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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岛眷侣》第一〇章 落难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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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骑在马上,转头见杨君衣襟飘飘,自有一番风度,心想:“杨大哥长得倒挺俊。”随即问道:“杨大哥,你当真不会武功吗?”

杨君道:“当真不会,爹爹妈妈要我学,可我偏不学,便偷偷跑了出来。”

程青皱眉道:“你这人有点儿傻气,行走江湖,不会武功岂不要吃大亏?我可不像你,我妈不让我学,可我偏要学。”

杨君道:“武功有什么好的,我不与旁人争论,他们自不会寻我麻烦了。”程青只得摇头叹气。

杨君忽问道:“程青妹子,适才那群坏人为什么追你?”

程青笑道:“那些坏人啊,嘿嘿,宝贝被我给借来了。”

杨君疑道:“既是借的,他们为何追你?想必是你没及时归还他们了,他们那般追你,定是什么重要的宝贝吧,你怎能借了东西不还?”

程青道:“杨大哥,你怎生这般呆气?我说借的你就当真以为是借的,既是宝贝,他们又如何肯相借于我?”

杨君问道:“那便你是偷的了?”

程青嘻嘻一笑:“你总算聪明。”

杨君眉头一皱,道:“你小小年纪,怎就行此小人之径?自己的便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人家不肯借,你又何必去偷?”

程青显得不耐烦,道:“杨大哥,你说话忒也啰嗦,偷了就偷了,即便我不去偷,始终也会有人去偷。这两匹马也是我偷的,你不也骑着吗?”

杨君听得这马匹竟也是她偷的,旋即勒住,叫道:“啊哟,这马匹竟也是你偷的?罪过罪过,程青妹子,你速将马匹骑回去还与人家,若是别人也要赶路,岂不是耽误了行程?”

程青也即勒住马匹,怒道:“你这人婆婆妈妈,像个和尚似的!在江湖上行走,谁又能管得住自己手脚?我瞧你救我一命,这才寻来马匹与你去昆仑山,你不知好歹,还来数落于我。”

杨君见她喜乐无常,急道:“不是不是,程青妹子,咱们做人应当坦坦荡荡才是,怎能行那些小人做的勾当?”

程青怒道:“你骂我是小人?呸!那你自己去昆仑山吧,我不理你了。”说完双脚在马腹上一踢,那马吃痛,嘶叫一声,扬尘去了。

杨君叫道:“程青妹子,程青妹子。”程青却哪里理会?那马奔得快,片刻间便隐没在山道中。杨君不禁垂头哀叹:“岛外的人可奇怪的紧,不是逢人便打,便是去偷去盗。”或是杨君自小少出家门的缘故,对江湖中事毫不知情,又道:“别人自做别人的事,倒也碍我不着,我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何不活的坦坦荡荡,好教后人无从唾骂。”说完转身抚摸那马头,道:“马儿马儿,寻你的主人去罢。”当下调转马头,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长嘶一声,泼喇喇放开四蹄,踏尘而去。

杨君想到万无影此刻不知是死是活,心中好生焦急,只得加快步伐向昆仑山走去,不觉天色渐黑,杨君独自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却也毫无惧意。

这六月的晚间,明月高挂,繁星点点。山林中更是清风吹拂,虫鸣鸟叫,当真别有一番韵味。杨君听见蝈蝈的叫声,便学蝈蝈叫几声,听见猫头鹰叫,便又学几声。夜晚赶路多有不便,杨君也只好慢慢走着,这般悠悠然,忽见前方隐约有火焰升起,杨君好奇心起,慢慢走去。

待走近过去,细一看时,只见七名劲装结束的汉子坐在一堆明晃晃的火焰旁,年纪相差不多,最大的不过六十,最小的也不低于四十五。杨君急躲到树后观看,只听那为首的一名汉子道:“不晓得二弟他们有没有追到那女娃娃。”

另一名汉子道:“那女娃娃想来也没多大本事,凭二哥本事,捉她自是丝毫不费气力。”

那为首的汉子道:“那女娃娃忒也大胆,连我青城十雄的东西也敢偷,可真是气煞老子!”这二人说话,与日间在酒肆追程青那人一般,均是川音。

杨君听了,暗道:“他们说的女娃娃想必便是程青妹子了,日间那三人想来与这七人是一道的,程青妹子盗了别人宝贝确实不该。”

只听那为首的又道:“这青铜神鼎乃是我兄弟十人练功所要,若是就此丢失,内力再也不能进增,还如何称霸中原武林。”

另一名汉子道:“大哥所言极是,不过二哥还没回来,我们着急也是没用。”

杨君听他们说起被程青偷了宝贝,暗道:“人家说自家的事,我在背后偷听,实非君子所为。”当下转身便走,不想脚底一滑,“啊哟”一声摔倒在地。

那七名汉子一惊,齐刷刷站了起来,为首那汉子问道:“什么人?”杨君爬了起来,向七人走过去,行了一礼,道:“晚辈杨君,路径此地,打搅了各位大王,恕罪则个。”

那汉子见他文文弱弱的,心下起疑,问道:“你可听见咱们说什么了?”

