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个冰冷的声音制止了一众“小鬼儿”，黑暗中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一双黝黑的手臂，竟硬生生的掰弯了栏杆中的两根钢筋！顺手就把李文哲扯了进来，也算是暂时保下了李文哲的性命。

“统领，小的们逮着块儿大肉，肥瘦均匀，看起来就知道肯定可口”

“对对对，统领大人，这小子能顶一星期的老鼠肉了”

“统领大人，上个星期我逮到的老鼠最多，可否将这个人的手、脚赏小的一只，我......我最馋骨头之间的脆骨啦！”

“去去去，谁都知道手、脚好吃，平日里老鼠爪子就你吃的最多，这次你还想独吞美味？我第一个不答应！”

一众“小鬼儿”七嘴八舌，纷纷向他们的“统领”表达诉求。显然是逮到了李文哲这么罕见的“佳肴”，令他们兴奋不已。

“都住嘴，尊上的这次进化已经开始到了重要内脏器官部分，这个人，尊上整个吃了，应该都不够。你们今天逮到了多少老鼠？”

众小鬼儿闻言，显然个个都十分失落，可也不敢表现出丝毫怠慢，连忙把李文哲扔到地上，去角落里拿各自的物件。

“怎么这么少？”那个统领看着众“小鬼儿”手中提着的笼子，显得格外失望。

“这也不能怪小的们，最近这段时间，水里的那群东西不知道什么情况，开始吃水面上的活物了！”一个看似有些威望的小鬼儿说到，其他人均不敢出声。

“如果是这样，要不你们就去把水里的那群东西逮上来几只，要不就把你们中最弱的那个分尸吃掉”统领的话异常冰冷，语气平缓，顿挫分明。

一众“小鬼儿”听他这么说，都吓得不敢再出声，可是谁敢去招惹水里的那群东西？！宁愿把最弱的同伴吃掉充饥，也没人敢去打水里的主意……

几人七手八脚抬起李文哲向黑暗深处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李文哲也已经逐渐清醒，每隔一段路水泥的墙壁上就会有一盏发着暗淡黄色光芒的壁灯，无一例外的被满是锈迹的铁框罩住。

李文哲观察着这几只“小鬼儿”，越看越觉得他们像是人类，或者说他们以前应该就是人类！

走在前面的这人比其他人明显高出半头。借着灯光，李文哲观察到虽然身型同是瘦的皮包骨头，但这个人的骨骼要粗出别人一倍！他的手腕就几乎跟李文哲自己的脚腕粗细相仿！他应该就是那个“首领”了，李文哲十分肯定。

再看其他人，手里都提着一两个笼子，笼子多半是空的，有老鼠的也就只有一只。倒是胜在个头儿硕大。仔细一看，李文哲吓了一跳，这些老鼠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上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肉瘤状的组织，不过它们的后肢出奇的长，它们平时都是怎样进食的呢？

“你还有心思看这些”一个抬着李文哲的畸形人发现了李文哲正盯着老鼠笼子看“你一会儿就要被吃掉了”

“你觉得我应该吓得全身发抖，才更合理，对吗？”李文哲突然觉得这些面目狰狞，行为残忍的“小鬼儿”，才是这些天来遇到的最好沟通的人：“老实说，现在的我已经开始恍惚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崩溃了，我当然依旧怕死，但是人的怯懦、惰性告诉我，死可能也是一种解脱，你懂我意思吗？”

显然那个人并没有真正弄懂李文哲的意思：“你应该是吓傻了，很多人临死前都会胡言乱语”。

“你们为什么要吃我？”李文哲似乎在他们的提醒下开始关注自己的状况。

“因为这是地下的世界，食物非常少，我们半饥半饱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非美！”

“地下世界吗？”李文哲早就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整座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也就是下水管道里。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太干净了，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水里的状况，但李文哲直觉的肯定本应该是流淌着各种废水、污水的下水道，此刻正承载着清澈无比的净水。整个下水管道都没有一丝的异味儿，甚至整洁的看不到一处垃圾。更为难以想象的是，竟然迎面还能感受到一阵阵清风，带来清新的空气！

“那你们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李文哲似乎想马上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

“这里的人都是被不知情的从上面世界扔下来的，再也上不去了”

“那你们为什么会长得......这么特别呢？”

“我们也不是生下来就如此怪胎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地下通道里到处都是辐射水！”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刻意回避自己身体畸形的事实。

“辐射，怎么会有辐射？”

