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言重了。”

奚苗不禁脸颊微烫。

少年掏出一锭碎银递来，“不知姑娘的盘栽能否授予在下？”

“可，可以的，但不需要这么多，一吊钱就可以了。”她慌得连连摆手。

少年莞尔摇头，“花草有价，但姑娘的心意是无价的。如果可以，在下还想麻烦姑娘再造一个盘栽。”

“可以的，您请说。”

他浅酌，“再过两个月左右便是家中老人的生辰，在下来此处便是想寻得一件寿礼。只是运送的路途遥远，一般的花草怕是耐不住路上的颠簸，听闻山中野花的生命力顽强，如今一看姑娘的盘栽更觉山花不仅顽强而且色泽艳丽，正好合了在下的心意。”

“您是想让我做一件寿礼？”

“是的。”

见少年点头，奚苗皱下柳眉，这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片刻后，她才应下，“可以是可以的，只是我需要些时日，不知做好后去哪里找客官？”

“这点姑娘不用担心。”少年侧过身，“这是我的书童，他每隔几日便会到市集上采购，届时也会经过花巷，姑娘到时只需在此处等候便可。”

“是的，姑娘不用忧心。”身后的书童朝她拱手行礼。

虽说是书童，但也长得眉目俊朗，轻易便能记住。

奚苗又看了眼面前的少年，心知自己大概是碰上大客户了，“那好的，我最迟十日内便把盘栽弄好，多谢客官。”说着，就把盘栽包好递给他，接过了那锭碎银。

少年朝她行了个礼便离去，只余下淡淡的檀香在春风中飘散。

第一次拿着这么多钱，奚苗不敢独自在外太久，收拾好东西便跑回牛车那儿，远远就看见奚大山已经等得不耐烦，见她回来就把她骂了一顿。

柳玉连忙阻止，“兄长，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川儿吧，误了时辰就不好。”

“真是麻烦！就不应该带你这个丫头过来，上了个茅房也这么久！”奚大山抱怨着把地上的菜都扛起来，暂时寄放在一个相熟的菜农那里，领着奚苗三人朝奚川打工的杂货店走去。

“娘。”

奚苗趁机把荷包还给柳玉。

柳玉不敢当着面查看，只是一摸，就感觉到荷包里沉甸甸的，诧异的看着女儿，“苗儿，这怎么回事？”

“碰见一个贵客。”

奚苗谨慎的看了眼走在前头的奚大山，简单的把少年的交代告诉柳玉。

柳玉一听，神色就凝重起来，看着奚苗的眼神越发担忧，担心她处理不过来，只是定金已经收下了，她们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到了。”

奚大山粗声提醒。

奚苗回过神，仰首打量着面前的杂货店。店面不算大，位置却极好，正处于繁华的路段。

“这不是柳小姐吗？”掌柜正在算账，忽然看见店外站着几个人，抬头一看见是柳玉，赶紧迎上前，“柳小姐，你突然到访是有何事？”

“杨掌柜。”柳玉福了福身子，“我此番过来是想找川儿的。”

“找大川啊？”

掌柜一愣，刚想要说话，又见身旁的路人频频望来，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站在大街上，赶紧请柳玉几人进去，还给他们倒了茶水。

这杂货店的老板是柳老爷生前的好友，也是极少数在柳家生意失败后仍愿意出手相助的人。当初听闻奚川要外出打工，柳玉便厚着脸皮联系上这位世叔。

幸好对方并没有嫌弃，不但给奚川安排了工作，还包吃包住，只是在工钱方面不好有太大的改动，免得其他老员工会不服气。

尽管如此，柳玉心中已非常感激。

得知她们此番的来意，掌柜愁道，“柳小姐，你来得正不是时候。”

“怎么了？是川儿出事了吗？”柳玉大惊。

“我并非这个意思。”掌柜急忙解释，还拿出了一张合同，“是刚好前些天有位老顾客在我们这儿订了一批货，需要几个工人一同送去，工钱也是平日的两倍，奚川看着条件合适，就主动报名了。这是他签的合同。”

柳玉颤着手接过合同一看，上面的确有奚川的签字和画押，“那，那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预计要在入夏后了。”掌柜叹息。

他对柳玉的情况也非常清楚，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辛辛苦苦过来却是扑了个空，个中心情哪是旁人能体会的？

“那……”

柳玉想要再询问几句，可儿子已经走了，如今再多问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得把合同还回去。

尽管如此，掌柜的还是把大概的情况跟她们说了一下，也算是报个平安。

原先奚川也想和家人商量一番再决定，只是这份美差事实在有太多的人都盯着，要是不马上决定肯定会被抢走，奚川才没有告知他们。

“行了吧，可以去卖菜了吗？”奚大山整个过程都听得昏昏欲睡，见终于可以离开了，赶紧催促。

柳玉让他稍等，跑到外面买了些糕点非得让掌柜收下，答谢他这段时间对奚川的照顾。

掌柜推托不掉，只得收下。

“真是麻烦！平时也不见你对爹娘这么孝顺，老三当初娶了你真是瞎了眼！”奚大山在旁黑了脸。

柳玉也不好和他多说，牵着两个孩子低头离开。

几人去到了市集，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把带过来的蔬菜都卖掉。奚大山又去采购了些物资，顺道买了些布匹，应该是打算缝制几件新衣服，毕竟也快要入夏了。

柳玉在一旁看着，想到奚苗还穿着几年前的旧衣服，心里甚至难受，只是身上的钱不够，那锭刚赚回来的碎银也不能随意的花掉。

“娘亲？”奚苗有所察觉，再看着柳玉身上那件破旧的麻衣，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买完东西，奚大山就催促他们赶紧回去，正好赶在入夜之前回到了村口。

柳玉主动把车费给了他，不等奚大山开口就带着孩子们回到茅屋，免得他会把奚河强行带回去。

回到屋里简单的吃过晚饭，奚苗就开始该怎么设计那份寿礼。对方虽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但一看少年的身份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一般的鲜花野草根本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