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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亮还在一起》第2章 第一章 2. 天竺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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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2.天竺葵

2.天竺葵

花语:偶然的相遇

他们曾经无数次同在一个屋檐下,相逢,却不曾相识。

九年前。布衣衣十八岁。她的父母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双双丧命。逝去的双亲给布衣衣留下了一笔遗产,虽不能够让她大富大贵,但足以让她衣食无忧。布衣衣仅靠着父母留给她的那笔钱念完大学,之后,又凭着自己的爱好进入剧团当起了话剧演员。偶尔,也会接接平面广告。近几年,凭借着唐振凯的关系,接了几个品牌的广告代言。

布衣衣从来都没想要大红大紫过,她也不是因为这些而跟唐振凯在一起的。当然。布衣衣也没有那么清高。毕竟,滚滚红尘,几经辗转,她已不再是不染铅华纯真无瑕的小女孩儿。父母走后,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举目无亲。一个人在繁华的都市漂泊。布衣衣虽然对物质没有过多的欲望,但金钱自己找上门,她从来不会矫情地拒绝。她要生活。想顺顺当当地活下去。自然,对于送到她面前的粮草,她都来者不拒。所以,她欣然接受跟唐振凯在一起后所受的一切待遇。

布衣衣和唐振凯的相识,是巧合,也不是巧合。他们的相识在三年前。三年前,布衣衣二十四岁。离校两年。三年前,唐振凯三十八岁。离婚两年。

三年前。布衣衣在萧宝琴所经营的茶馆“萧竹苑”兼职。萧宝琴是已故母亲过去的手帕交,待她如同亲生女儿般。那时的布衣衣。一袭柔顺的秀发长及腰际,乌黑发亮,婉丽飘逸。柔美的雪纺连衣裙,在微风吹拂下,轻柔飘曳。滑如凝脂的柔荑抚在古筝上,拨动琴弦的玉指宛若削葱根。一个个婉转动听的音符从指间流出,汇成涓涓细流,成了萧竹苑别具一格的清丽风景。唐振凯初见到布衣衣时,她就是此般模样。

其实,在遇到唐振凯以前,布衣衣在萧竹苑演奏已有两三个年头。其实,在遇到布衣衣以前,唐振凯已出入萧竹苑无数次。也许,那时的她,太过投入,陶醉于弹指间所奏出的婉约动人的琴音,而无心顾及其他。也许,那时的他,太过专注,心心念念只惦记着那个早已远走高飞的曾经的娇妻,而对其他女人视若无睹。他们各有所思。他们曾经无数次同在一个屋檐下,相逢,却不曾相识。转身,便是遗忘。

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布衣衣与唐振凯的相遇,是人为的牵连,也是宿命的因缘。当命运的红绳有意将两人绊住,谁也逃脱不了那注定的纠葛。他们相遇在南方的梅雨季节。

那天,天空飘着丝丝细雨。潮湿的午后。帘卷西风,是日微凉。古朴的萧竹苑,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布衣衣坐在门边的竹凳上,手肘顶着身前的竹桌托腮凝望着门外幽静的雨巷。梅雨绵绵。唐振凯黑色的高级房车在雨丝的簇拥下缓缓驶来。车门打开。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踩着湿漉漉的青石路面走了下来。一米八几伟岸的身躯。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衬出其笔挺的身板。炯炯有神的眸子映着运筹帷幄的自信。眉宇间,渗着点点滴滴不容置喙的威严。飘落的雨丝没有淋得他一身的狼狈,反而更添几抹独特的韵味。

男子走进萧竹苑。布衣衣看得有些痴傻。男子径自朝预订的包间走去,就像他每次来时一样,并未曾发现角落里看他看得失了神的布衣衣。男子走进包间,消失在布衣衣的视线中。

其实,布衣衣不是花痴。帅哥她见得太多,早已视觉麻痹,过度审美疲劳。不消说,像唐振凯的男子,委实不多见。布衣衣欣赏有气质的俊男美女,她喜欢环绕着他们的那种隽永的磁场,引人入醉。布衣衣凝神望着空荡荡的楼梯转角,手里捧着紫砂壶,壶里热气腾腾的茶水隔着壶壁温暖她冰凉的小手。布衣衣想起刚刚从她眼前走过的那个陌生的男子。他就像这紫砂壶里的铁观音,倒下杯子,还会在壶里残留它的余香,让人回味无穷。

“衣衣,萧姨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什么人?”