“当然是地下核电站的泄漏物扩散造成的啊，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地下核电站？也难怪，那些太阳能电池板根本不可能供应整个都市”李文哲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别开玩笑了，太阳能发出的电全是乱流，根本不可能完美整合，生产出来全是给穷人区用的，用不了几次就能烧坏一盏灯。”

李文哲觉得他们真的挺好沟通，而且就算自己醒了，几个人依旧抬着他，并不让他自己走路，莫非是看自己伤势严重，所以抬着他？李文哲试着开口谈判：“你看你们能不能不吃我，凡事好商量嘛。只要你们不吃我，我肯定能帮你们找到更多的食物，何乐而不为呢，对吧？”

“不可能”之前还跟李文哲“很聊得来”的那人斩钉截铁的说到“你一会儿肯定是会被吃掉的”

一句话把李文哲拉回了现实，让他清楚的感受到，这帮人的无情。

究竟是什么能让人变得如此无情呢？！

一行人缓慢的在下水道里穿行着，走了很久来到了一处管道交汇地带，只见突出来一块儿还算宽阔的平台上，依旧昏暗的黄色卤素灯光下，水泥的台子上蜷缩着一团生物。

如果说李文哲身旁的这群人是畸形，那是因为他们还能看出来是人形。而不远处的这个生物，他不说话，没人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物种的存在！

竹竿似的四肢，竹竿似的躯干，腰胯相接处，有一圈跟游泳圈一般模样的赘肉，好像连皮肉带内脏都浮肿了一样。它已经不能算是还有皮肤了，整个外表长满了细长竹片状的甲壳，又或像是一种特殊的鳞片。它看到，不，应该说是闻到李文哲的时候，缓慢的抬起脑袋。唾液分泌，情不自禁的从嘴里淌了出来。一张嘴，牙齿竟然都长合了，成了上下两排牙板！更像是一口上下双刃的铡刀……

也许是因为牙齿间不再透气，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不错，干得好！”

说着话，它的口水流的更多了。

“尊上请享用！”统领对这个所谓的尊上表现出应有的尊敬，说话时目光刻意避开。

话音刚落，两个“小鬼儿”押着李文哲的双臂，将其按在地上。

“生物大铲车”一般的尊上，在“美食”的诱惑下，三两步就爬到了李文哲的跟前儿。

这时旁边的一干人等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要知道他们长期以来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尊上”望着被按在地面上这个人，若有所思，嘴里牙齿撞击，发出“咚、咚、咚”的规律响声。

然而在李文哲耳朵里，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声音。就如同杀人前，磨刀的声音一般！原本生活在那种枯燥却绝对安全环境里的他，在这三天多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的受到生命威胁，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崩溃了，甚至放弃了人性最根本的求生欲望，决定不再反抗。

也就是所谓的，等死。

“怎么样尊上”见迟迟不肯下嘴，那个统领也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吃了这小子，能保障尊上的下一步进化大功告成吧！？”

“生物大铲车”的脖子连同上半身一起转向统领，那动作就真的如同钢铁的机械运动一般：“保障？”

“大铲车”忍不住笑出声来，满是竹片状鳞片覆盖的脸上，竟然还能看出一丝戏虐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本尊的进化完成，我部就可以在这管道世界里横行霸道，再也不用担心其他部族的欺压，甚至连水下的那帮东西都要敬我三分？”

这时统领终于敢直视“尊上”，目光中充满了喜悦：“尊上英明！”

“哈哈哈哈”钢筋铁骨般的“生物大铲车”发出了狂妄的笑声：“我告诉你们这班废物，活该你们被扔下来做试验品，全都是没有志气的废物！别人把你们扔下来，你们就真的要乖乖在这昏暗的地下世界待一辈子吗？！我告诉你们，待我进化完成最后这个阶段，凭本尊一人之力，别说水下那班废物，就是地面上的整个世界，也都会在我的胯下被轻易毁灭，不费吹灰之力！吼吼吼吼吼”！

“生物大铲车”越说越癫狂，脚手架一般的四肢轻易的插入水泥地面，头颅如大铁锤似的，疯狂砸向地表。眨眼功夫，“大铲车”又撕又咬，啃水泥如图啃白萝卜一般，硬生生在水泥地上挖出了丈深的大坑！

本来都已经绝望的李文哲，脸被迸溅的水泥块打出一片片血印，心想“这是什么怪物啊，就它现在这个状态，要说咬碎一辆坦克，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吧。这要是再让它进化，莫非真能统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