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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霸天下》第10章 只要最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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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没事吧?”安馨一看金奕褚的脸色,便知道情况不妙。

金奕褚叹了口气,对那小丫头说:“我给你开个药方,你给你家小姐煎几副药。记着,这几天,只能喝点粥,其它东西,什么都不能吃!”

“哦……”小丫头连忙点点头。

其实她并不清楚金奕褚的医术到底如何,不过她也没想过要到外面找个大夫给白牡丹看看。这小丫头脑子本来就缺根弦,如果这金奕褚真的只不过是个“蒙古大夫”,那白牡丹的小命,可就要随风而逝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幸好那“白长老”被“乞丐皇帝”临时委派到南方去了,速度之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连回家拿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上马奔往目的地了。谁也不知道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那里有过旱情,不过好像并不严重啊!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安馨却侥幸逃过一劫。如果那“白长老”临行前回家的话,肯定会看看白牡丹的。到那时,“白长老”一看到白牡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轻饶了安馨?虽然有金奕褚在,相信这“白长老”还是会想出花招来的。

白牡丹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那n层的下巴,现在明显少了好几层。

“来,称一下。”安馨轻轻地扶着她,上了那磅秤。

小丫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磅秤,生怕有一分一毫的差错!

“一百……一百……”

听着小丫头的报数,安馨和白牡丹都紧张地无法呼吸。

“一百八十六!”小丫头欢呼起来。

“我瘦了!”白牡丹一蹦三尺高,“我终于瘦了十斤!”

“哇!”安馨兴奋地尖叫起来,她居然一下子将金奕褚给抱了起来。

本来想抱着他转两圈的,可是刚抱起来,发现这个男人好像有点重哎。安馨原以为这家伙瘦成这个样子,应该非常轻才对。可是没想到,这金奕褚的体重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轻。难道,是骨头比较重?

十斤!对白牡丹来说,等于向她的梦中情人金奕昕又迈进了一步。而对安馨来说,那可是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有了这一千两,她的富姐梦,可就要正式拉开帷幕了!

安馨兴冲冲地揣着银票,和金奕褚到了那家准备出售的旅店。幸好,“吉房出售”的牌子,仍然高高地挂在那里。

“要直接买吗?”金奕褚问。

“不。”安馨摇摇头,“走,找三皇子去!”

“找他?”金奕褚一头雾水。

他自幼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当然不知道尘世间的纷争。都说皇宫比染房还要脏,可是金奕褚偏偏就做到了洁身自爱,不惹尘埃。

安馨等到时,金奕琮正坐在桌前啃鸡腿。这柔然国的鸡似乎特别肥,不管是白牡丹餐桌上的鸡,还是金奕琮手中的这只,个个肥得流油。

“你们来了?”金奕琮一见安馨等,马上站了起来,“吃,快吃鸡!”

难怪金奕昕说金奕琮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皇宫里连根鸡毛都找不到,而金奕琮,却可以大鱼大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柔然的鸡很多吗?”安馨毫不客气,拿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对金奕琮,她没必要客气。自己的奴隶,还用得着客气吗?

金奕琮满手是油,笑道:“多,多的不得了!柔然哪家不养鸡啊?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这话是真的。柔然除了以穷为美的特色外,另一大特色就是爱吃鸡。男女老幼,每家每户,好像都是黄鼠狼转世一样。当然,皇宫除外,“乞丐皇帝”其实更是头号“黄鼠狼”,可惜舍不得钱。

“你对京城熟吗?”安馨喝了口水,觉得这鸡做的有点腻。

一听这话,金奕琮一挥手,马上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牛男人。这男人看起来极为憔悴,两个眼睛胞子,比鸡蛋还大。一脸络腮胡,齐到耳根。露着两个牙齿在唇外面,仿佛蜜蜡似的。怪就怪在,他有着如此憔悴的一张脸,身体却极为魁梧,仿佛那脑袋是从别处借的一样,和身体极不相称。

“刘海,我的仆人!人称‘柔然百晓生’。有什么事情,你尽管问他,他没有不知道的。”金奕琮得意洋洋地说。

什么“百晓生”啊,这刘海,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家伙罢了。如果说整个柔然他无所不知,是有点夸张的成分,但是整个京城,他似乎真的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安馨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那么,东大街从南往北数第一间店铺,售价那么便宜,为什么一直无人问津呢?”

