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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表小姐》第5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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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月坐在正厅等俞景行。

小僮送上一盏热茶,之后没了踪影,大约去忙自己的事。

既然会鼓动俞景行来张神医这里试一试,她无疑是在意他身体情况的。现下被神医出声拦下,只允许她在外头等着,心里头的这份在意愈发有增无减。

也预料不到事情这么顺利。

张神医竟然二话不说就替俞景行看诊了,没有半点儿的为难。

是俞景行今天走大运了,还是……

宋嘉月暗自琢磨,其实说不准有叶明珠暗地帮忙,否则不太可能这么轻松。

俞景行跟着张神医去到隔壁的房间。

两个人在罗汉床上坐下。

张神医替俞景行诊脉,又查看一下他身体其他的一些情况,摸一摸胡须,似乎确定自己看得不错。他轻抬眼皮,瞧着俞景行:“想医治好你这身体?”

俞景行颔首。

张神医笑呵呵道:“只是你这病症的根源,却不在你身上。”

“拔除不了病根,任凭通天医术,也是无法。”

俞景行听出这是话里有话,当下微微垂眼,暗暗思量。

“病根不在我自己身上?”

顿一顿,俞景行斟酌开口,“神医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下毒害我?”

“这样的事,你应比外人更清楚。”

张神医一拂衣袖,懒懒道,“信不信都在你,不信,从这儿出去便是,不送。”

当他被亲近的人强行灌下毒药之时,他早已明白有人要加害他。那个人将自己伪装得很好,且极能隐忍,以致于他前世从未怀疑、从不曾觉察。

病是必然要治的。

他这身子骨,这般毁损下去,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若不信,今日便不会来求神医了。”

俞景行离开座位,冲张神医深深鞠一躬道,“只望张神医帮一帮晚辈。”

……

宋嘉月和俞景行离开之后,张神医立刻抓过小僮来问:“我的肘花汤好了吗?我的酒糟肉好了吗?我的梅菜扣肉好了吗?”

不等小僮回答,他一甩衣袖,背着手:“罢了,我亲去厨房瞧一瞧。”张神医刚出正厅,迎面碰到叶明珠,视线却落在她身后丫鬟提着的食盒上。

张神医笑眯眯让开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刚刚好。”

几个人过去膳厅。

食盒里的吃食齐齐摆上桌,张神医迫不及待接过小僮递来的筷子,不顾形象挨道菜尝一尝,赞不绝口,片刻之后又漫不经心般问:“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桌好菜,他才不会轻易答应帮姓俞的小子。

叶明珠知道张神医是在说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

她平静回答张神医:“没必要。”

也不是想要谁对她感恩戴德。

她只知道,女人的日子难过,变成寡妇更是如此,能帮则帮。

……

在张神医那里不好问、不好说。

直到回府的路上,宋嘉月才对俞景行问出口。

“怎么样,张神医怎么说?”

宋嘉月一双眼睛瞅着坐在对面的俞景行,多少紧张出声。

俞景行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垂着眼,冷冷淡淡摇一摇头,似不欲多说这些。

宋嘉月见他如此,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连张神医都束手无策,看来这个人的病是真的没办法治好了……

毕竟原著里面对张神医的描述是可“生死人,肉白骨”。即便是太过夸张,但作者给张神医定性为举国都没有比他医术更厉害更精湛的存在。

张神医都治不好的病,怎么指望其他人?

因而再看俞景行,宋嘉月的眼神不自觉多了几分同情。

太可怜了。

这么可怜,自己多让一让他也是应该的。

宋嘉月默默的想着。她明白生病这种事有多不好受。尤其当自己清楚病治不好,不得不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的时候,想活下去,又觉得每一天都煎熬。

“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宋嘉月宽慰他说,“你不要太过伤心,也许等过一段时间会有别的转机,大家都不会放弃你的。”

俞景行沉默中听宋嘉月的这些温柔话语。心念一动,他说:“嫁给我这样一个病秧子,终究太委屈你……不若你我一纸和离书,好聚好散,你也能另寻良人。”

宋嘉月不意俞景行会说出这种话。

她愣了一下,问:“既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这婚事?”

俞景行本是故意试探,想知道她如何说,未曾想轻易被反将一军。他轻抬眼皮,瞧着宋嘉月,脸上忽而露出个自嘲的笑:“我也以为,都会好起来的。”

他虽在笑,但在宋嘉月的眼里,更像是被她的话刺伤。

宋嘉月心有不忍,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既有婚约,这件事便无对错之分。”她看过小说,明明知道,原身起初是怎么都要嫁进宣平侯府的。如果当真有错,也不会只是俞景行一个人的错。

何况,这是一个文字堆砌起来的小说世界。

在这个世界之外,甚至有可以随便操控他们命运的存在。

“总之往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经。我以前曾经听说过,两个人得了同样的怪病,一个人嘻嘻哈哈照常过日子,一个愁眉苦脸、整日发愁叹气,结果心态好的那个便是比另外一个人活得长久。可见,面对这种事,心态也非常重要。”

“唉声叹气是一天,谈笑风生也是一天,既然怎么都是过,又何必让自己整日陷在愁闷里呢?倘若不知前路如何,那便珍惜现在的每一刻,多陪一陪家人,多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更好么?”

