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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栩然蝴蝶也》第四章『盲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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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亮堂的城堡,完全超乎我的想象,高挂在天花板上像海盗的巨大鱼钩一样的水晶吊灯在蓝色火焰的反射下,整个城堡都闪烁着诡异的蓝色火光,烛焰摇晃,光芒也随之舞动着,城堡大厅的中央铺着一张红色的圆形地毯,地毯一尘不染,如上流社会的舞会一样的气氛,却只播放着动听华尔兹舞曲,黑袍的人全部分散地围绕在一旁,他们动作幅度小到看不见,说话的声音也比蚊子苍蝇飞动的声音还小。

察觉到我后,都不自觉地几乎同时看了我一眼,又同样地露出一副不容易解读的神情,避开与我的对视,只有一个戴着黑色纱帽,穿着暗黑系洛丽塔风格的裙子,浅金色头发的女孩紧蹙着眉头盯着我,樱桃小嘴还微嘟着,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一样。

她看起来很年轻,一双乌黑的眼睛,很不同于其它的血族,是最特别的存在,她的眸子如同会发光一样,眨眼的时候像是在闪烁的星辰。

我干脆坐在了台阶上,下面的血族如同猛兽,这华丽的城堡像是一片阴森漂浮着鬼火的森林,他们可能对我垂涎欲滴,想要尽情吮吸我甘甜的血液,赖于我是公主请来的客人,不好下手,等我失去了对公主的价值,这群“人”会不会对我发起猛烈的攻势呢?

严寒从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钻进我的胸膛与腹腔,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同时,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岩浆浇灌一样的灼热,这绝不是死亡,而是诞生的痛苦。

我拼命想要睁开眼睛,眼前的朦胧黑暗无边,一道刺眼的白色光芒吸引住了我,我挪不开眼,一切逐渐清晰,一个高挑女人的背影浮现在我眼前。

她头纱轻薄白得发亮,白纱下披散的金色卷发垂到了她的背脊,身上穿着厚重的洁白裙撑长裙,耀眼的黑宝石点缀着裙子的几层花边。她下巴微昂,好像在眺望远方无法触及到的美丽。

接着她缓缓侧过头看向地面,金色的秀发遮住了她的眼睛,无法感知她的情绪,只瞧见她精致的鼻尖,红润的脸颊以及丰满的红唇一张一合,咒语?还是外国语言?

我忘却了所有折磨,拼命向她靠近,我在奔跑还是在攀爬还是漂浮滑翔?

“丑女人,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啊?”一个甜美的声线惊醒了我,那令人窒息的感受是一场深深的梦,极为真实的感受,让醒来的我还是感觉全身乏力。

一个圆嘟嘟的小脸在我眼前出现,是那个看起来对我有意见的吸血鬼小女孩,她看起来气色很好,皮肤白里透红,和她们完全不同,甚至五官不是那么深邃立体,如果不是这双圆滚滚的眼睛,她倒像是一个亚洲女孩。

我突然反应过来,她居然敢骂我是“丑女人”,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

台阶旁他们都聚在了我的旁边,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可是只有那个小女孩一直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那些吸血鬼见我醒了,就陆续走开了,估摸着过了很长时间,窗帘缝隙本有着一缕金色阳光,现在却变成了深黄色,差不多是晚霞的时间了。

“你这个小孩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没礼貌?”我问着说个不停的她。

“你这个丑女人,阿曼达公主和法兰克林驸马都来了你就在这睡得跟死猪一样,太丢公主的脸了,要睡回房间睡啊。”她瞪着黑色的大眼睛,凶巴巴地看着我。

我对她吐了吐舌头,站起来,拂去身上沾上的灰尘,伸出一只手捏住她嫩得像果冻一样的小脸:“小孩子要乖才讨人喜欢知道么?”

说完我狠狠地掐了掐她一边的脸蛋,她疼地表情扭曲,可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哭着转头就去“找妈妈”,而是抓住了我的手腕,也用力掐了一下,我抽回手,手腕那一圈已经红了,像是带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手镯,这小家伙力气还真大。

“我叫辛德瑞拉,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我每天可无聊了。”

我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可看着她认真和期待的眼神的一瞬间我仿佛忘记了她之前粗鲁无礼的样子,她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准备去亲自拜访一下公主和驸马,顺便道歉。

我再次缓慢地走上去,看着那像闹房里的窗子一样的小窗子外赤红色的天边,边缘燃着火焰的太阳,晚霞把绿叶都染了色,很是养眼。

上了楼,一个骑士装束,魁梧的一个男人正巧迎面走来,他留着胡须,估摸着最少也有四十岁了,皮肤蜡黄,松弛,一只眼睛被黑布遮住,应该是老伤,因为黑布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他走路声音很大,步伐也很急促,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我走上去,用一只胳膊拦住他,问到:“你好,我要找公主和驸马的,请问往哪儿走。”

他低下头看我,一张爬满皱纹,苍老的脸在我映在我眼前,他脸型很方,很清瘦。

“别找了,公主不会和驸马结婚的。”他声音很沙哑难听,我不禁猜测到这个人为何要来这,凭什么可以来这。

他手腕上戴着一个银制镶着珍珠的手环,手环上还映着“安娜”两个字,这明显是他的爱人的名字,他把这手环锁得很紧,可见他的重视。

他说公主和驸马不会结婚,那我的任务岂不现在就失败了,公主的哥哥还没有回来,我还没有机会去说服他或者用一些别的方式让他同意妹妹的婚事。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本来的准驸马。”

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瞎了一只眼睛,年迈的半百老骑士居然是年轻美貌的公主深爱的人。

他说完看我愣住,推开我的胳膊走开了,我驻足在原地,梳理着思绪,这完全让人难以接受啊,被公主深爱的就算是骑士,也该是年轻气盛,身体健壮,英姿飒爽的可以保护公主的骑士吧?

“惑馥小姐,非常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一趟。”公主垂着眸子无力地对我说着,我也的确是无能为力。

我揉揉她的脑袋,尽量学着温柔的语气:“这段时间我照顾照顾你吧,等你哥哥回来我再走。”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情绪,是属于人类的“怜悯”。难道我在人间待着,会有人类的特质么?

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柔软的长发贴在我的脖颈上,她没有体温和心跳,我却感知到了她稀碎的灵魂,她的命运似乎还是会有无限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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