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等等，是闹钟的声音？刚才不是已经按掉过一次了吗？说起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的…

对了，今天有委托，将是这个月的首单生意。

周兴思猛地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时间，刚刚过中午十二点。十二点这个词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这意味着今天又有接近一半的时间在床上度过的。

委托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5点，要在那之前赶过去。周兴思匆匆冲向洗手间，这才注意到上铺的李青还在床上不住说着梦话，口水顺着淌了下来。

“小青，小青别走…”李青翻了个身，背对着周兴思，梦话不间断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吗？看起来真好吃…”

听到这里周兴思憋不住了，噗嗤地笑出了声，很让人怀疑这究竟是做了怎样的一个梦。

李青和他的女友是异地恋，两个人平均一个月见一次面，上次是李青去贵州，下一次就轮到女友到上海来。两人在外面租的酒店，有时候玩得尽兴就一天两夜，有时候则一晚上就颓废地回来。李青不在的时候，这出租屋里明显敞亮了不少，毕竟少了个趴在地上的人形障碍物。值得唏嘘的是李青女友名字叫做许青。

刚认识住在一块的时候，周兴思听到他说梦话总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小青。周兴思很想问他，在梦话里叫自己名字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不过李青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梦话这一现象。

“喂，快醒醒，太阳晒屁股啦。”周兴思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李青每天的作息跟自己一样不规律，除了健身以外和自己完全一样就是废人好吗？八块腹肌怎么来的，也不见他发福。

周兴思使劲晃他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只好自己钻进了卫生间里洗漱，路过客厅的时候蓝珂和穆柔两个人早已经梳洗打扮好在追剧了。

蓝珂看了一眼周兴思，又抬头看了钟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鸡窝头诶，这发型和你真配。啧啧，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昨天一晚上没睡？那么辛苦的嘛？”

周兴思知道她是挖苦，听惯了倒是也没什么，一头扎进了卫生间里，只听到外面传来蓝珂的声音，“我衣服洗好了你记得叫我啊。”

昨晚补了一整夜的新番，直到天亮才渐渐有了困意。周兴思心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身在中国时差却跑到国外去了。这要是身为个植物连光合作用都不干了，那还得了？

当周兴思洗漱完毕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李青也还没醒。不过他的闹钟倒是亮了，一首自由飞翔响彻了整个出租屋，门外边要有个大叔大妈路过那还不得跳起来？

即便面对如此震撼人心的音乐，李青仍旧无动于衷。

这家伙昨晚跟女朋友视频了一整夜，听着女朋友睡着的，完了还不忘跟周兴思炫耀。周兴思差点没捡起拖鞋拍他脸上。

事到如今也休怪我不客气。

周兴思也不含糊，把纸巾揉成团分别塞进李青两个鼻孔，然后把被子蒙头给他捂的严严实实。没一会儿，李青满头大汗地从床上爬起来，屡试不爽。

“呼哈呼哈，要死了要死了。”李青心有余悸地把纸团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再一看旁边周兴思不怀好意地笑，顿时就知道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大哥是我得罪你了吗？小弟给你赔不是了放过我吧。”李青匍匐在床上。

“行了行了，你看看几点了，一会就要出发了。”周兴思指了指时钟，李青看到时间也慌了起来，裸着上半身就冲进卫生间里洗了个冷水澡。

半个小时后，三人已经整装待发。

“拜拜。”蓝珂送走了三人，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出门，你不是约5点吗？现在还不到两点啊喂。”李青头顶骄阳，一米九的大汉以及他那健美的身材此刻俨然成为了一面厚实的遮阳板。

“有什么关系嘛。”穆柔被一份冰激凌收买了。

“走吧。”周兴思甩开手臂走在最前面。

周兴思距离约定的地点不算太远，但由于蓝珂不提供代步工具以及活动经费，三个人必须要靠徒步走过去，可不得提前出发嘛。

“还有多远啊？”一路上穆柔问了不下十次。

“马上就到了，下个路口。”周兴思沉重地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落下。

在接近4点半的时候，已经到达目的地。先是围绕小区进行勘察，周兴思一手握指南针，根据跳动的指针来判断有妖气的位置。通常妖精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磁场会影响指南针。

尽管大众已经适应了妖精这个词汇，但普通人的生活中还是很少接触到妖精。大多数妖精还是生活在人迹罕见的森林或者极地，人类生活的地方天地灵气并不充沛，也不能为妖精修行提供帮助。偶尔还是会有妖精闯入进来，有些是憧憬人类生活的妖精，有些是本就生活在都市农村中的动物成精…

