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复倒是让应无凡愣了一下，从小学到现在，他这已经是第三次提出这项请求，之前的两次，小雨为了拒绝他，各种纠结，各种找借口。他本以为这次也不会很顺利，免不了需要耗费些口舌，所以一路上想好了不少的说词，可现在好像用不上了。他实在是没想到小雨这次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答应了。

“真的？”他还有点儿不确定。

“真的。”小雨点头。

“哈哈！”兴奋地大笑一声，他一把将小雨拦腰抱起，在原地连连转圈。

飘飘荡荡的裙摆，洋洋洒洒的发丝，小雨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应无凡的怀抱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小雨，你终于答应我了，太好了！”

“无、无凡，别转了，我的头好晕，快放我下来。”

应无凡停下旋转的脚步，将小雨轻轻放下，抬手为她打理着因转圈而略显散乱的长发，有感而言说：“小雨，你知道我嘴笨，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我也说不来，但我想让你知道，你今天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嗯！”小雨认真地点头，羞红的脸颊洋溢着幸福感，很少见地露齿而笑。

看着小雨嫩红的朱唇，雪白的贝齿，情不自禁地贴近一步，左手托上她的下颚，姿势稍显生涩，低头缓缓凑近，浅尝那点朱红是应无凡梦寐已久的心愿。

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小雨突然向后退开，神情慌乱地连连摇头，“不，不可以，我们……不可以的……”

应无凡失落地愣了一下，但随即又笑着逼近，“小雨，来嘛！让我亲一下，总有第一次的，害什么羞啊？多来几次你就适应了。”

小雨还是一脸慌张，连连倒退的同时不停摇摆着双手，“无凡，听我说，我们还不可以这么做，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这里的胡同本就不宽，能给小雨逃避的距离非常有限，仅仅倒退了几步，她便背靠墙壁无路可逃了。

应无凡双臂撑住墙面，标准的壁咚姿态，硬是将小雨拦在胸前，脸上更是一副泼皮相，“嘿嘿！看你往哪儿逃？小雨，你既然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这亲一下又不过分。来嘛，就一下，别不好意思。”

“不要！”小雨尖叫一声，眼看那噘起的嘴就要袭来，她下意识地双手奋力向上一推，将应无凡推了个仰头看天。

“哎呦！”

应无凡捂着脖子埋汰，“这么大劲儿，你想谋杀亲夫啊你？”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雨慌忙道歉。

“知道错了还不帮我过来揉揉？疼死我了。”

“噢。”

小雨刚伸手就被应无凡拉入了怀里，“嘿嘿！这下你逃不掉了。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打了我就等于亲了我，我亲回去咱们就算扯平。”

没什么经验的应无凡撅起鸡屁股越凑越近，眼看小雨难逃此劫时突闻一声呵斥。

“喂！你们两个在干嘛？”

应无凡一愣，急忙放开小雨的手，两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名穿着黄里泛白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从不远处一步步走来。

他之所以老实地停下了对小雨的骚扰，正是因为这道声音他很熟悉，这声音的主人他可不敢得罪，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雨的父亲。

“呃……是叔叔啊！那个……我和小雨闹着玩呢，没干什么。”

小雨父亲表情肃穆地看看两人，“刚才怎么回事，谁来说？”

应无凡急忙辩解，“叔叔，我和小雨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前也经常打打闹闹的，这也挺正常的，不是吗？”

“无凡，以前你们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是没什么。可现在都是高中生了，都长大了，再这样打打闹闹就不合适了，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挠着头，应无凡无言以对。

小雨父亲拍了拍应无凡的肩，“无凡啊，叔叔是过来人，你们这个年纪的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理解的。你和小雨也算发小，我知道你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也谢谢你这些年来对她的照顾，但我希望你能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妹妹？”应无凡皱起眉头。

小雨父亲察言观色，又补充说：“当然，我说的是暂时性。毕竟现在你们还都未成年，要以学业为主，千万不能搞什么早恋。不过，叔叔我也是很开明的，等将来你们工作了，到那时我就不再干涉这种事了。”

“噢，知道了。”应无凡心有不甘，却不好忤逆，只能敷衍地答应一声。

“明白了就好，那就没事了。”

“啊呀！我得赶快去买盐。小雨妈，这菜烧到一半没盐了，那我先去杂货店了，你们再聊会？”小雨父亲急匆匆地离开。

“叔叔，您慢点儿。”

