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饱啊。”何飞的注意力果然被带偏，“雯姐，我咋啦？”

洛雯雯眨了下眼，“你的刘海好像有点乱。”

“什么？刘海儿乱了？”何飞立马甩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左看右看。

王小杏、洛雯雯：“……”

何飞小拇指微翘地捋了几下刘海，“还乱吗？”

“……不乱了。”

“你不怕哪里冲出来个老师把你的手机缴走？”

“怕啥？”何飞收起手机，“正好我想换新手机。”

王小杏竖起左手的大拇指。

洛雯雯吃完大部分素菜和一半米饭，放下筷子。正好原宋欢也吃饱了，有些怯懦地一抬眼。

对上原宋欢的目光，洛雯雯友好地微笑了笑。

原宋欢似乎有些仓惶有些无措，很快重新低下头。

唉……洛雯雯在心里轻叹。

……

洛禹宏没提清明要回乡下老家扫墓，洛雯雯便没回家。

春雨连绵了几天，在新一周的周三撤离。

洛雯雯这天早上一口气跑了三圈田径场。没有偶遇冯茂行。

心里有些空落落。

在角落做了一会儿拉伸运动，想起还没关运动记录app，洛雯雯背靠着横杆，按亮手机。

瞳仁在零点五秒后随之一亮。

洛雯雯眨了眨眼，又默读了一遍。

没有出现幻觉，没有眼花，是真的！

加快速度做完剩下的拉伸动作，洛雯雯踩着有些轻飘飘的步子来到教室。

桌面上真的摆着早饭：一盒草莓味奶茶，一块发糕和两个豆沙包。

洛雯雯来到座位的第一件事是掏出手机，对着它们拍照片。

这可是爱豆赠送的礼物啊，她要发条微博……不对，她要存在相册里。

专门新建了个相簿放这几张照片，洛雯雯收好手机，看着桌上的食物，唇角忍不住弯了些弧度。

去了趟楼上表姐教室的冯茂行回来，发现他同桌一点都没动那些吃的，“不喜欢这些吗？”

“啊……”洛雯雯忙抿去嘴角的笑，“喜欢的。”你送的能不喜欢吗？

“那就成，别放凉了。”冯茂行坐下来，拉开外套拉链，仰头饮水。

爱豆真的相当体贴啊……

洛雯雯打开袋子咬了口还算温热的发糕。食堂师傅的厨艺一般，但是这是爱豆送的，连味觉都自动带上滤镜，她觉着满口甜蜜美味！

甚至于暂时连“减肥”大业都不顾，喝掉了半盒奶茶。

“谢谢……”洛雯雯酝酿了一两秒，摆出寻常同桌该有的表情，朝冯茂行看去，“谢谢你请的早饭。”

冯茂行支着下巴随意一笑，“你请过我几次，不用客气。”

“还有这个……我没有碰过。”洛雯雯指着袋子里剩下的一个豆沙包。

“饱了？”

洛雯雯点头，“嗯。”她的胃实在没法再将它装进去。又不忍心扔掉。

冯茂行手指轻搔了下耳侧，“那我问问何飞要不要？”

“噢。”

“飞机！”

有免费的包子，何飞怎么会拒绝？

他迅速跑过来掳走豆沙包，“虽然份量少了点，但难得茂行给我买早饭。”

“是洛雯雯给你的。”

“哎唷，原来是人美心善的雯姐！”

“呃……”

平白受了一次夸奖，洛雯雯有些底气不足。

何飞挨在桌旁两三口干掉豆沙包，同冯茂行聊了几句昨天的篮球赛，“……周五火箭队库里德上场，真鸡儿期待，哎唷——这周六晚上别忘了啊？”

“不会忘。”

“雯姐，周六我生日，晚上烧烤唱k，你也来呗？”

洛雯雯抄写单词的手一顿，“好啊。”爱豆去，她也去。

“到时候订好地方，我在q上通知你。”何飞打了个响指，“雯姐可以顺便把王小杏捎上。”

“嗯嗯。”

“不用带礼物，人到场就ok。晓得不？”

“……好。”

两个男生又聊了几句体育相关。冯茂行拉好拉链，起身，“回你座位去撒，我该去找土豆了。”

……

早读时间过小半，冯茂行回来了，把一个笔记本往同桌那侧递，“土豆让我顺便带给你的。”

洛雯雯接过封面是简笔小马的本子，“谢谢。”

“不客气。”坐回位置的冯茂行挠了下后脑勺，“商量个事，以后我们别老说‘谢’了，成吗？”

“啊？”

“同桌之间老说这个字，好像怪生疏的。”

怪生疏的……爱豆不希望他们这么生疏……洛雯雯杏眼生粲，“好的，我们不说‘谢’字。”

“在聊什么？不早读？”白裙白外套的英语老师melissa像是凭空冒出来。

洛雯雯吓了一小跳，然后听到冯茂行答：“wearetalkinginenglish.”