刘海眼睛也不眨一下,对答如流:“那里先后开过一十八家店铺,先后有棺材铺、成衣铺、粮店等,个个都赔得精光,无一例外!据说是风水不好,无人敢买!”

看来,这刘海对京城的事情的确了如指掌。那店铺,位置极佳,可是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邪,谁干谁赔钱。所以,在京城房价如此高昂的情况下,那店铺,即使贱卖,也无人问津。古人,对风水还是非常讲究的。谁会闲的没事跟自己过不去呢?一个开过棺材铺的房子,估计没人会感兴趣的,除非是他的同行。

“你们想买房子?”金奕琮顿时来了兴趣,“我陪你们去砍价!以我堂堂三皇子的身份,难道还砍不下来点价钱?”

他平日里极其空虚,经常在街上闲晃。对于金奕琮这种精力旺盛又极其无聊的人来说,有点事情做,真是求之不得!

安馨没指望金奕琮这张脸能给她省多少钱,不过,他这三皇子的身份,还是可以充分利用一下的。让别人知道,这新店的主人可是有靠山的,那些地痞无赖,那个敢上门找茬?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好啊,马上走!”她放下了那只鸡腿,微微皱着眉头,“你们家油不花钱啊?腻死了。”

“腻?”金奕琮看着那剩下的鸡骨头,不知道如果不腻的话,这丫头能否吃掉整整一只鸡?

金奕琮出马,一个顶俩!

安馨以一千两银子的低价,成功购得了那套谁干谁赔的店铺。她可不信什么风水,在这么好的地段上开棺材铺,不赔死才怪呢?当然,成衣铺等其余十七家,可能真的只是巧合吧。

看着这干净而宽敞的店铺,安馨长舒了一口气。她在柔然的宏图大业,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安馨,向前冲!”她举起右手,大声喊道。

金奕琮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那么你准备在这里经营什么呢?”

“肯德基!”安馨大声喊道。

一提起这三个字,她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多久没吃过肯德基了呢?她不知道。不过,安馨却在想,直接用“肯德基”三个字,会不会引起争议呢?得了,干脆就叫“啃德基”!啃着吃的鸡!

说句公道话,安馨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一下金氏兄弟。室内装修是金奕昕夜里偷偷带人来做的,价钱是金奕琮帮着谈妥的,连匾额上的那闪着金光的几个大字“啃德基”,还是金奕轩亲手写的!nnd,那字,可真不是吹的!

当然,这中间,金奕褚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不过,他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谁又能指望着一个吃吃仙丹、辟辟谷的家伙帮上什么忙呢?

“你每天晚上往外跑,皇上不会发现?”安馨视察着工程进度,非常满意,“对了,你带的这些人是从哪弄的?”

金奕昕擦了把脸上的汗,笑道:“没事的,有二皇兄在那里顶着呢,不会被发现的。至于这些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喜欢木匠活儿,他们都是我在宫外结交的木匠朋友。你看,他们的手艺还不错吧?”

安馨一边看着,一边点点头。

还别说,根据她那照猫画虎的图纸,这些人还真的在柔然建成了一个“肯德基”餐厅!装修风格,跟现代的完全一致!

可是,金奕昕真的欣赏不了这现代的装修风格。他看着隔开的一个个小包厢,不知道吃饭玩这么多花样干什么。

“你这店到底卖什么啊?”他有些奇怪地问。

安馨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老北京鸡肉卷,劲脆鸡腿堡,新奥尔良烤翅……”

“全是鸡?”金奕昕打断了她的话,“那么多花样,你会做?”

汗,这有什么难的。安馨以前在肯德基打过工,虽然这里的原材料肯定不够,不过好在,这里的人谁都没有吃过肯德基,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做的正宗不正宗呢?再说了,自己这开的是“啃德基”,又不是“肯德基”!

