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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元修行录》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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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时不时有人影晃过。突然眼睛清楚了一些,眨了眨眼,所看到的好像是无影灯,就是那种影视作品里手术台上常常出现的那种灯。胸腔好像被人一下一下地按压着。咔嚓咔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剪断的声音,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胸肋这边好像有什么异物钻了进来。

滴···滴···滴···

莫名的医疗机械的声音。

滴···滴···滴···,声响愈渐不规律。

视线渐渐暗淡下来,眼前又变得乌黑一片。

哭声。

好像是哭声。

医院走廊里,灯光有些昏暗,让人很是压抑。座椅上,一个女生哭得不成样子。她抬起头来,眼眶哭得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几度抽噎,似乎是哭尽了,不过随后而来的又是嚎啕,情绪再次爆发,眼泪宛如决堤的江水,肆意地流窜。

女生的悲痛同样传递到了季新的心里,季新也忍不住落泪。

“别哭了王曼云······”

这悲恸引得心脏也绞痛起来,陆晋睁开了眼。

梦境消散开,痛感也随之被深藏。醒来之后,呆呆地望着架子床的床盖好一会儿。睡意全无,起身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明亮。

天不随人愿,命运总是将人捉弄。像是有意戏弄一样,安排了个相似的人儿来挑起自己的妄想,随后又把这妄想狠狠地摔碎。陆晋再次感受到了来自命运的深深恶意。无可奈何的是,自己无力反抗这个现实。王曼云终究还是与自己两界相隔。自己连再次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生活还是要继续,自己仍然要按着原主的生活轨迹走下去。这是出于生存本能的一种惯性,自己无力抵抗,或者说没有勇气抵抗,也更没有以抵抗的方式。

起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好在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在服了两天的药汤之后,父亲的病情看起来却没有太多好转。午后,刘大夫照例过来观察父亲的病情。一道而来的还有作坊里的张管事。

“张管事,云集卧病的这几天算是有劳你了。”母亲跟张管事寒暄道。

“不敢不敢,这是乃我分内之事。平日作坊里的事务没有做到臻至完美,以致陆坊主太过劳累,我心也有所愧啊。”张管事前半句乃是谦虚之言,后半句倒是确有其事。

作坊里父亲事事躬亲,下属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依他。而先前从母亲只言片语中所得,似乎是沿袭自祖父的习惯。

两人也并未说太多,寒暄几句后几人便随刘大夫进了屋。

屋内。

“奇怪,奇怪。”刘大夫眉头紧皱。

“怎么了刘大夫?”母亲听此突然慌了。

“陆举人原先脉象本是迟脉,气血行之缓慢,应是寒症。可如今脉象却转为结脉,脉来缓慢,时见一止,止无定数。脉象为结脉,则事出在心。恐怕是陆举人早些年的大喜大悲以及过度劳累所导致的心力衰竭。”

“那该如何是好啊?”母亲有些慌乱。

刘大夫哀叹一声。

“此病只得慢慢调理,不可急求。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衰则诸病丛生,心气、心血失养,心病乃生,故有‘心胃同病’之说。在下方子治心病的同时,须要注意调理脾胃。而后······”

随后刘大夫说一大堆的禁忌,连在旁听的陆晋与张管事都直皱眉毛,而母亲则更是愁容满面了。

“如果真要依循这么多的禁忌,那父亲岂不是成了半个废人了么?”陆晋忧心忡忡地想。

“刘大夫,听说临沂观的李成道长有许多灵丹妙药可解疑难杂症,不知道可否请之一试?”张管事郑重地提议道。

刘大夫也没有在意张管事这么说是否削了他面子,稍一沉思道:“可以一试!”

陆晋听张管事这么一讲,这才想起来傅新翰那天也说过李成道长医术高明这样的话。于是心中也生出了期冀。刘大夫一同意,母亲也没有再耽搁,赶紧喊了门房大爷雇辆马车让把李成道长给请来。

没多久,门房大爷就迎着李成道长进来了。

同那天一样的靛青色交领大袖道袍,挎着一个素色布袋,风风火火地走进屋,两缕长髯被风带起来,颇显仙风道骨。看到张管事和陆晋,稍一点头,见了还有刘大夫在,对之作了一揖。

“李成道长······”母亲正要说话。

“陆夫人稍安勿躁,你家门房已经跟我说过具体事宜了,请先让我给陆先生把脉。”李成抬手打断了母亲地说话。老道士一来就展现出了他的沉稳练达,抑或说是智珠在握。

母亲受他的感染也稍稍平静下来,让老道士上前给父亲把脉。

老道士把了把脉,又抬了抬父亲的眼皮,问道:“陆先生先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大悲之事?”

“额确有其事。”母亲有些惊讶。

“到现在也没看开,反倒是成了他自己的心结,怕已经有十多年了吧?”李成进一步地问道。

母亲作为父亲陆霄的枕边人自然是对父亲十分了解,听老道士这么一问,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一旁的陆晋听了诧异无比,父亲居然有多年未解的心结。他作为父亲的儿子,竟然都未曾发觉。

“心结郁积多年,已经成了隐疾,此次受了风寒也就随之显现出来,化作心力衰竭。心力衰竭说起来倒也挺难调养。不过我这里有一药可以一试,希望能对陆先生的病有所效用。”李成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小瓷瓶来。

“每日两次,每次饭前用温开水送服,一次三丸。”李成将之交予母亲。

“同时配着这个方子。”老道士随后又拿纸笔写了一个方子,刘大夫在旁看着他写方子频频也点头作同意状。

“多谢道长。”母亲道。

“陆夫人不必多谢,两日后我再来看看陆先生是否有所好转。”

整个诊断过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老道士李成也不多作停留,随后就走了。母亲有点半信半疑,后面请教刘大夫。而刘大夫却淡淡笑着让母亲放心,就按李成道长所说的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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