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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陨都》第六章 孤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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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大陆就要变天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低声叹息道!

此刻,在飞雪陨都中,一处极偏僻极静谧的院子里,一个身着金色长衫的老者遥望苍穹中闪烁的繁星,就那样随意的把双手负在身后,身子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虽然发已斑白,身形略显佝偻,像极了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普通老人,但又有几个人能知道他的真正的身份呢?

有一段话是这样形容面前这位老人的。

岁月无情,也难在他脸上刻下半点皱纹,世事无常,岂能在他心中留下半分波澜。虽不是君王,胜似君王,虽无官爵加身,君王见之,亦需退避三里,虽不着片甲,一挥手,自有万千壮士舍生忘死。虽不涉江湖,风波诡谲难逃他的双眼。纵使山河变色、王朝更迭亦难逃他的掌控。他若一怒,何止流血漂橹,万里伏尸;他若一笑,可比阳春三月,冰河解封!虽然他掌握着飞雪大陆上至高无上的权柄,身负着鼎盛至极的荣耀,才华盖世,无人比肩,受万人敬仰,飞雪一脉更视他为神灵。

即使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也只能站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小院中,遥望天际,眉头紧锁。也不知看了多久,才开口低低道,星象异变,妖星高悬,紫薇晦暗,将星东移……老人皱起的眉头就犹如夜空中那时隐时现的一弯新月,多少年了,老人脸上的表情从没有像今夜这样凝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是重要到关乎飞雪一脉前途命运乃至是整个飞雪大陆前途命数的大事情,否则不会这样令他难以决断。

阴影中,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安安静静的站在老人身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面前这个老者,作为掌控着飞雪陨度全部对外消息网的自己来说,此刻面前这个老人在担忧着什么,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清楚,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这个飞雪陨都实际的掌控者,这个掌握着飞雪陨都中隐藏的最深秘密的人,这个飞雪大陆修为最高同时也是最有权势的人,即使强绝如他,难道也会有怕的人,难道也会有解决不了的事吗?

正当勾陈心里默默转着这个念头的时候,老者已经开口了,陈儿,你可知道天下什么事情是最难的?什么事情是最简单的?

勾陈一愣,天下什么事情最难?什么事情最简单?略一思索,正待答话,飞雪老人却好像根本就没有想从勾陈口中得知答案似的又自顾自接着说道,天下诸事,皆因选择,亦皆由选择。人生之妙,正在于此。天下最难之事是它,最简单之事也是它。

勾陈道:老师,最近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现在局面虽然糜烂,但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有什么难以决断吗?您如此对月唏嘘,是预感到了什么吗?

老者沉声道,陈儿,我众多弟子当中,你算是聪慧有余、魄力不足,有个问题我也来考考你,老者顿了一下,徐徐开口,为一个人而牺牲天下人和为天下人而牺牲一个人,你要怎么选择?

勾陈沉默片刻,抬起头来说道,老师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但我相信一位英明的君主自是应当两害相权取其轻。

老者听到这个回答却并无丝毫以外。不予评价,不说对,也不说错。师徒间氛围一下子更加沉闷了起来,老者随即转移话题道,凌熙怎么样了?

勾陈低声道,老师,两日前,我已联系到青龙,让他速速赶往帝都,暗中照拂凌熙。紫薇星虽晦暗,料是有惊无险。

老者这才微微点头道,好,这次我并不担心,只是担心未来,他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只是他的性子看似沉稳,实际上却是偏激的紧。算了,这种事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占星塔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老师,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今日之事,他们定难逃干系。要我派人……勾陈话未说完。

老人开口打断道,陈儿,你可知飞雪大陆上哪些古老的势力是一脉相承的?

最古老的要算是自由城的夏氏一族,最早统一这片大陆的便是他们。

其次便是西北发迹的龙族了,据说夏氏一族的统治,就是由他们推翻的,不过在夏氏退出中原,放弃统治大陆时,便到南方建立自由城了,龙族却也在这时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除了千年前,西北发现一处龙族遗迹,整个龙族却是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正是由于夏氏一族与龙族相互淡出权利中心,没有人约束,各诸侯王相互吞并,战乱长达三四百年,我飞雪一脉趁势而起,接掌飞雪大陆至高权柄,距今也有一千六百多年了。

除此之外就是千年前差不多同时崛起的那个神秘的夜煞组织,和从不过问俗世的剑阁了。还有就是在北方传承了近六百年的老牌皇族—凌氏家族和近百年在南方兴起的新兴王侯世族—素氏家族。

听到勾陈对目前飞雪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几大家族势力如数家珍般侃侃而谈。飞雪老人很是欣慰,开口道,你说的不错,老人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天下势分七家,恰如星辰七子,除此之外漫天繁星亦如大陆上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而今紫薇晦暗,夏氏、夜煞、剑阁三家齐聚孤山,凌熙误入,裹挟我飞雪一脉,五星聚齐,天象已渐成连珠之势,若不强行打乱,则成荧惑守心之势,若强行打乱,实在违反天道,局势更加难以把握,这未来之势竟是连我也难以看清了。

