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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田里有桃花》第六百五十六章 尽染霜华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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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凉亭中,杜月娘双手颤抖的为他们沏茶,美眸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泪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宁逸尘双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目光痴痴的望着她的脸,随即察觉到燕今歌的眼神,立刻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们别这样,不是还有三个月么,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杜月娘心头满是悲痛,她知道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身为医者她见了太多生离死别,早该看淡生死的她在得知宁逸尘即将死去时,依旧揪心得喘不上气。

“还有救的,肯定还有救的,一定有什么办法能救你。”杜月娘低声喃呢,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刻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宁逸尘活下去。

宁逸尘静静的凝望着她,眼底的温柔再也藏不住,仿若终于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不可断。“月娘,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必为我难过。此生能认识你们,我心足矣。”

他这一生都站在他们的身后,驻足凝望着他们的背影,但他不后悔,能亲眼看到她幸福,他就觉得幸福,更何况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是他最亲的兄弟,他觉得很满足。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成功预约她的来生,燕今歌这厮太霸道,连她的下辈子都提前预定了,着实让他无奈。

“可我不甘心,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我做不到。”杜月娘的情绪终于崩溃,双手紧紧的捂住脸颊,泪水从指缝中滴落。

能在死前见她为自己落泪,不知为何,一股满足涌上宁逸尘的心头。“好了,别哭了,多大点事儿,值得你哭么。”话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伸手接住了她落下的泪,温热的潮湿,像永不退色的阳光弥补了他心底所有的空洞。

得她一泪,此生再无牵挂,他死而无憾。这般想着,宁逸尘脸上浮起一抹满足的轻松,看得旁人又是一阵揪心。

见他这副模样,燕今歌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这厮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苟延残喘,或许在他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战死沙场。

“景儿,他还有救。燕易曾经说过,他的棺材能令濒死之人获得新生,只要让逸尘躺在他的棺材里,就能保住他的性命。”燕今歌脑中一阵电闪雷鸣,这条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信息突然跳了出来,让他抓住了希望的微光。

杜月娘闻言一愣,旋即大喜用力抓住宁逸尘的手欢喜道:“对啊,燕易的棺材能保你性命,你还有救,太好了。”

她掌心的暖流让他贪恋,但宁逸尘还是抽出了被她紧握的手,缓慢的摇了摇头,“一觉醒来失去所有的滋味,肯定比死还要折磨。月娘,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肆意潇洒的活,轰轰烈烈的死,如此才算得上是真男人。”

“可是……”杜月娘如鲠在喉,可是她舍不得啊,她舍不得他死。多年相处,他早已经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家人,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等死,就好比拿刀子在挖她的心,实在是太疼了。

宁逸尘难得强硬了一回,凝眸与她对视,强势道:“没有什么可是,我这一生虽短暂却活得很明白,强过无数长寿却浑浑噩噩的人。这是我的选择,请你们尊重。”说完顿了顿,用一种玩笑的语气道,“若说我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就是没能抢占先机与你约定来生。今歌,好歹我们兄弟一场,这次你就让让我,行不行?”

原本悲痛的燕今歌被他这句话气笑了,眸光沉沉如水,却是摇了摇头,“不行,有本事下辈子你我再相遇,我们公平竞争。”

“好,一言为定,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兄弟。”宁逸尘故作轻松的捶了他肩膀一拳,转头笑望着默默垂泪的杜月娘,想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手指微动终究还是没有伸手。“村姑,还有你,下辈子我一定赶在他前面遇见你,到时候你可不能拒绝我,听到没有?”

杜月娘哽咽着点头,恍惚中却见他竖起了小拇指,如此幼稚的举动,终于逗得她破涕为笑,伸出小拇指与他的勾在一起。

“勾一勾连一连,你我相约到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一看你们就是长命百岁的命,看来我得等好几十年才行。”宁逸尘依旧在笑,紧紧勾住她的小拇指却没有松开,就让他贪心一回吧,多感受一会她的温柔。毕竟再过不久,他将再也感受不到,听说奈何桥上风很大,只盼此刻的温柔能驱逐所有寒意。

半月后,新帝御驾亲征,势要大破灵州城,斩杀上池皇帝南宫铭。宁逸尘作为先锋营大将,率领二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冲开灵州城城门,歼灭七万守城将士,俘获敌军十五万,此战令宁逸尘名扬天下、载入史册。三日后,一代名将宁逸尘伤重不治,至此陨落。

熙和八年,大元铁骑终于踏破天炎关,正式进入上池腹地,大军一路往南推移,直将南逃的南宫铭逼至一隅,自刎于溧水之畔。熙和八年冬至,南帝驾崩,上池亡!