“可惜开业的时候我不能来啊。”金奕昕累得背都快驼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能消气。”

谁知道那个“乞丐皇帝”什么时候能消气呢?况且,他还有两个吹枕边风的呢。孟贵妃和叶贤妃,巴不得金奕褚死在外面呢。至于林淑妃,她虽然没煽风点火,但是她也不希望金奕褚回宫。

“没那么快的。”安馨见他实在累得够呛,轻轻地替他揉着肩膀,“员工刚招上来,还没有正式培训呢。说不定到那时候,皇上的气也就消了。”

其实她也不相信,“乞丐皇帝”会在短短时间内消气。换成是自己的话,还得记恨上几年呢。

“什么是员工?”金奕昕哪懂这些名词啊。

安馨不耐烦地说:“真是笨死了,就是你们这里的店小二啊!”

“你直接说店小二不就得了!”金奕昕低声咕嘟着。

其实,对于安馨的过去,他非常好奇。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直接落到了他的面前,这又是怎样一种缘份啊!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缘份,他非常珍惜。他怕,他怕一细问她的来历,她就会像神话里的仙子那样,飘然而去。都说神仙的来历是问不得的,安馨虽然不是神仙,可是金奕昕却不敢问。他知道,如果安馨想说的话,一定会告诉他的。如果不想说,谁也无法勉强的。

“好了,你快回宫吧。”她看了看天色,只见太阳已经升得非常高了,“你再不回宫的话,你二皇兄可要有罪受了啊!”

的确,金奕琮的日子非常不好过。他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还得整天猫在屋子里装哑巴,这哪是他能忍受得了的啊!

冬日的太阳,懒散地挂在半空中,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似乎昨天晚上它熬了通宵。难道,它也去发扬那项“国技”去了?看样子,它肯定输得血本无归,否则精神不会如此差了。

其实培训那些新招的员工没什么难的,所有的肉,安馨都提前腌制好了,只要她们炸一下就ok了。对于现代的女孩子来说,不会做饭的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在古柔然,连白牡丹之流的千金小姐,都会亲自下厨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她们坚信一个真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即使如此,安馨也累得够呛,她还得去成衣店老板那里去取为员工们订做的工装呢。

还没到成衣店,只见那个老板正揪着一绿衣女子的衣裳,骂个不停。他双眼通红,好像刚修炼成的兔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那女子挖了他家祖坟,亦或猥亵了他亲爹一样!

那绿衣女子深蹙蛾眉,哭得梨花带雨。那怯弱的姿态,让人恨不能上前将她拥在怀中,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遗憾的是,这柔然国的男人,好像对这种“病美人”都不感兴趣,他们只是在兴致勃勃地围观,压根儿就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安馨见状,气呼呼地冲上前去,挡在那绿衣女子身前:“你也好意思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她勾引了你老爹还是非礼了你亲娘?”

成衣店老板一见是自己的大客户,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安馨新订制的工装,全部都在他们家做的。

他陪着笑道:“安馨姑娘,你不知道这丫头有多可恶!她是我新雇的裁缝,客人一块上好的布料,居然被她烫了一个大窟窿!赔钱事小,可是客人要求我赔布料啊!那布料,是客人从女儿国带来的,这柔然国根本就买不到的啊!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向客人解释?”

“她又不是故意的,你骂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安馨转过身来,替那绿衣女子拭去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

她细细打量着那位绿衣女子,只见她两弯若有若无的笼烟眉,一双似睁非睁的秋水目。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似娇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好一个林黛玉再世!

“谁说她不是故意的?”成衣店老板一听这话,刚平熄下去的火焰,顿时又冒了起来,“这丫头天生嫉妒心强,小时候见邻居家小女孩做了件新衣服而她没有,直接将鼻涕抹在人家的衣服上!我若不是可怜她孤苦无依,才不会雇她到我们店里来呢!”

安馨听了这老板的介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想起了金老先生笔下那个恶妇康敏!有如此强烈嫉妒心的女人,无疑是非常可怕的。她情不自禁地又看了那绿衣女子一眼。

绿衣女子抬起头来,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像是颗美丽的黑珍珠。她虽然很瘦,可是她的身体却柔若无骨,像婴儿一样的柔软。她看着安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起来并没有一丝杂质。她的身体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芳香,让人闻了头晕目眩。这样的女子,会像成衣店老板口中所说的那么可恶吗?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好像生怕吓坏了别人一样。

安馨看着她那怯弱的样子,不相信这绿衣女子真的会那么恶毒。这种柔弱的小猫咪都会害人的话,那岂不人人都是老虎了?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值得这么兴师问罪吗?”安馨不悦地说,“走,我们不在他家干了,炒了他!”