老师,弟子不懂,五星连珠乃祥瑞之兆,为何又会转为荧惑守心这个大凶之兆呢?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所谓大吉即是大凶,大凶即是大吉。老人淡淡道。

这场祸乱,当真无法消弭了吗?勾陈不甘道。

天灾自可消弭,人祸就没那么简单了。其实这些年来,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怀疑,是否夏氏一族的暗中蛰伏,龙族的踪迹难寻,甚至我飞雪一脉的崛起,抑或夜煞组织、剑阁组织的崛起都有人在幕后操控。看似天下局势皆在我飞雪陨都一脉手中掌控,可以随意翻云覆雨,说不定哪天也会变成别人弃置的棋子。

勾陈闻言大惊,老师,您是说,占星塔??????勾陈自己也住了口,颇觉不可思议。

老者又道,或许最近发生了这些事,我想多了,随即朗声道,陈儿,你要记住,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安久则乱,乱久必安。万法皆有定数,沉寂了这么久,不管有没有幕后黑手,是时候让各方势力看看我飞雪一脉的实力了。天下乱就乱吧,破而后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勾陈点头称是,老人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往后天下之势势必更加神鬼莫测,瞬息万变。你要记住这八个字,知时识势,因时用势。方是正道。无论遇到何事,要冷静一些,方可保存我飞雪一脉,日后熙儿若是有什么事,你要多多提携于他。

男子凛然道,是,老师。心里却想到,难道连老师都没有万全把握住我飞雪一脉渡过此次祸乱吗?又想起老师今日口中那些惊人的言语,不觉心情愈发沉重。

又沉吟许久,雀儿还没有下落吗?老人问道。

勾陈垂首,已经加派人手追查了,忙完这些事,我也会亲自去一趟。

老者声音不悲不喜,算了,把人都收回来吧,雀儿这孩子听天由命吧,你多加派一些人手多留意一些占星塔的动静。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我不希望,八年前的事,再次发生。

是,我会亲自处理占星塔的事。

下去休息吧,老者吩咐道。

勾陈走到门口,停下道,老师你问我的问题,八年前也问过她吧,她是怎么回答的?

老者叹息一声,我的确问过她,只是回答的却是凌熙。

勾陈不由更加好奇,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的答案是,牺牲谁都是不对的,如果非得选择牺牲一方,我选择给我出这道题的人。

勾陈愕然!

勾陈离去,茫茫夜色中只剩下了老者一人。老者望着天边的新月,自言自语道:三星在户乱我儿女之心,龙尾伏辰暗施诡谲之术,五星连珠谋我神器示人,屠城灭门于荧惑守心。端的好计谋,打的好算盘,不管你是谁,你在什么地方?只是如此这般,当真欺我飞雪无人?凌熙,终有一天,你也会面临我现在的选择,那时你又会怎么做呢?

勾陈从老者的小院中离开后,就显得特别心事重重。所虑之事太杂且太过繁重,没注意到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已走到近前。

勾陈哥哥

勾陈一愣,仔细一看却是玄武。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功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无大碍了,这么些年了,只是功力才恢复了五成。

勾陈摸摸玄武的头发,不要急,你的功法特殊,先把身子养好,身体养好了,功力自然就会恢复的,说不准,还能更进一层呢,慢慢来,不急。

玄武重重的点了下头,问道,我刚刚去找青龙哥哥了,没有找到,他去哪了?

说起青龙,过了这许多年,还是无法相信那个面容严肃庄重,行事古怪刻板并且年近五十的青龙,这么一个标准版的中年怪大叔,竟然有如此一个乖巧伶俐、温柔听话的妹妹。可居然事实上就是如此。直到此时,勾陈还是无法完全适应他们之间的关系。略微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回了回神,沉吟道:应该出去办事了,规矩你懂的啊,我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好吧,玄武撅起了小嘴,满脸的不开森。

勾陈被他可爱的表情逗笑了,过些日子,我带你去占星塔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玄武脸上的表情瞬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只是心底,却隐隐有些担忧,哥哥到底去了哪里呢?

青龙此时在哪呢?

此刻当然是在赶往孤山的路上。就连勾陈也没有想到的却是还有一个人同行,这个人居然还是自由城的人,并且地位还很高,可以说是自由城中除了城主外,最有权势的人了,没有之一,自由城主夏寒雀独子—夏昭凡。

青龙前辈,据说您有一头龙宠,您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一条龙作为宠物的人,您简直太威武了?您方便把它放出来,让我瞧瞧吗?

不方便也没关系,不过这头龙是公的,是母的?个头大不大?什么颜色啊?

