两个人的头顶。外面疾风骤雨，介蕴举着一把大雨伞，考虑到旁边男人的身高，她手伸得很直，胳膊都酸了。

一阵狂风吹过，介蕴竭力握住伞柄，身体却掌握不了平衡，顿时歪到了旁边这个人身上。

“小心。”

男人很快扶住了介蕴。然后她手上一轻，男人轻轻松松地把雨伞拿了过去，风雨顿时隔绝在雨伞之外。

便利店很快就在眼前，介蕴先进去，男人把伞收拢好，搁在门口。

在便利店温暖明亮的灯光下，介蕴注意到他胸前挂着的工牌，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大字：程轲。名字下面是部门：技术部。

听说技术部的头儿是公司头号帅哥，看程轲出色的皮相，应该是技术部的大boss无疑了。

不同于一般的公司，穿书公司里最重要的部门不是财务部门，也不是业务部门，而是技术部门。

毕竟穿书是项技术活儿，员工进入虚拟小说世界，如果没有设定库的引导，那根本没办法串联整部小说剧情，更别说推进主要人物感情线了。

除此之外，小说人物的塑造也需要技术部抓取关键词，调试到最恰当的指标，保证剧情发展围绕人物性格，人物行为符合剧情发展。

介蕴想到郁白，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对一段数据动了真情，那只能说她们公司的技术部确实牛/逼。

她对程轲说：“谢谢你，伞还是我来买吧。”

程轲冷不丁问她：“你饿吗？”

介蕴有点懵：“啊……嗯……我还好，不怎么饿……”

“咕噜”一声，在浓郁的关东煮香气攻势下，介蕴的胃出卖了她。

程轲掏出钱包，说：“既然你要替我买伞，那我请你吃东西，你要吃些什么？糯米八宝粥，流沙包？”

介蕴摇头：“都不是很想吃。”

程轲状若无意，问了一句：“你不是喜欢甜粥和糯米类的点心吗？”

介蕴说：“冒着发胖的风险在晚上吃夜宵，光吃粥和包子太亏了，我觉得隔壁的烧烤店更值得。”

她笑了起来，说：“同时天涯加班狗，我请你撸串，去不去？”

程轲跟着介蕴到了烧烤店，两人坐定，服务员送上菜单，介蕴大手一挥：“先给我们上一扎啤酒，三十个羊肉串，要孜然；二十个烤五花肉，两串烤馒头片撒白糖，一份烤茄子，一份烤金针菇——”

“你要加点什么？”介蕴转头问他。

程轲被她点单的气势惊呆了，估摸不准介蕴真正的食量，谨慎地摇了摇头，说：“差不多了，先上菜吧，后面不够再加。”

啤酒最先被端上来，介蕴给自己倒了一杯，再给程轲倒满一杯，做了个“请”的手势，喝了一大口。

程轲也跟着喝了一口，冰爽的啤酒驱散了沉闷的湿气，他忍不住问介蕴：“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介蕴有点怀念：“大学的时候吧，我高中还不会喝酒，毕业典礼那天晚上一杯下去就晕了，全靠同学把我背回去。”

服务员端上来烤串，介蕴拿了一枝羊肉串，吃了一口，继续说：“后来大学四年，寝室一门四条单身狗，人家情侣约会的时候花前月下，西餐红酒。我们出去一般都是烟熏火燎，撸串喝啤酒。”

“大学那么好的时光，不谈恋爱有点浪费。”程轲说。

“是啊，早知道毕业会进公司，整天穿书谈恋爱，我当初就应该先在大学磨炼一下。”介蕴唏嘘。

她又给程轲倒了一杯啤酒：“大佬，你们这种程序员，应该视感情如粪土吧，听说谈恋爱影响你们敲代码的速度？”

程轲喝了一口酒，用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杯，说：“我们和普通程序员不一样。”

介蕴不动声色，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我其实有点好奇，我们穿的每本书，结束之后，主要人物的数据是被抹杀掉还是修改之后循环使用呢？”

“看这本书主角的受欢迎程度。”程轲说，“如果是畅销型主角，那么他的数据会被提炼出来，作为经典案例来模仿。”

“但是畅销型主角可遇而不可求，最近技术部在研究，如何把现实生活中受欢迎的人的特质总结，然后据此设定标数，投入到小说里的主角身上。”

程轲意有所指。

介蕴好像模模糊糊抓住了什么，但是这种感觉溜得太快，她只能把握机会，问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下一本书，要保持和上一本书一样的主角数据，需要我做些什么？”

程轲说：“这不可能做到。”

介蕴眼睛一下子黯淡了，她说：“一期一会，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原来小说里也勉强不了。”

“但是我可以帮你保留80%的数据不调动。”程轲突然说。

介蕴又惊又喜：“这不违反公司规定吧！”

“公司只看收益，你只要保证你和男主互动的剧情是读者喜闻乐见的就行。”

介蕴想，读者喜闻乐见的……嗯……被男主摁在墙上亲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