“炒了他?”绿衣女子不解其意,瞪大一双含泪的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安馨,“我只会做衣服,不在他们家干的话,我又能去哪里?”

“到我家干!”安馨微笑着说。

她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位像猫一样柔弱的绿衣女子,她也像猫一样,有着尖尖的利爪,有着嗜血的本性。她不知道,以后这位绿衣女子,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灾难!

“你叫什么名字?”她紧紧地拉着那绿衣女子柔软的小手,忽略了众人的目光。

绿衣女子细声细语地说:“凤如梦。”

凤如梦!好美的名字!一只美丽的凤凰,一个美丽的梦。

天色朦胧,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安馨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为开业做最后的冲刺。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人驾着木车在四处游荡,木车上有几个大坛子,看样子应该是酒。这八成是个送酒的。不过,那人却并没有向那个酒馆驶去,只是任由那匹马四处乱走,看来他并没有一定的目的地,歪歪扭扭地往城外驶去。

“这人似乎有点面熟啊!”安馨心中一动,连忙跟了上去。

城外的泥路高低不平,木车颠簸着,酒缸摇晃着,那人看样子喝的也不少,两眼迷糊,两腮酡红,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扯着缰绳。真不知道这人要到哪里去。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而是高高的悬崖。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仍然任由那匹马往前走。

“小心!”安馨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那缰绳。

那匹自由自在惯了的马嘶叫了起来,高高的举起了前蹄。

“没路了吗?”那个酒鬼哑着嗓子问。

他看了安馨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的悬崖,他突然间号啕大哭。

安馨以为他吓坏了,连忙扶着那浑身酒气的酒鬼下了车。她越看,越觉得这酒鬼像张公公,可是这绝对不是张公公,张公公是个太监,而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而且年纪比张公公要小许多,估计当他的孙子差不多。

这酒鬼其实长得颇为有个性。塌鼻子,眼睛眯成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不过最让人诧异的是,他一个大男人,脸上干净的比刚剥壳的鸡蛋还要光滑。他说起话来极慢,似乎每一个字都可以用他的人格来保证。

天风浩荡,白雪满山。

空旷的山谷有着莫名激荡的回声,远远近近的草丛在忽如而至的狂风中起伏如浪,山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狼的侧影,然后一隐而没,黑黝黝的谷地一片寂静,只是某一区域泛着奇异的光芒,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湖水,而所有的朝阳的清辉似乎都倾泻在湖面上。

那酒鬼突然间站直了,指天大骂:“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安馨怀疑这人不但是个酒鬼,而且是个神经病。她拉住那个打着酒嗝的人问道:“大哥,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那个酒鬼斜着眼看了一眼他,嚣张地说道:“别理我,我从来不和凡夫俗子说话的。不是英雄才子,最好别开口!”

“神经病!以为自己是什么名人啊!”安馨心里暗暗骂道,“姑奶奶若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懒得理你呢。”

但是她并没有松开手,她觉得如果让这酒鬼一个人走的话,弄不好不知道会摔到哪个泥潭里呢。万一掉在这泥潭里,这世上岂不少了一个自命清高的“大英雄”?

“那好,英雄,您要到哪里去啊?”安馨没有好气地问。

酒鬼打了个酒嗝,满嘴酒气:“我要到啃德基送货!”

“啃德基?”安馨差点没晕过去。

这家伙,去啃德基,居然绕到了郊外!他以为安馨是孙二娘啊,在山坡上开什么黑店?

“英雄,啃德基在城内啊!”安馨在他耳畔大声吼道,“再说了,啃德基好像没订酒啊?”

“痴人!”那酒鬼摇摇晃晃,“谁说我送的是酒?我送的是酱油!”

酱油?安馨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就要开业了,这送酱油的居然送到这里来了!这不是耽误事吗?

