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品探花:媳妇儿是帮派女老大》8.东南形胜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这事儿跟人邱英也没关系啊,是太湖涨水了,梁文衍交接完杭州知府的工作就得赶去太湖了,不过邱英也不知道余白杭心里憋着什么劲儿呢。他刚从京中来到杭州,正和袁师爷走在杭州街头感受杭州的风土民情呢。

如果都跟梁文衍相比较,余白杭自然眼里放不下邱英,但如果抛开其他,邱英也算是开挂的人生了。

邱英,字含章,安徽宣城人氏,祖上世代读书,也出了不少的文官贤臣。但年幼丧父,家中母亲对其教导严格。(看来他和梁文衍还真是复制粘贴。)七岁的时候,母亲送他去白鹿洞书院读书,送至江西,母亲就回去了,仅留下邱英和一书童求学。

邱英也争气,殿试中表现得最为突出,颇得皇帝赏识。但那年情况有点特殊,状元还是给了太皇太后的外甥孙子赵南浔,榜眼让顾命大臣的小儿子得去了。其实慕容家是北方鲜卑族和汉室的混血,纯汉人的地位在朝中比北方民族低些,也是墨守成规的了。

可皇帝慕容凌很是欣赏邱英的辞章文采,曾和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未来臣子彻夜长谈。皇祖母无意留邱英在京中任职,但这探花之才,直接任个外官可有些可惜。于是皇上特批邱英去太学修史,拜人品与官品都是一等的大学士崔雪楼做邱英的师父。

这邱英之所以叫梁文衍的师弟,师父就是崔雪楼。梁文衍是六年前,也就是上上届科举的状元,京中的师父也是崔雪楼。其实邱英和梁文衍也互相没见过,但梁文衍作为崔大学士的高徒,邱英是一直知道而且崇拜的。在梁文衍在淮南做官的时候,师父也曾写信与他,说近来收的这个学生很有天赋,与当年的你颇像。

所以得知邱英继任杭州知府,梁文衍也很放心。前任知府的师爷跟着一起被抓了,梁文衍就把自己的袁师爷留下来跟着邱英。

而杭州确实也是个特殊的城市,未作南宋都城时,便已然有了“东南形胜,三吴都会”之象。《全唐文》曾云:“东南名郡,咽喉吴越,势雄江海,国家阜成兆人,户口日益增,水牵卉服,陆控山夷,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室”;“南派巨流,走闽禺瓯越之宾货,而盐鱼大贾所来交会”。

三月的杭州最留人,江南杨柳春,日暖地无尘。

邱英站在城楼上,看着城门处南来北往的柴米担子,城门无一分一秒没有行人客商经过。往来晋商闽商、西域暹罗,都云集于杭州。全天下的珍奇宝贝都聚在这里,善消费享乐者比肩接踵,行商之人张袂成阴。

而杭州城的特殊更直观地表现在数据上,仅杭州一城的赋税就占据全国总赋税的十分之一,而杭州城的商税更是占到了杭州年总税近半。不算辖县,仅城中就有六万七千三百一十一户,三十一万一千九百二十五口,人口日益增进。

饮食业、房产业、手工业,这三行是杭州城近十年发展最迅速的行业。杭州城的酒楼尤甚,拥有一百间以上包厢的酒楼,就有六十几家。就更别提织锦、制瓷、制茶、造纸、盐业、冶金等传统经济支柱了。

袁师爷在杭州住了四十年了,向邱大人说起杭州娓娓道来不绝如缕。一户大富商的浮沉起伏,一家小铺子的前世今生。袁师爷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拐了弯是哪条巷子,第一家是什么铺面。

说着说着就渴了,拐进一家小巷子。这候潮门内不打眼的杏花巷实则是老杭州吃货最密集的所在。

杏花巷是学名,现在的吃货们大多叫这里“宝石街”,其实和北边的宝石山没有关系,“宝石街”实则是“饱食街”,这名字简单粗暴,没什么讲究。

而杏花巷得名是因为巷子口有棵三人合抱的百年杏树。后有书生偶然间看到春雨中,这里寅卯交接之时的景象,顿生南宋陆放翁“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之感。所以有传言说,这条巷子,就是当年放翁触景生情的灵感之源,没甚意义,也未能把这里开辟成一个“文物保护区”,倒也给这烟火摊子里横添几分文气。

这里向东西各一排的街坊同时也是租户最密集的地方,租这里屋子的大多是读书人,来这儿参加乡试的,或途径杭州去京中赶考的,也有不少商贾在这里歇个脚。

没有西湖边的依依垂柳、古寺夜钟,没有御街上的鲜衣怒马、花团锦簇,却能在这春雨初霁里感受到“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的妙趣。

离着老远,小巷子更深处的蟹黄包子,三鲜烧麦,笋蕨馄饨,薄皮春卷的香味儿就勾人似地飘过来了。这还是早饭,就已经让人挪不开步子,到了晚饭时分,亮起灯笼,这里又是杭州城里不夜不休的夜市了。

“大人,来杯水吧,三月最新鲜的卤梅水,才五文钱一碗。”

袁师爷端了碗清凉的卤梅水给邱大人,白瓷的碗,梅红的汤,一大口喝下去,沁人心脾。

再向里走走,这巷子虽窄,里面还确是别有洞天。茶坊、酒肆、面点、果子,粮米、油醋、鱼肉、鲞腊,一一铺陈于街面。路过一家火腿铺子,几十只干火腿挂在门外铺面儿上,走过去,邱英和袁师爷的衣服都熏上火腿的香味儿了。

今天余白杭也在这条街上。

早起,要去候潮门外办事儿,想着经过这宝石街吃个早饭再去,离着老远,就有客人老板向余白杭打招呼。

小二忙放下手中活计,跑两步到门外,热情招呼着。

“余小爷来了?来进小店吃点东西,小店最近早餐新添了东坡豆花儿,冰雪冷元子,进来看看?”