宋嘉月努力搜刮着自己肚子里的毒鸡汤。

不知道说这些话有没有用处,反正得先安抚好俞景行。

她倒不是抗拒和俞景行和离,而是如今处于人生地不熟的状态,又有一个董齐光虎视眈眈,侯府比外面更有安全感。等她混熟了、站住脚,再和离也不迟啊……

俞景行见她一本正经,晓得她是轻易相信他的话。

这人倒是好骗。

然而,如今不可能告诉她这些,更不提他身体还没有真正好起来。

俞景行蹙眉问宋嘉月:“你不介意?”

宋嘉月连连摇头:“当然不!”

她一半是安慰俞景行,一半也是自己的心声。

是不介意,更是不在意。

如果俞景行能好,那么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好,她也没法子。

俞景行瞧宋嘉月回答得坚决果断,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然而那笑在唇边略停留几息时间便消失不见。因为他很快想到,这么说大概只是不在乎他如何罢了。

也属正常。

俞景行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回到侯府时已是暮色四合。

斜阳余晖洒落庭院,蓬蓬勃勃的草木都染上一层橘红的光芒。

问一声,得知俞通海已放衙回府,人在书房,俞景行让宋嘉月先回寿康院,自己过去找俞通海。宋嘉月猜是为着今天见张神医的事,依言先回院子去。

春花这会儿已经被徐嬷嬷安排送走了。

宋嘉月听徐嬷嬷细细说罢,问一句:“她当真有了身孕么?”

“老奴确认过,不会错。”

徐嬷嬷道,“人在庄子上,有人盯着,总是好一些,不容易出事。”

“小姐心软念旧情,但她做出这等叛主之事,若任由她离开,只怕她不肯念着小姐的心善,反而恩将仇报。万一她在外头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便不好了。”

“是我想得太轻巧。”

宋嘉月叹一口气,“好在嬷嬷周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真如春花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董齐光的,两人勾结起来,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她之前光想着把人打发走,却忽略了这一点。

“小姐莫要伤心,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徐嬷嬷宽慰宋嘉月,转而问,“如今小姐身边少了个大丫鬟,小姐可想过从下面提拔哪个上来?”

徐嬷嬷说出几个丫鬟的名字,又仔细说一说她们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

如此方便宋嘉月比较,挑个合心意的出来。

春花这个丫鬟,她其实一直不大喜欢,可是小姐偏爱,且对方没犯过大错,也不好多说。现今发现自家小姐其实清醒得很,徐嬷嬷内心一阵感慨。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徐嬷嬷也发现了,她家小姐明显比往日懂事许多,过去做事不管不顾的娇蛮性子也收敛不少……到底为人妇、为人媳总是同闺阁中不一样。

无论如何是好事。

只盼着姑爷的身子早日好转,别叫她家小姐吃苦头。

宋嘉月不知道徐嬷嬷的这些想法。

她认真琢磨片刻,交待一句:“就让夏露以后贴身跟着我吧。”

俞景行在俞通海的书房待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宋嘉月陪他用了点晚饭,之后两个人各自沐浴梳洗,折腾大半天难免劳累,便都怀揣着诸种不同心思而早早歇下。

另一边,俞通海却辗转难眠。

本已睡下的朱氏迷迷糊糊中听到身旁的人不停叹气,不由得清醒过来。

“老爷怎么还不睡?”

朱氏小声道,“老爷从傍晚起便一直皱眉叹气,这是怎么了?”

俞通海听到朱氏的话,索性坐起身。

他重重叹一口气:“行哥儿今天去见张神医了。”

“张神医?”

朱氏有些诧异,“难道是那个大名鼎鼎、妙手回春的张神医?”

俞通海说:“正是。”

“张神医医术高明,若能帮行哥儿看诊,想来……”朱氏话一顿,后知后觉般惊讶道,“难道张神医也……老爷才这般唉声叹气、难以安睡?”

“这么多年,请了那么多大夫,行哥儿的身体也不见好转,已是不妙。如今连张神医都说没有把握,只怕是……可怜行哥儿从小到大,竟没有一天康健的时候。”

朱氏手掌抚着俞通海的背,帮他顺气,口中劝着:“行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明日我便去庙里,多替行哥儿烧几炷香,求菩萨保佑。”

“老爷,行哥儿还得靠着您呢。”

朱氏温声细语,“张神医若不行,我们再找王神医、李神医……”

“你睡吧。”

俞通海却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掀被下床,披上衣服,“我出去走一走。”

朱氏拥着锦被,看着俞通海走出里间。

直到再也看不见自己丈夫的身影,她脑袋低垂,紧紧抿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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