“nnd,再也不用你们家的酱油了!”安馨拉着那匹马,让那酒鬼坐到了车上,往城内驶去。

真不知道那酱油铺老板是怎么想的,居然雇了一个酒鬼!就这送货的,不把他送上西天才怪呢!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何当阳春同聚首,上林一夜笑君王。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曲。”那酒鬼坐在车上,摇头晃脑地吟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个读书人。当然,这家伙的书读的肯定不好,将古代诗词东拼西凑的,驴唇不对马嘴。

“我这首诗怎么样啊?”酒鬼洋洋得意地问。

“你写的?”安馨没有好气地问。

酒鬼趾高气扬地点点头:“当然是我写的!是我洪富贵洪大秀才的最新力作!”

“我呸!”安馨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骗傻子呢?安馨上学时虽然学习不好,可是她再差劲也知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不是这洪大秀才写的。洪富贵何许人也?安馨不知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安馨冷笑着问,“这首诗洪大秀才您听说过吗?卢梅坡您认识吗?”

洪富贵被揭了短,酒顿时醒了大半。平日里他抄袭成性,但是周围送酒的小二也没几个识字的,所以他就一直这样糊弄下去,自认为可以骗倒世人。想不到,眼前这个丫头居然也读过点书,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这丫头就不知道洪大秀才的威名!

“一眼看见心花开,大福娘娘天上来;一眼看见心火起,薄福娘娘该打死。大福薄福自家求,各人放醒落力修。”洪富贵满嘴酒气,瓮声瓮气地说,“小丫头,这首怎么样?怎么样,我信口一说,马上就是一首诗!”

安馨听了,只觉得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她吃的那点早餐,全都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

天啊,这还叫诗?他这秀才倒底是怎么来的?难道是考官瞎了眼?为什么自己高考时,就没遇到这样瞎眼的考官呢?

“你以后不要到啃德基送货了!”安馨吐得金光灿烂,她无力地挥挥手。她真的不想再看见这位酸掉牙、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的混蛋了!

洪富贵长叹一声“世人皆醉我独醒,怀才不遇,怀才不遇啊!我连赴三届乡试,都落榜而归!”

这洪富贵落榜就对了。如果这家伙能继续考中的话,除非老天爷也瞎了眼!

终于到了啃德基,安馨刚进门,只见酱油店的老板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内来回踱着,似乎要将大厅踏平!而金奕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悠闲自在地坐在椅子上,翻着本不知名的书,也懒得理那老板。

“安姑娘,你终于回来了!”酱油店老板一见安馨,连忙迎了上来,“不好意思,今天的货装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

话还未说话,他就看到了喝得五迷三倒的洪富贵。

一看到洪富贵,老板气得脸都绿了:“姓洪的,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

安馨看了洪富贵一眼,连忙跑到车前,她想知道,这家伙到底将酱油装成了什么呢?

“别看!”酱油店老板脸都涨红了,连忙冲上前去。

可是,为时己晚。安馨还没动手,金奕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迅速打开了盖子,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什么东西?”安馨臭得头都晕了,她还是捏着鼻子往桶里看去。

酱色的水上,漂着一层白白的苍蝇之幼生态。这是酱油店老板去年腌的咸菜,他记性不大好,知道它们已经坏掉了,却一直忘记倒掉。而洪富贵喝多了,误将它们当成酱油,直接给送到安馨这里来了。

金奕琮恶心的直翻白眼,华丽丽的吐了一地……

“从此以后,不买你们家的酱油!”安馨气得眼睛都蓝了。

“对,绝对不买!”金奕琮在一边附和着。

这啃德基还没开业呢,门前居然就有这些苍蝇之幼生态来“贺喜”,真是气煞人也!如果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啃德基就用这种东西做饭呢!

她气得拂袖而去,留下了一脸怒火的酱油店老板。

而洪富贵,仍然不知死活地笑道:“心邪变妖心该刳,不刳妖心发大麻。刳去妖心得升天,心净有福见爷妈。哈哈!我又得了一首好诗!”

金奕琮也正准备离开,一听这诗,连忙转过身去,双目直直地盯着洪富贵。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神情无比激动。

“好诗,好诗!”金奕琮佩服的泪水哗哗的,他用力地鼓着掌,为洪富贵那首“歪诗”喝采!