看着小雨父亲的背影消失于拐角处，应无凡气呼呼地埋怨，“我去！真特么的背，关键时候买哪门子的盐？”

“无凡，你别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小雨你说，好不容易你才答应做我女朋友，刚想和你庆祝一下吧，被你爸搅了局，他还说让我们只做兄妹？我去你妹的！我真答应了那我才傻逼呢！”

看着接连爆粗口且一脸抓狂的应无凡，小雨心中反而泛起一丝暖意。相识了八年，她了解这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男孩其实本质很善良，也能读懂他此时糟糕的心情。

“无凡。”小雨轻柔地抱上应无凡的腰，羞怯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

“呃？这是……”

正恼怒中的应无凡被小雨突然的举动搞蒙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急忙向着过道两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窥视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合拢了臂弯，将小雨拥在怀里。

心情的波澜仿佛在这一拥之下被彻底的抚平了，应无凡面现满足，“小雨，其实你不用为难的。既然你爸反对，我肯定不会连累你挨骂，了不起我再等两年，到时候我想办法多挣点儿钱，然后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

“不，不需要。”

“诶？什么意思？”

小雨仰起脸来，表情平静，眼眸深邃而悠长，“我想好了。我答应了你，就不打算再反悔，我不想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无凡，再等几年是不是太久了？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哈哈！我去！小雨你太给力了。”应无凡兴奋地抱紧小雨，峰回路转的结局让他喜出望外，这将是他铭记一生的桥段。

两人相拥良久，小雨轻声提醒，“无凡，放开我好吗？我想爸爸他快回来了。”

“噢！对对。”急忙松手，应无凡做贼心虚地向着两侧看了看，他倒无所谓被人看到，只是担心小雨会受牵连。

“无凡，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小雨突然问。

“当然，我答应了。”应无凡想都不想地说，心情大好的他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我记得没有错，下个月的二十五号就是你的生日了。”

“对对。小雨你真好，每次都提醒我，你不说，我老忘。”

“无凡，过了下个月的生日，你就十八岁了。从法定意义上讲，你长大成人了，所以我想在你生日那天正式成为你的女朋友，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生日礼物，答应我这个条件好吗？”

“啊？这个……我能不答应吗？到我生日还有个把月呢！”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应无凡，听闻是这么个条件后顿时满脸后悔之意。

“不许耍赖哦！”小雨笑容可掬，她知道，能让应无凡吃瘪的时候可不多见。

应无凡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就是无脑嘴快的下场，不过转而一想又坦然了。初恋的开始、生日、成人礼，这样的一天得多美好啊？

“行，我说话算话。几年我都等了，还差这个把月吗？我等！刚好，趁这段时间想办法多弄点儿钱，到时候叫上奶瓶他们，咱也风风光光地摆它一桌生日宴。”

“好呀，我很期待。”小雨笑得迷人。

“嗯，去哪儿摆一桌呢？让我想想……”

“这次必须得隆重一些，地方不能太次了。嗯，叫上奶瓶黑子他们，再叫些要好的同学，可是要不要把奶奶也带上？”

应无凡嘴里嘀嘀咕咕，掰指计算着需要宴请的人物以及场地，那样子比期末考试都认真，可见他对这一次的生日有多么的期盼了。

“刘叔叔，您下班啦？”

一辆自行车从两人身边驶过，“对，你们也才放学吗？快回去吃饭吧。”

“嗯，知道了。”

与一名下班的邻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小雨看见了不远处父亲归来的身影。

“我这盐都买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小雨父亲走近两人。

“马上就回去。”

“好。”点着头，小雨父亲看向应无凡，“无凡，这天也不早了，你还不回家？要不，到我家吃个晚饭再走？”

“呃……不了不了，奶奶还等我回家吃饭呢，我这就走。”

被小雨爸这么一搅和，应无凡也不好意思继续缠着小雨了，转身走出几步后饶有深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再见。”

“谢谢你送小雨回家，路上小心，慢点走。”小雨父亲出声叮嘱。

等着应无凡离开视野，小雨父亲语气变得温和，“回去吧，饭菜快凉了。”

“嗯，你先回去，我就来。”

小雨父亲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走了，“那好，别太久。”

注视着应无凡离开的方向许久，小雨的神情由平静渐起波澜，明亮的眼眸中忽地起了一片水汽，睫毛合起的同时她低下了头，两滴晶莹随着他低头的瞬间坠落，打在青石块上，破碎、扩散、消失。

蓦然转身，略显单薄的身影一路小跑，向着家的方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