经过五年内战,十一年征战的大元,终于获得了巨额回报,结束了三分天下的混乱,将上池肥美的土地与城池划归进大元版图。

一直作壁上观捞战争财的虞国皇帝见上池亡国,终于如梦初醒,慌乱的想要组建军队对抗大元铁骑,却发现国内经济早已经被景记土崩瓦解。国中贫富差距天壤之别,官员极尽所能的敛财,百姓民不聊生。在大战尚未爆发之前,虞国皇室就因不断爆发的民乱与起义闹得焦头烂额。

熙和十年秋,大元铁骑出兵虞国,早已经被金钱腐蚀的守城将领主动打开城门迎敌军入城,至此兵败如山倒。

熙和十一年九月初七,虞国皇室及其宗室在云山脚下尽数伏诛,共三千六百五十一人,无一幸免,虞国亡!

连年征战令熙和帝身心俱疲,熙和十二年春,熙和帝旧伤复发一病不起,同年深秋驾崩,因熙和帝无子,故传位于幼弟萧齐敏。

熙和十二年亦是昭宁元年,新帝萧齐敏登基,封熙和帝独女为承欢长公主,坐拥封地位比藩王。

泾阳临歧县桃花山庄,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青年倔强的抿唇,像个孩子似的跪在地上不愿起身。“燕表哥若不收回兵符,敏儿就长跪不起。”

两鬓已有白发的燕今歌闻言一晒,伸手将地上的年轻帝王搀扶起身,又欣慰又宠溺的叹息道:“陛下,本王征战沙场十九载,落了满身的暗伤,实在是太累了。如今天下太平,在陛下的英明治理下歌舞升平,还请陛下放我卸甲归天。”说完望着萧齐敏泛红的眼,亲昵道:“你师父等了我太久,余生我只想与她携手坐看云卷云舒,不再过问世俗之事,还请敏儿能够成全。”

一声久违的敏儿如惊雷般落下,炸得眼前年轻的帝王红了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答应你可以,但你们不能不管我。”

“傻孩子,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杜月娘好笑的伸手,轻轻抱了抱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年轻帝王,望着对方越发英气勃发的俊脸,不禁一阵恍惚。

曾经抱着她腿哭着要吃糖葫芦的小娃娃,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从懵懂无知的小小少年郎终于成为这天下唯一的主人。望着眼前容颜长开一双桃花眼璀璨明亮的萧齐敏,杜月娘的心猛地一抽,不知为何,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张英年早逝了许多年的桃花颜,与敏儿极其相似的桃花眼正饱含深情与温柔的对她笑,嬉皮笑脸的叫她村姑。

“唔,我的头好疼,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剧烈如撕裂般的疼痛席卷而来,杜月娘疼得双膝跪地,紧紧的抱住脑袋恨不能将脑袋劈开,看清楚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到底是谁。

“师父!”萧齐敏大惊失色,却见燕今歌动作熟练的一个手刀将她劈晕,极尽宠溺的抱在怀中。“燕表哥?师父她这是怎么回事?”

燕今歌脸色不变,似乎这样的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闻言轻叹一声,无声苦笑:“老毛病了,每当她想起逸尘的时候,都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可惜三表哥英年早逝,每每想起他朕的心都会止不住的疼。”想起宁逸尘,萧齐敏也是满脸哀伤,但他更想知道师父为何会变成这样。

“情深不寿啊。”燕今歌面露苦涩,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杜月娘眉心多出的朱砂痣,对萧齐敏轻声解释:“看到这枚朱砂痣了吗?是在逸尘去世的第七天冒出来的,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师父她便再也不记得他了,就好像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浓缩成了这颗朱砂痣。”

“还有这种事?师父可是病了,否则为何不记得三表哥?”萧齐敏记得师父与三表哥相识多年,怎么可能一朝转头就会忘记?

燕今歌轻轻摇头,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再不是二十年前的他,许多事情也能逐渐看淡。比如来生,比如曾经的那个约定。

“不是病,是因果。早在朱砂痣初现时,我便请过毛天师,他说这是因果的力量。逸尘曾与我们约定来生,这是因;我们同意了他的约定,就是果,朱砂痣则是证明。”说着燕今歌挽起袖子,露出胳膊肘上猩红如血的朱砂痣。随后迎着萧齐敏震惊不已的目光,淡淡抿唇道,“就算是约定了来生,我也不会让他。对我来说,什么都能让,唯独她不行。”

来生么,如果有来生,他又会是谁呢?晚风吹过,漫天的粉色花瓣迎风飞舞,萧齐敏望着桃花树下的一对璧人,突然扬唇轻笑,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妄议什么来生?

只要今生无悔,来生如何又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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