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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尊之凤歌》2 : 徐凤眠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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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次醒来时,天已入夜。

木案上高燃着一支红烛,熊熊的火光,照得满室通明。

宽敞精雅的卧室中,除了美丽的秦夫人,多了一个身着青缎长袍,面色严肃的老人。

烛光下,一个细磁的药碗,热气还蒸蒸上腾。

那脸色严肃的老人,目光一掠木榻,劈头第一句就对那紫衣妇人道:“你身受九处重伤,仍能保得性命,实出老夫的意外。”

紫衣妇人道:“得蒙恩赐援手,使鄙妇幸逃死劫。”

老人摇摇头,说道:“老夫虽然粗通医理,但像此等重伤,实有无能为力之感,但你却能平安度过,目下看来已无大碍,待伤口弥合之后,再养息一段时日,或可康复。案上药物,费我不少心思,眼过之后,还望你能屏绝心中杂念,好好睡上一夜、对你伤势,不无小补,明晨老夫再来替你把脉。”

说完,负起双手,缓步踱出了卧室。

秦夫人端起药碗,行近榻边,低声说道:“夫君为人,心慈面冷,对人素来不会说客气之言,还望妹妹不要怪他才是。”

紫衣妇人急道:“夫人言重了,救命之恩,深如东海,鄙妇虽死……”

秦夫人微微上笑,接道:“妹妹请喝下这碗药汤。”

紫衣妇人叹道:“鄙妇落魄之人,怎敢和夫人平辈论交,承蒙抬爱,已然心领。贱名雪茹,请夫人直呼贱名便好。”

秦夫人笑道:“妹妹虽受重伤,风采仍然可见,如若我猜想不差,妹妹必然出身大家,不是个俗凡之人。‘’

雪茹轻叹一声,不再答语,接过药汤吃下。

数日的疗养,雪茹大部伤口已愈合,人,已可下床走动。

她从秦夫人的口中,得知了那老人叫做徐世,乃是一位公正廉明的府尹,因弹劾权臣,被陷害关入天牢,被一位武林高人所救,埋名归隐林泉。官海凶险,已使他再无心仕途,每日垂钓、莳花,乐度余年,夫妇两人,膝下只有一子。

又过了一月时光,雪茹伤势已经痊愈,多日相处,她已和秦夫人成了闺中密友,但她却绝口不谈自己的身世来历,对那火劫巨舟,也似忘去一般,从未再提过。

徐家人口简单,除了夫妇二人和一个孩子外,只有一个追随徐家多年的老家人徐福,一名长工和一个婢女。

徐世那一艘画舫,也毁于那次大火之中,原来雇用的两个船夫,也辞工他去,一座宽大的庭院,就只有这么几个人。

那长工除了修整花木,做些粗工之外,从不进后院一步,因此,使这花树环植的内院中,更显得分外寂静。

这日午膳过后,雪茹突然对秦夫人说道:“愚妹伤势已好,长日无事,太觉闲散,我那姐夫,既喜清静,倒不如把令郎交我课读,也让我消磨这漫长的时光。”

秦夫人沉吟了一阵,笑道:“妹妹有此用心,那就有劳费心了……”

雪茹知她心中甚多怀疑,也不解说。

次日上午,秦夫人带了孩子来拜见老师,雪茹虽然谦辞再三,孩子仍然行了拜师大礼。

徐世虽然归隐林泉,但治家依然极为严谨,雪茹虽由秦夫人口中知道,徐家只有个独子,且是老来子。

但,自从她清醒之后,就从未见过那孩子一面,在她记忆之中,那徐世也只来过一次,这数月来,她见的只是秦夫人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婢女。

秦夫人带孩子拜见过雪茹之后,拉着雪茹一只手,亲切地说道:“妹妹,这孩子天资不弱,悟性极高,只是先天不足,身体虚弱一些,有劳妹妹多费心了。”

雪茹微微一笑说道:“姐姐但请放心,我自会全心全意的照顾他。”

秦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妹妹,千万不要误会我的用心,你该打的尽管打,该骂的尽管骂,这是玉不琢不成器……”

雪茹目光一掠孩子。接过:“姐姐放心。我看他头角峥嵘,禀赋本厚,日后成就,绝不在姐夫之下。”

秦夫人叹道:“你那姐夫,生平行事,太过方正,得罪了很多权门中人,不得不归隐林泉,埋名这丹桂林中,读书莳花自娱,以遣岁月。他因宦海受挫,看破利禄,不允独子再涉足功名,平日虽也肯教凤儿读书习字,但读的却不是治世经典,而是诗词歌赋,佛道经文,随兴之所至,想到什么,就教他什么,是以十一二岁的孩子,却学了一肚子奇怪的东西……”

雪茹笑道:“姐夫没有教错,不论凤儿日后是否将涉足仕途,这些学问,都该知道一些的好。”

