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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旧日的恋人》第五十二章.朦胧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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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我的恋爱》张宝同2019.5.5

春妹子要放广播,我就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那些稿件,一边在等着她。一直等到六点半,她把播音调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联播节目上,才和我一起出了公社大院。

九月初秋的傍晚十分地美好,夕阳在西山顶上还未落山,被晚霞染红的落日殷红得像一个巨大的火球,让西山之上金光万道,红霞万朵。温热的空气中有凉风吹来,给人一种清凉爽快之感。

春妹子换上了一件非常漂亮的蓝碎花的短袖上衣和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裤子。两条长辫子一根搭着胸前,一根甩在身后,很有点像《红灯记》里的李铁梅,但她比李铁梅要漂亮得多。

走在路上,她又说,“咱们不去饭馆了吧?这要花你的钱呢。”

我说,“你给我帮了这多的忙,我不花这个钱,心里就不舒服。”

当我们从供销社门前路过时,刚好遇到了王建新从里面出来。他见我和春妹子肩并着肩走在一起,就对我们说,“你们俩好亲热呦。”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害怕他跟知青点的同学们一说,对我和春妹子的名声都不好。可是,春妹子却蛮不在意地说,“我们是姐弟俩,亲热也是应该的。”

王建新说,“可是,我就纳闷,你们俩怎么能走在一起?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春妹子说,“康副书记把他调来当了公社的通讯报道员。”

王建新对我说,“原来是这样,前几天我还听到广播里播送你的文章。”然后,又问,“你俩干嘛去?”

我说,“杨姐帮我收拾屋子,我要请她吃饭。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王建新犹豫了一下,说,“不去了,我在向阳大队吃过饭了。我要马上回知青点,要不,一会天就要黑了。”说着,便和我们分手了。

饭馆就在供销社的旁边,不很大,只有三四张桌子。来这里吃饭的人差不多都是公社大院、卫生院和红花中学的人,因为他们有些人拿的是国家的工资。

饭馆里的饭菜只是咸鱼、鹅毛菜和米饭,一份一元钱,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我们就一人要了一份饭菜吃了起来。因为我在茶场知青点吃的菜是用粗盐和酱油烧开的咸水,吃的饭是碎米做的饭,里面满是细沙粒,吃个饭必须要小心翼翼地细嚼慢咽,搞不好,嚼到了沙子,就会把牙齿崩上一下,疼上好一会,所以,吃饭几乎是一种痛苦的事。

可是,吃着这香喷喷的大米饭,就着咸鱼和青菜,吃得非常香。吃完一碗,我觉得好像没饱,但是,我不想再多花钱,也怕会让春妹子笑话,就没好再多吃。

走在回公社大院的路上,我问春妹子,“你在公社每月能挣好多钱?”

春妹子说,“鬼哟,我哪来的钱?我挣的是工分。”

我很吃了一惊,说,“你都是公社的人,怎么还挣的是工分?”

她说,“你以为公社里的人都是挣工资的,那就错了。实际上公社有二十来人,只有书记、副书记、社长和副主任那七八个人,还有水利员和农林员两人是国家在编人员,拿的工资,其他人都是临聘人员,拿的都是工分和补贴。”

我说,“那你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她说,“我们一天能挣十个工分,一年就是3600个工分,再加1500个补贴工分,就是5100年工分。我们家在向阳四队,生产队的工值是10个工分为一角五分钱,拿510乘上一角五分钱差不多就是70多元。”

我吃惊不已,说,“你一年才只挣70来元钱?我继父一月的工资就是75元。而且我家邻居是工程处的科长,一月工资就是120元。人家一个月比你一年的收入还多,这差距也太大了。”

春妹子说,“这有莫子办法?就这有多少人都在拼着命往公社里钻都钻不进来呢。如果我不在公社里当广播员,就得回到队里下田劳动,一天累死累活最多只能挣到七分工,而且一分工的补贴也没有,那日子就会更加难过。”

这让我想着为什么年轻漂亮的春妹子会和又老又土的康副书记发生男女关系。这不是她的作风不好,而是她的无奈。她不这样做,就会失去这位难得的位置,就会回到生产队里下田劳动。所以,我就觉得春妹子真是好无奈好可怜。

接下的一连几天,我一直白天黑夜地在改稿。我把康副书记给我的那些稿子整个看了一遍,都是基层大队和生产队送来的一些稿件,有些事迹道是不错,可是,写作水平太差。我就选了一些有报道价值的进行修改。然后送给康副书记看,他看过之后,提出一些修改意见,我再进行修改,就送给广播站,让春妹子播出。然后,再把一些质量高的稿子送到县广播站。经我修改过的稿子,已经有两三篇被县广播站播出了。这是红花公社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事。所以,欧阳书记和康副书记都对我非常地满意。