“哦？”melissa扬眉笑了笑，“聊完可要读书呀。”没有拆穿这个俊秀可爱的男孩子。

“会的。”

melissa离开这处。

洛雯雯默默等了好几个十秒，没等到冯茂行再次发起聊天。

“……”她只好抽出书立中的英语课本，进行早读。

午饭不在食堂吃，洛雯雯回到租房做饭。

两道素菜一道荤菜，耗时没超过三十分钟。

“好吃！”王小杏嚼着味浓软滑的牛肉，夸张地眯起眼，“雯雯你厨艺真特么棒！”

洛雯雯笑道：“这盘青椒烩牛肉都是你的。”

“半个月没见你沾肉了都，忍耐力够强。”

“为了减肥，只能忍啊。”

王小杏往嘴里又塞一块牛肉，“我可不行，宁可胖成猪，我也要吃肉。”

“哼，可恶的瘦子。”

“我哪里算瘦惹？没瞅见我脸这么大吗？”

“你身材瘦啊！”

“90斤的身材，120斤的脸，我特么宁愿身材和脸都是100斤的！”

“哦，我想要脸蛋身材看起来都90斤。”

王小杏噎了下，“你加油，我接着吃肉。”

用完午饭，后续收拾的任务落在王小杏身上。

“唉，痛苦……”王小杏边擦拭盘子边哀叹，“距离和我轮流洗碗的学姐回来还有七天。”

“那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我们中午都在食堂吃啊？”

王小杏立即回头，“可别！”有一个做饭好吃的室友愿意时常开小灶，她可不乐意去吃食堂的那些粗制滥造的饭菜。

“我说错了。洗刷碗盘可幸福！”

“……幸福就好。”

***

星期五体育课，队伍解散后，大姨妈到访的洛雯雯回了教室。

上午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没做，她合上桌面的历史课本，发现露出张小纸条。

难道这个阶段就有善于发现美的同学暗恋她？

洛雯雯左右望了望，附近没有同学。将纸条打开，头几个字立即扎破了她的猜测泡沫。

读完上面的内容，洛雯雯正色把纸条塞进口袋，当即走向原宋欢的座位。

原宋欢握住笔在写东西，头埋得很低，像是没有安全感的鸵鸟。

“原同学。”

在第一个“原”字响起时，原宋欢便抬了头，“现，现在走吗？”稍显局促地起身。

“可以啊。”

洛雯雯跟原宋欢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近二十分钟后出来。

从西边楼梯口上来的冯茂行瞧见同桌，刚要抬手打招呼，同桌转身和那位原什么同学走了。

留给他一个马尾发梢轻荡的后脑勺。

“我，我……”

洛雯雯等了几秒，柔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原宋欢摇头。

仲春的凉风飒飒，携来附近教室不算清晰的教师讲课声。

走到东边楼梯口，洛雯雯有意放慢脚步，斟酌着对原宋欢说：“能去同班主任说，你已经很不错了。”

原宋欢不做声，抬了下头，很快再垂下。

但洛雯雯注意到了她泛红的眼睛。

桌面放置的纸条是原宋欢写的，问洛雯雯能不能陪她去一趟班主任办公室，能不能给她做个证。

原宋欢到办公室之后，支吾着像是难以陈述。洛雯雯起头，讲了自己所见的两次事情。班主任当即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贯圆融和气的脸上露出凝重神色。

然后原宋欢开始述说，小声地，有些混乱地。

“我，我没勇气转班。”原宋欢忽然说。

“为什么老师不惩罚她们？”

洛雯雯抿了抿唇。班主任听完，表示会找庄云冰她们谈话了解情况。

原宋欢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摄像头也没有记录下这些事情。班主任不可能轻易听信她们两人的说法。

尽管洛雯雯认为班主任的态度已经是信了大半。他询问原宋欢是否需要转班或者换宿舍，给原宋欢联系安排校心理老师进行疏导，表示近期班会将做关于校园暴力主题的思想教育。

“老师……大概没有权力惩罚。”洛雯雯低道。

原宋欢抬起一双含了怨念和不甘的眼睛，“为什么？我不信。”

洛雯雯看向脚下的阶梯，别说学校，就是相关上属部门，乃至国家都没有专门的关于校园暴力的法律……最后她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即便庄云冰她们承认对原宋欢施加过身心方面的暴力，班主任能要求她们做的也不过是向原宋欢道歉。

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有什么实质意义吗？

一直到接近教室后门，垂头的原宋欢都没再说话。

洛雯雯有同情有不忍，还有无奈，最后只能化作一句略显苍白的“没事，以后她们不敢欺负你了”。

毕竟她们对冯茂行他们有所忌惮。

“谢谢。”

细弱到几乎融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