杨君暗道:“君子敢做敢为,我若坦诚相待,想来他们也不会与我为难。”当下说道:“小子听见有个女娃娃偷了你们练功的宝贝,你们已有人去追了,大王,虽然那女娃娃有错在先,你们若擒住了她,万不可逞凶伤她。”

那汉子眉头一皱,道:“怎么,你认得这女娃娃?”

杨君手拿折扇,双手摇道:“识不得,识不得。”心中却道:“虽然程青妹子有错在先,见你们这般讳莫如深,想来也绝非善类,我若说识得她,你们岂能容我离开?”

那汉子见他一人在这荒山之中,还道他是位武学高手,道:“阁下既认不得她,那不如我们坐下一起叙叙如何?”

杨君摇头道:“小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相陪了。”说完转身便走。

其中一名汉子忽地蹿到杨君前面,道:“你这龟儿子,既晓得了我兄弟十人的练功法门,岂能就此离去?”

杨君道:“小子无意听到,乞请大王恕罪,那宝贝是各位大王的,小子拿来也没用处。”

那汉子听了,怒道:“格老子,你胆敢小觑青铜神鼎!”

杨君忙道:“不不不,那是大王的宝物,小子自不敢小瞧于它。只是小子不习武功,要来没用。”

那汉子不知他当真不会武功,只道他有意戏辱,问道:“不知兄弟师承何门何派?”

杨君道:“小子无门无派,大王待怎样?”

那汉子心中勃然怒起,忽地一掌打出,杨君正待避让,却已不及,只听“啪”的一声响,脸上登时便红肿起来。那汉子一愕,随即同另几名汉子一齐大笑起来,说道:“我还道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胆敢在我青城十雄面前猖狂,哪晓得竟是个脓包。”

杨君伸手捂住脸颊,眼泪险些掉了出来,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那汉子知他丝毫不懂武功,当即抓住他衣领,喝道:“就凭你这脓包也敢小觑青铜神鼎!说,你到底认不认得那女娃娃!”正待举手再打,忽听得“嗖”的一声响,火光照耀下,只见一枚银针朝那人射将过来,那人见势,急放开杨君,向后一退。他见这枚银针放的平平无奇,当即喝道:“哪个不怕死的,胆敢在老子面前卖弄这般粗浅功夫?”

前面一株树后跳出个少女,叫道:“不许你们欺负杨大哥。”细一看去,这少女钟一身青衣,正是程青。杨君又复见到程青,心中喜极,道:“程青妹子,你来救我了?”程青道:“杨大哥你快过来,他们是坏人。”杨君当即向程青奔去,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们是坏人。”

适才那汉子一心要寻回青铜神鼎,哪里肯让他走掉?当即腾身而起,已跃到杨君面前,喝道:“你这脓包,要走么?”他不等杨君答话,双手朝他一抓,迅速在其双肘曲池穴上一点,杨君周身立时便酸软无力,怒道:“你们几个大人,还来欺辱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还称什么青城十雄,呸,也不害臊。”那汉子却哪里理会?朝其余六人道:“昨日就是这女娃娃盗了神鼎,咱们上。”说着挥拳向程青跃去。

那六人听得吩咐,纷纷上前相斗。程青见六人同时攻来,忙向后跃去。杨君无奈动弹不得,只看的心中暗暗着急,叫道:“青妹,你快用针射他们。”程青道:“没有了,适才已在林中用完了。”杨君只得“啊哟”叫苦。

程青眼见一人拳头已至,当即侧身避开,哪想边上兵器又至,又复矮身躲避,正避间,另一人已跳到她前面。这一下无处可避,左手已被另一名汉子拉住,那汉子更不容她细想,带力一拉,便将她拉了过来,顺势在她穴道点了几下,便再也动弹不得。那汉子笑道:“比起那脓包,你倒要好得多,但要在老子面前撒野,却还嫩了些。”

杨君见程青也被缚了手脚,叫道:“你们放了青妹,什么事冲我来便是,去欺负一个女儿家,羞也不羞?”

那为首的汉子走到杨君面前,结结实实扇了他一巴掌,怒道:“老子做事,要你这龟儿来多嘴?”杨君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好不是滋味,心头更是气苦难当。

程青见这几人蛮横无礼,怒道:“你们再要无礼,我便设法毁了那宝贝,谁也休要再想。”

那为首的汉子一惊,随即笑道:“适才是咱们兄弟的不是,不知神鼎在何处,还望姑娘示下。”言语中礼貌尤佳。

程青道:“你这般对待我们,要我如何示下?”

那汉子道:“只要你将神鼎归还,自当放了你不再追究。”

程青笑道:“咱们两个人,放了我一个可不成。”

那汉子忙道:“好好好,便放了你们两人。”

杨君见那汉子颔首低眉,心中厌恶至极,忙道:“青妹,莫着了他道,他们这般无耻,即便还了他,又岂能轻易放了咱们?”