这也不能说吗,那平时你都喂龙吃什么啊?它吃素吗?食量大么?一天喂几次?

他是火龙还是冰龙还是翼龙呢?难道说是我们传说中的东方神龙?会腾云驾雾吗?是不是掌控风云可以降雨啊?

……

青龙自打一天前偶然碰见这位从未出过远门,甚至可以说长这么大,第一次走出自由城外出历练的自由城未来接班人夏昭凡时,青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耳朵恐怕就要倒霉了。

记得当时夏昭凡在一片深山密林中,左转右转,已经过了有六七天了,还是走不出,想找人问问,怎么出去,却发现自己所处的本是群山当中的一大片原始森林,并且这里山高林深,人烟稀少,自己又不识路径,不辨方向,彻底迷路了。正在此时,恰好青龙抄近路去往帝都正好从此路过,夏昭凡,好不容易遇见个人,自是不肯放过,青龙问明情况,出于好意就带他走了出来。

一路上,夏昭凡犹如一个话唠一样,问题就不曾停过,尤其是当得知青龙的宠物是一条龙后,类似于这种问题,夏昭凡就完全变身为一个好奇宝宝,不停的在青龙耳旁问这问那。

开始青龙还出于礼貌,简短的回应几句。后来夏昭凡越问越多,后来索性全当没听见。而夏昭凡却是像未曾察觉一样,依然故我。眼见天色已晚,约摸再有半日路程就要到帝都了。夏昭凡此时终于收敛了起来,不仅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而且气质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此时的夏昭凡一点也不像初出茅庐的小子,反而隐隐有几分经历过大风大浪似得气质。只见他开口正色道,青龙前辈,您此行的目的可否说与我?

青龙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昭凡,并未说话。

夏昭凡继续道,前辈,不要多虑,我并无歹意,实不相瞒,我此行是去往孤山,家父料此行多半是会不利于飞雪陨都,如果您也是要到那,我私人劝前辈一句,不要去。这件事您管不了。

青龙却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个人就住在孤山。夏昭凡一字一顿的道。

哪个人?青龙皱了皱眉。

四十年前,从飞雪陨都中逃出来的那个人。

青龙心底吃了一惊,却面不改色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家父与他有些交情。夏昭凡回答道。

青龙说道,既然如此,我此行并非是去孤山,而是来护一个人周全,你呢,你父亲这时派你出来,你们夏氏一族,如今也要与我飞雪一脉为敌吗?

在前辈面前,自不必相瞒,我此次历练,却是来付孤山之约,本来邀请的是我父亲,只是家父近年来沉迷于武学,不怎么理俗世,便让我前来赴约。夏昭凡回道。

你我萍水相逢,多蒙直言相告,不过,我飞雪一脉自不是谁想撼动就能撼的动的,飞雪陨都也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青龙淡淡道。

哈哈哈哈,夏昭凡发出爽朗的笑声。那是自然。前辈我们就此别过。说罢,便独自去了。

夏昭凡走后,青龙心中越发沉重起来。这一路行来,局势糜烂程度远比自己料想的严重的多,如今连四十年前,那个可怕的人都牵扯其中。又联想起这么些年来,一次次针对飞雪陨都的阴谋,尤其是八年前那件事,串联想起,飞雪陨都虽表面风光无限,实已处在风口浪尖,不知多少势力暗中觊觎,不知多少人兴风作浪,苦的却是这茫茫众生。

尤是八年前的那场内乱,腾蛇伏诛,白虎被囚,玄武受伤,朱雀消失,飞雪陨都已是元气大伤。幸得飞雪老人及时出关,囚妖兽,镇凶灵,重新封印冰雪玉霜洁。以雷霆之势解决了内乱,雄视四方,各种势力,虽暗中多有动作,但仍畏惧飞雪陨都,不敢过于出格,只是近期,各方势力均蠢蠢欲动,已现大乱之兆,当年飞雪老人耗费近百年修为,也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而已。妖兽凶灵留下的暗伤,又岂是那么容易好的,当初长达三十六年的闭关,只差一步,便可功法圆满,甚至有机会踏碎虚空、脱凡成仙。然而终究随着那场内乱而成了梦幻泡影。

想到这,心里隐隐觉得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是愈发强烈,不知怎的联想到最近几年占星塔的所作所为,更是不安,占星塔的那帮人想干什么,居然连飞雪陨都也想隐瞒,后果他们承受的了吗?难道说,他们才是幕后的黑手,八年前的事,也是他们有意为之吗?这样一推想,愈发不禁不寒而栗。想到这,凌熙的安全尤为重要,急忙往帝都赶去。

还未走几步,却见夏昭凡折返了回来,原来这位少城主又迷路了。连忙拿过夏昭凡手中的地图指给他路,期间少不得又耽搁了点时间,看着夏昭凡远去的背影,青龙不禁苦笑一声,只得又将身法加快几分,像帝都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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