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写稿,就听有人在隔壁广播站里骂娘,声音很大。本来,这事不该我管,可是,这声音是从广播室里传出的。所以,我就警觉起来,从屋里出来,看到广播室里的门是半开着的,有个女人在扯着嗓子在大骂春妹子,“你个婊子养的,自己有男人不用,要去偷别人的男人,死不要脸。”

我就纳闷,有人在公社里大骂大闹,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管一管,好像这事跟他们都一点不相干。我伸头朝屋里看着,就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农村妇女正一边用手指着春妹子,一边耍泼地骂着,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春娃子的脸上。春妹子非但没有跟她对骂,反而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唾沫,一边把身子朝后面躲着她。

眼看那女人的手就要戳在了春妹子的额头上。我就一下子推门进到屋里,朝着那女人怒吼一声,“想搞莫子?看清楚,这不是你家,这是公社广播站,不是你撒泼耍野的地方。”

那女人朝我看了一眼,打量着说,“你是何人?要你来管?”

我说,“莫管我是谁,你欺负我姐就是不行。”说着,我抓起那女人的胳膊,发疯一般地把她往外面拖。那女人被我用力拉倒在地上,就吼叫着让我莫要拉她。我也不管,只是用力地把她往外面拖。出了广播室,外面有人看到我把那女人连拉带扯地朝大院外面拽着,都赶忙往屋子里躲着,生怕这事会沾到他们的身上。这让我感到非常地气愤和不解,觉得这些人平时见面都亲热得不得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候,都这样地胆小怕事,躲闪不及,连点同事间的感情都没有。

我一直把那女人扯到了大院门外,丢在了地上,然后指着她说,“我告诉你春妹子是我姐,如果你再敢欺负她,我就让派出所来人抓你。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大伯就是县公安局长。”

那女人见我气势汹汹,又听我说我大伯是公安局长,吓得就没敢再继续胡闹,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溜溜地离开了。

回到广播室,我看到春妹子在抹着眼泪低声抽泣着。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说,“杨姐,别难过。这种女人你越是怕她她越是成精。以后,她再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会给她好颜色看。”

春妹子抓住我的手,感激万千地说,“这事多亏了你帮忙,要不,我真不知该咋办。她找我闹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这女人是康副书记的老婆,因为长得丑,人又泼得厉害,所以,康副书记一直要跟她闹离婚。她以为这是因为春妹子在勾引她男人,所以,就隔三差五地过来找春妹子闹事。因为她是康副书记的老婆,公社大院里的人们都不敢管,所以,见到这事都赶忙躲起。

为了报答我,春妹子晚饭非要请我去饭馆吃饭。我觉得她挣钱不多,不想去,可是,她不容分说,硬是拉着我往外走。我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一起出去吃饭。但我一到饭馆,就抢先把钱给了饭馆的人。春妹子生气了,就不吃饭了,非要离开。我就好言好语地劝着她。搞得饭馆里的人都笑着说我们两人在谈爱。但我也不在乎,因为春妹子毕竟比我大七八岁,而且又是结过婚的人。

吃过饭,天还没有黑下来。春妹子要带我去她家。我就跟着她一起从供销社旁边的小路去她家。小路一直朝着山下弯曲着,在山腰处有一片茂密的松林。小路要从松林中通过。松林中有些阴暗,却非常地凉爽幽静。我们并排地从中走着。

她突然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要再年轻几岁就好了。”

我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她说,“我就可以跟你一起恋爱了。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了。”

我说,“我们不谈爱,但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她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说,“可是男女间哪有最好的朋友?关系要是好了一些,就会变味。要么会成为恋人,要么会成为仇人。我遇到好些人都是这样。”

我说,“包括康副书记和林副主任?”

春妹子摇了摇头,说,“你觉得我会爱上他们?他们有哪些地方能让我爱?他们是年轻帅气,还是风度翩翩?没有一点,我只是没办法。我原来是向阳大队的广播员,是康副书记把我调到了公社当广播员。他对我说只要我好好地干,他会想办法让我转为国家职工。所以,我不能不屈从他。还有林副主任,他是公社最年轻的干部,他哥哥在县委组织部,我也不能得罪他。唉,为了能有个好的前程,有时就只能做出一些牺牲。”

我说,“那你老公知道这事不?”

她说,“不知道,他常年在县里工作,乡下的事他一般都不知道。”。

我说,“你能找个在县工作的老公,也算不错,至少以后孩子不用再呆在农村了。”

她说,“其实,我也不爱我老公,他比我大好几岁,而且,人也长得不好看。我要不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我咋说也不会跟着他。”说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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