秦夫人回顾了孩子一眼,嘱道:“凤儿,好好听雪姨的教导。”

说罢,回身缓步而去。

雪茹也不劝留,起身相送,回身关上了房门。

这座书房,足足两大间,除了一张木桌,两张竹椅之外,就只有一套茶具。

两扇木窗,正对花园,盆菊盛放,素梅含苞,点缀出初冬景色。

雪茹仔细打量了孩子两眼,只见他肌色黄中微现青色。不禁暗自一叹,道:“这孩子幸亏遇上了我,要不然只怕他难以活过二十……”

心中念转,口中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乖巧答道:“我叫徐凤眠。”

雪茹笑道:“这名字起的很好,凤眠,总是飞腾之兆,但愿你能光耀门庭……”

徐凤眠却摇摇头,说道:“爹爹替我诊过脉,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只要我学些杂学,再过两年,他还要带我游玩名山胜水,纵然死去,也不算任虚此生。”

雪茹先是一怔,继而淡然一笑,道:“这些话,你可曾告诉过你娘亲吗?”

徐凤眠道:“没有,爹爹再三告诫于我,要我不能告诉娘,爹爹说,娘若知道此事,定然要痛不欲生。”

雪茹微微一笑道:“凤儿,你可怕死吗?”

徐凤眠道:“不怕,爹爹说生死由命,勉强不得。”

雪茹笑道:“但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之分,一个人虽然应有生死不足留恋的胸怀,但也应有坚强的求生意志。”

徐凤眠垂下头去,讷讷地说道:“我不愿看到爹爹伤心。”

雪茹突然一整脸色,那娇艳的脸上。似是陡然间罩上了一层寒霜,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孩子,你如听我的话,就可以不死了。”

徐凤眠双目一瞪,道:“当真的吗?”

雪茹道:“自然是千真万确,但有一件,我教你什么,不许告诉爹娘。”

徐凤眠沉吟了一阵,道:“好吧。”

匆匆时光,转瞬间又过了两月。

没有人知道在这两个月之中,雪茹和徐凤眠在那两扇木门紧闭的书房之内,做一些什么。

但有一点使秦夫人大为放心,徐凤眠那虚弱的身体,似是逐渐强壮起来,脸上也泛现出红润的光采。

徐世淡泊世情,虽觉凤儿大异往昔,但他不愿多问,秦夫人眼看爱子身体强健起来,高兴地心花怒放,哪里还去多管闲事,盘根究底,查问凤儿从雪茹那里学了一些什么。

这一天,腊月二十三日,秦夫人梳洗刚完,忽见徐凤眠急急冲进房来,叫道:“娘,雪姨走啦!”

秦夫人吃了一惊,道:“什么?”

徐凤眠道:“雪姨留下了一张便笺,悄悄走了。”

秦夫人急急接过便笺。只见上面写道:

鄙妇既蒙相救,又蒙夫人垂爱,视同姐妹,劫后余生,本应留府竭尽绵薄之力课教凤儿,以报再生之德。然,鄙妇另有要事,必须亲去处理,本欲明告,但恐盛情挽留,迫于情势,只得留书拜辞,恩德永铭五内,结草衔环,但祈有图报之日。临行不胜依依,情非得已,唯恳宏量海涵。

书上秦夫人

雪茹拜留

秦夫人一口气读完留笺,不禁叹道:“这怎么行,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等深冬岁暮之时……”

忽听步履声响,徐世启帘而入。

秦夫人正急得没有主意,一见徐世入内便急急说道:“老爷请看,雪茹留字走了。”

徐世摇头道:“不用看了,此乃必然之事。”

伸手接过留笺,扯的粉碎,放入袋中。

秦夫人呆了一呆,道:“你干什么?”

徐世道:“此笺留它不得。”

秦夫人道:“为什么?”

徐世长长叹息了一声,沉声道:“偶然突发,不可臆测之事,正如暑日降雪,江水逆流,总非吉兆,此事既已时过境迁,不提总比提的好。”

这性情耿介的老人,虽然完全不知江湖间事,但久居宦海,毕竟人情练达,阅历丰富,似乎已看出此事的不祥与凶险。

徐凤眠呆呆地瞧着他父亲,突然轻轻一叹,道:“依孩儿看来,雪姨绝对不会走的,孩儿迟早会见得着她。”

徐世面色一沉,轻声责道:“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

但无论徐世如何责骂于他,这孩子心中,却始终抱着一种奇异的信念,认为雪茹绝对不会就这样抛下自己而去,他终究必能再见得着她。

他虽年龄幼小,但凡是下了决心的事,却从无更改。

此后数日,他一直痴痴地倚门守望,不管寒风如刀,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瞧着那被白雪所掩的道路,秦夫人纵然时时拖他回房,但只要眼睛一瞬,他便又跑了出去,家人们都知道他素来任性已惯,不敢劝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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