那汉子听了,怒喝道:“老子好说歹说,你这脓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君道:“不知大王何时给杨某敬酒吃过?几个大人来欺负娃娃,还称什么青城十雄,我瞧啊,倒像是群沽名吊誉,浪得虚名之士。”

适才缚住杨君那汉子听他言语不敬,怒喝一声,骂道:“老子兄弟十人这青城十雄做的名正言顺,你小子算个狗屁东西,胆敢辱没?”

杨君笑道:“既做得名正言顺,那便要称得上一个‘雄’字,为何还来欺辱咱们?”

那为首的汉子喝道:“废话少说!快将神鼎交出来,可饶了你们性命。”

杨君见他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心中恶意更增,道:“先前是要还与你们的,可现今又不想还了,我说不还便是不还。”

那汉子怒道:“你不怕死吗!”

杨君笑道:“死有何惧?你也不过比我多活几年,又有什么好值得高兴?”

那汉子大怒,道:“我且看你嘴硬到几时。”说着携了杨君,向那六人道:“将这女娃带上。”

另一名汉子携了程青,与那为首的汉子当先而行,快速朝林外奔去,其余五人尾随其后。

杨君与程青被人携在腋下,只觉两旁树木不住倒退,也不知他们要做些什么,索性不去理会。程青道:“杨大哥,先前是我的不对,惹你生气了罢?”

杨君笑道:“怎么会?我也对你啰嗦半天,你现在还生不生我气?”

程青也即笑道:“开始是生气,但在林中用银针射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已经消了气了。”

杨君听她用银针射鸟,叫道:“青妹,鸟儿在丛林中自由快活,你怎地就杀了?所谓走路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却随手便杀了许多鸟儿。”

程青嗔道:“你又来说我了。”

杨君见她不大高兴,怕她复又生气,忙道:“好了,不说了,我不说了总行罢?”

这时七人已奔出林子,将两人放在地上,那为首的汉子道:“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交出神鼎,这便放了你们。”

杨君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哆嗦?我说了不还就是不还,你越是无礼,我就越是不还!”

那汉子气急,将杨君拎起来向前走了几步,道:“当年老子险些让人从这推了下去,如今让你尝尝厉害。”

借着月色,杨君瞧的清楚,这里竟是悬崖,低头看去,但见崖底黑漆漆的不见深浅,心中一急,道:“你要怎样?”

那汉子笑道:“你不是不怕死,事到如今,如何又这般害怕?”

杨君昂然道:“君子当生有所为,如今不明不白让你害死,虽不惧怕,却叹可惜。”

那汉子怒道:“你不必同老子掉书袋,管你君子还是孙子,今日若不交出神鼎,一样得死。”

程青见他模样凶狠,生怕恼将起来真将杨君推下深渊,急道:“放了杨大哥,神鼎我自会还给你们。”

那大汉笑道:“果然是这女娃娃聪明,你且说说,神鼎在何处?”

程青稍一沉吟,道:“在混元派掌门人万无影身上。”

那汉子一惊,随即怒道:“神鼎怎会跑到他身上,莫非你消遣老子?”

程青道:“如今咱们落在你手中,怎敢再来与你消遣?那日我见你们用神鼎炼制药物,我便偷了去如法炮制,不想被万掌门给看见,他见神鼎神通,练出的药物具有增强功力之效,便从我手中夺了去。”

那汉子见她说的认真,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程青道:“决计不敢骗瞒。”

杨君见她说来,暗道:“我先与万前辈在少林寺相遇,再与青妹在市集相遇,他二人未能碰面,如何她便说那神鼎被万前辈所夺?听青妹日间的说法,当是与万前辈有什么怨结,因此想陷害于他。”一想到此节,不禁摇头道:“青妹,你如何这般对待万前辈?”

那汉子只道是程青说出了神鼎的所在,杨君怕自己兄弟十人去寻万无影晦气,因此数落于她,怒道:“你这脓包冥顽不灵,好不开窍,今番助你一臂,好让你知晓利害。”说着拎着杨君直往崖底摔去。

杨君先前被点了穴道,浑身无力,这时被他忽地扔下崖底,只觉耳旁风声呼呼,心跳骤快,晕了过去。

程青忽见他将杨君扔下崖底,大吃一惊,心中一紧,便如坠入万丈深渊,竟是呼吸不得,两行热泪簌簌落下,过得片刻才说出话来,急叫:“杨大哥,杨大哥!”但杨君已被那汉子扔下崖底,如何能再听见?

程青爬到崖边,向那汉子狂叫道:“我已说出神鼎所在,你们……你们为何还要害死杨大哥?”待向崖下望去,只见黑漆漆的不见深浅,两人相识虽只一日,但经此患难,也是因她而起,想到杨君摔将下去,成为一团肉泥,从此与他天人相隔,永不能再见,脑中登觉一阵天旋地转,就此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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