“跟我来就知道了。”

萧宝琴从里屋走出来,拉着布衣衣路过刚刚的转角,走上二楼。推开包间“心梅”的竹门,布衣衣有稍许诧异。古色古香的红木八仙桌上,端坐着一名男子,恰恰就是刚刚从她面前走过的那位。萧宝琴笑吟吟地拉着她往里走。

“振凯,这是我世侄女,布衣衣。”

“时常听闻萧姐夸赞她的世侄女,人漂亮,又有才情。早想一识庐山真面目,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您过奖了。”

萧宝琴领着布衣衣双双入座。唐振凯乍一眼看到布衣衣,顿时有种惊艳的感觉。离婚两年有余,他变本加厉地投身于事业,几乎到了不近女色的地步。眼前这个女子,肤如凝脂,发如流瀑,面若芙蓉眉似柳。微窝浅笑,举手投足间,总有那么一丝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间。螓首蛾眉,像极了盘踞在他心头多年的挚爱,他的前妻,柳心梅。

“衣衣,这是振凯实业的唐总,跟萧姨是老交情了。”

他的目光灼灼。深邃的眼眸像一湾漆黑的潭,深不见底,亦没有波澜。红色的火苗在他的瞳孔里舞动,间或闪耀着微亮的光芒。就是这么一点点星星之火,却足以让她燃烧起来。

“衣衣小姐,请用茶。”

“不敢当。唐总,您跟萧姨一样叫我衣衣就行了。”

“好。衣衣。”含笑看着她,“我听说,你现在是雪海的台柱子,真是年轻有为呀。”

“唐总过奖了。说到年轻有为,您才是当之无愧呀。我这样的,也只不过是演演话剧,养养爱好,糊糊口罢了。”

“嗯?听上去,倒觉得委屈衣衣了。我听说,你原本学的是工商管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大展宏图?”

“承蒙唐总的好意,衣衣心领了。不过,衣衣自由惯了,大公司的压力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我还是比较适合待在雪海这样的小地方。虽然没有太远大的抱负,但这样的日子,倒也安逸。”

“明白了。哪天有兴趣转行了,振凯随时欢迎你!”

“谢谢。衣衣以茶代酒敬唐总一杯,多谢您的好意。”

“这茶是要喝,不过,干了这一杯,我唐振凯就算交了布衣衣这个朋友。你也不用跟我太过于客气了,敬语的字眼就免了。我叫你衣衣,你也随着萧姐叫我振凯就行。”

“好,振凯。”

香醇的铁观音一饮入口,茶不醉人人自醉。布衣衣面颊绯红,微醺的感觉。

“振凯,我可是把衣衣视如己出,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要好好关照关照她。”

“那是一定的。就凭咱俩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何况,衣衣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萧宝琴看着沉静的布衣衣,眼底柔波微漾,带着一抹欣慰。将布衣衣托付给唐振凯,应该可以对她在天上的双亲有所交代了。前不久,在加拿大的儿媳妇刚刚产下一子,萧宝琴的独子打算接她过去同住,共享天伦之乐。萧竹苑的经营已经上了轨道,而且有现在的经理帮着打理,就算她离开,也照样可以维持下去。萧宝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布衣衣。几年前的那场车祸,让她没了爹妈,孤苦无依地独活于世。萧宝琴不是没有想过带着她一起走,可布衣衣婉拒了。她说,她的父母葬在哪儿,她就在哪儿。萧宝琴自然明白她的苦心,就不再坚持。思来想去。考虑再三。最后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找来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替自己好好照顾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儿。

唐振凯原只是受萧宝琴所托,碍于相交多年的情面,不好推辞。没成想,这应酬式的会面,却带给他不期然的惊喜。那清秀的面容。言行举止间透露的淡雅的气息。近两年来,一直是他午夜梦回时所忆恋而不得的。他从来没有想到,在他的心儿毅然决然离开他,与别人私奔到另一个国度之后,他还能邂逅一个如此酷似她的女子。这许是命运善意的安排,让他有幸结识另一个“心儿”,再续不了情。

布衣衣不知道唐振凯的过去。她不了解他的私生活,甚至,她还摸不清他的个性。她只知道,他是城中有名的商界巨贾,他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才华。他是她所见过的众多男子中,气宇最为不凡的一个。她承认,她的确被他所吸引。仅仅是吸引。爱这个字,早在几年前,就叫她从生命中连根拔起,遗失在无人问津的荒原里,连同那个伤她的人的姓名一起,尘封在废弃的匣子里,重重地落了锁。

彼时,唐振凯认识的布衣衣,是个会哭会笑却失了心的精致娃娃,她已经忘了怎么去爱,或者说,她已经不想去爱,害怕去爱。彼时,布衣衣认识的唐振凯,是个有心却再也装不下别人的专情男子,他忘不了那个曾经背叛的女人,并且,现在依然深深爱着。而此时,两颗寂寞的心依偎在一起,命运的丝绳绊住她的踝骨,刻意伪装的坚强在他面前早已溃不成军。她输了。不是输给无能的命运,而是输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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