余白杭摆摆手,大早上的,还是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我是有几个月没来这边儿了,或许是当时我还不是聚义堂的老大吧,但在突如其来的热情还是让余白杭心里不踏实。

这条街上的蟹黄包子,还属吴二家蒸得最好。余白杭走到吴二包子铺门口,吴二和媳妇都忙着里屋客人,看见余小爷来了,满脸尽是喜悦之色,让他自己随意拿,拿多少都行。

可从邱英的视角来看,就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地痞大摇大摆走过去,严声呵厉和残疾的老板说了几句,老板人软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地痞拿了包子不给钱就当没看见,还拍拍媳妇肩让她别管。这光天化日的,从早饭就开始占便宜,那我得去会会这个小流氓!

邱英快走几步上前去,余白杭刚把包子吹凉了要吃,突然肩膀被人碰了一下,能从对方身高感受到是一个年轻男子的体型,这手劲儿也是练过的。余白杭把包子塞进嘴里,左手拉住右肩上陌生男子的手,二人在窄巷里打了起来。

这人不认识啊?看起来就是个书生,也不像是余白杭的仇家。余白杭扭身一跃,上了房檐,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还是先走一步吧。没想到邱英也登了一步上去,余白杭一回身,这书生已经站在瓦片上了。

“你谁啊?就不能让我把包子吃完再说吗?”这边吃东西边动手,很容易卡嗓子的。

邱英还气不打一处来呢,“你还有脸继续吃,你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净干这不入流的营生!”

余白杭还没说出那句“你认识我吗?凭什么这么说”,就又不得不跟他动起手来了。这一呛风,还真卡嗓子了,正拍拍胸脯顺顺气,邱英的佩剑倏地挑开余白杭束发的网巾。

余白杭都懵了,快速滑到檐边一手遮着脸一手伸出接住网巾。回头,春风吹散余白杭的黑发,映衬她春水梨花一样的容颜,邱英竟一时出神。

这整个杭州城里,还没人敢挑开余白杭的束发。余白杭迅速把头发重新扎好,对出神的邱英大喊:“你有病啊!你谁呀你!要你多管闲事!就你有把剑是吧?怎么手那么欠呢!”

邱英回神,她已经从檐间跑远了。邱英低头,将剑收回剑鞘中。

巷子窄,且两边都是商铺,也较普通房子稍高些,二位的轻功也极好,所以从巷子根本看不见,也听不到上面房檐发生了什么。只刚才好像有人破口大骂,也被巷子里的叫卖声衬得没那么大声了,听到的也以为是西面租房的板嫂子又催着交房租了呢。

邱英看着她走远了,才从青瓦上轻松跳下来,袁师爷都挨家店铺去寻了,见众人都惊叹这檐上突降一“天兵小将”才跑过来惊呼,“大人!我的邱大人你去哪儿了,我一转身的工夫您就没影儿了,害我好找啊!”

“邱大人?”宝石街里众人骚动起来。

邱英大人几日前从京中到杭州赴任,甚是低调,随行也只是带着书童墨竹和些简单行李。到杭州后,更是首先到府衙查看杭州市情民情商市和农田水利工作,在梁师兄和袁师爷的帮助下,做好了准备工作。但杭州城里的各种小报速闻让大家都知道了这新来的知府老爷其实是个年轻俏郎君,这才闻声都凑了过来。

邱英还不太习惯这种密集空间里大家都围着他,赶忙拖着袁师爷走远些。袁师爷向大家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但刚才大人从天而降也实在稀奇。

邱英也不知道作何解释,只虚掩着说“误会一场”。又急忙调头回刚才那家包子铺,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这吴二右臂断了,只有左臂能干活儿,邱英看着刚才那地痞欺负人家,于是一时冲动了。但不料,这吴老板却称那“地痞”是他的大恩人。

原来这吴二原是个瓦匠,去年干活儿的时候重重摔下来,断了胳膊,做不了瓦匠了,本来就难说媳妇,这下更难说了。但余小爷见他还年轻,也不是完全没了劳力,便低价把这铺子盘给他,还给吴二娶上了媳妇,现在夫妻俩人开的包子铺每天红红火火的。要不是余小爷,根本不敢想,所以别说余小爷偶尔来这里一次拿个包子吃了,就算是天天给余小爷包包子吃也乐意至极呀!

那就真是邱英会错意了,不过为什么这条巷子的人都称那姑娘“余小爷”?刚刚邱英在房檐上出神,是以为这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喜欢女扮男装出来玩耍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姑娘还真是有点奇怪......

什么姑娘,袁师爷不知道,但刚才邱大人的去处应该更怪。绕过了杏花巷口的大杏树,袁师爷刚要开口问,邱英先说话了,“师爷,你知道这杭州城里有没有哪家姑娘爱扮男装的?而且轻功也极好的?”

袁师爷不解邱大人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这个答案又太显而易见,袁师爷脱口而出,“城西柳员外家的二小姐柳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