不过近些年来，妖精们有往都市中涌进来的现象。

周兴思手中指南针一阵抖动，指针就像无头苍蝇乱转。周兴思心里一寒，这里怕是有不少妖精路过。

“李青，你在这撒米试试看…”周兴思回头对李青说，却看到李青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米粒，被一位穿着短袖拿着蒲扇的老大爷批评教育。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有钱了烧的慌？你看看你这，撒了一路米，这不是浪费粮食吗？你说影响市容不？这晚上要有人路过这里，没注意被滑倒了是不是就酿成大祸了？”

一米九的大汉被大老爷拎着领口，指着地上撒的米粒道：“趁现在没人赶紧收拾了，要不然我就去投诉你们了。”

“是，您批评得是，我们再也不敢了。”穆柔拉着李青低头道歉，默默拿起了扫帚把刚撒在地上没两分钟的米粒都扫进了簸箕。

李青撒在地上的是一种特制的大米，落有妖气的地方就会呈现出黑色，妖气越重米粒的颜色越深沉，是最方便判断妖精足迹的方法。方便且实惠，是捉妖师团队必不可少的道具。

如果没有特制大米，光靠指南针是无法判断妖气的程度和行进路径的。周兴思当机立断就上去跟老大爷理论。

“大爷，您别给我们添乱了，我们这是特制大米…”

话没说完就被老大爷打断，“特制大米不是钱啊？你家长怎么教育你的，读书就读出来个这出息？还没学会赚钱就学起洋人那一套奢侈浪费啦？”老大爷丝毫不给周兴思说话的机会。

“我像你这么大那会，每天能有个窝窝头就感恩戴德了，你们这小一辈好的不学就诚心气我们这些老人家吧。”老大爷唉声叹气道：“想当年，我儿子在外面给人家放羊，人家施舍他个窝窝头他都舍不得吃，带回家给我。可你们这些年轻人…罢了罢了，气煞我也。”

老大爷一通话把周兴思驳得哑口无言。

“爷爷，我们是捉妖师，那些米是特制的拿来捉妖的道具，不能吃的。”穆柔有点看不下去，主动帮周兴思说话。

“当捉妖师有什么好的？年轻人做点生意多好，不要盲目跟风。整天打打杀杀的，还不如去当兵，也能保卫家园不是？”老大爷对穆柔明显就温柔了许多。

“是，您教训的是。”穆柔低头一鞠躬。

“罢了罢了，我遛狗去了。”老大爷终于决定放过他们了，临走前不忘嘱咐道：“你们赶紧把那些东西收拾了也回家去吧。”

周兴思望着老大爷的背影，面目狰狞地磨着牙。

“周兴思？接下来怎么办？”穆柔望向周兴思，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好不容易才等到一次委托行动的机会，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周兴思冷冷地道：“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老大爷没再杀个回马枪，周兴思一行人顺利地在小区周围撒米发现了驳杂的脚印。在平铺的米粒上面浮现出一排排脚印，最终进了一栋居民楼，和委托人提供的信息无二。

“老周，这脚印比我的要小不少。”李青一脚踩在那些脚印上面，光看轮廓比那脚印要大出许多。

“穆柔，你也去试试。”周兴思也拿自己的脚印做对比，以此来判断对方的身份。

“喔，和我的脚印差不多。”穆柔惊呼道。

李青和周兴思此时也凑过来，经过初次对此，对方的鞋码应当在37码。光看脚印的轮廓应该是赤足，光凭这些无法断定对方究竟是鬼怪还是妖精，毕竟妖精化形以后没有鞋穿就只能赤足。

周兴思看着那杂乱的脚印陷入了沉思。脚印并非是有目的的延伸，而是经常性在原地徘徊，导致一些地方妖气格外浓郁。

周兴思顺着脚印上了楼，最后停在一家住户门外。脚印到此也消失了，不知道是进了房间还是折返了。脚印重叠之初非常多，和委托人提供的情报连续一周被跟踪的情况很相近。

如果对方在门外停下来，并且折返的话，作为一只鬼魅会回到哪里呢？既然是鬼，或许是埋葬身体的目的，或许是身死之处。

周兴思反推脚印，缓缓地往下走。

走出了小区，穿过高架桥，周兴思脚步停在了小巷口。

天色渐晚，太阳歪斜，一栋高高的居民楼挡住了小巷的阳光。一阵风吹过，周兴思突然感觉到有些冷。

风吹来一份报纸，周兴思下意识弯腰去捡，注意到了另一个方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