洪富贵一听,来了知音,激动地扑上前去,和金奕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水流了一地。

“兄弟,你是我洪富贵今生唯一的知音!”他眼泪哗哗的,如拧开的水龙头,奔流不息。

安馨刚准备拿水漱口,就听到了洪富贵那首绝妙的好诗。最可恶的是,那个该死的金奕琮,竟然引以为知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活宝。

她气得高声喊道:“洪大秀才,听着,姑奶奶给你来首绝的!远看城墙齿齿锯,近看城墙锯锯齿!你要是能答出横批,姑奶奶就雇你当伙计!”

洪富贵虽然喝多了,但是还没醉到那种地步。他一听只要答出来自己就又有了新饭碗,马上瞪大了眼睛。

而金奕琮也来了兴趣,他连忙紧紧握着金奕琮的手:“兄弟,我相信你能行的,一定能行!”

安馨漱了漱口,缓缓地从后面走了出来,盯着神情无比严肃的洪富贵。

洪富贵微微地闭着眼睛,似乎在沉思。

金奕琮紧紧地闭着双唇,他似乎比那洪富贵还要紧张。这些年来,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口味和他一样重的才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金奕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是多么希望洪富贵能来个横批啊,这样的话,以后他可就有时间和这位知音经常促膝谈心了!

金奕褚经过大厅,他清楚地听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可是,他那平静的脸上,仍然没有半丝表情。对于这些,他不感兴趣。

突然间,洪富贵眼睛一睁,目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了!”

安馨也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这胡诌的东西,这洪富贵还能来个什么好的横批吗?

洪富贵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掷地有声:“一……肚子……大粪,没办法掏!”

“呕……”大厅所有人狂吐一团。

就连心静如水的金奕褚,连苦胆水也吐了出来!他真想拿把菜刀,去将洪富贵考秀才时的主考官砍个稀巴烂!

“神啊,救救我吧!”他虚弱地靠在墙上,暗暗企求上苍,“这世上,怎么还有比金奕琮还恶心人的家伙啊!”

一滴亮晶晶的泪珠,顺着安馨那光洁的脸庞,缓缓滑落。

她轻轻地拍拍手,无力地说:“服了,i服了u!行,你留下来吧!”

金奕琮一听这话,乐得一蹦三尺高。他直接跑了过去,一下子高高地将洪富贵抱了起来。

“太棒了!”他激动的两泪涟涟,“才子啊,大才子!我们柔然国能有你这种才子,真是柔然国的骄傲!”

安馨头都大了,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以后这啃德基,有了这两个活宝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洪富贵,到了这里后,又该给他安排个什么工作呢?

“他可以当账房啊!”金奕琮率先给洪富贵安排好了工作,“这么有才,管个账肯定不成问题。”

让他当账房,安馨可没那么傻。这家伙一高兴,喝多了的话,还不将账本给烧了啊!不过账房这工作,安馨还真有一个适合的人选,那就是金奕褚!这人管账的话,肯定不会有差错的。

“账房有人了。”安馨勉强站了起来,轻轻地扶起了吐的头晕目眩的金奕褚,“你大哥来做。”

“那洪公子怎么办?”金奕琮一见这洪富贵,连他亲大哥都不管了,“他一身才华,难道连个账房都做不了?”

洪富贵听了这话,腰板挺的非常直。他活了这么大,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有才华啊!

安馨想了想,保安他做不了,啃德基不需要酒鬼保安;操作工更干不了,弄不好会将酒给倒进去。那让他干什么好呢?

“有了!”安馨眼睛一亮,“充气娃娃!”

这个工作太好了,他想喝酒也没办法喝呢!既能招揽顾客,而且还能替她戒酒呢。最重要的是,将他套在娃娃里面,再也不用听他那恶心人的诗了!

彩旗飘飘,锣鼓喧天。

啃德基终于开业了!

对于舞狮,京城的百姓们并不陌生。可是他们却从未见过,世上还有如此奇怪的充气娃娃!洪富贵高高地站在抬起的台子上,手舞足蹈,不知道此时他在吟些什么诗。几位青春靓丽的姑娘在台上载歌载舞,围着那可爱的充气娃娃,吸引了人们不少眼球。

大门一侧,摆着一排排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香喷喷的汉堡和鸡腿。

安馨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剪彩仪式,故意将金奕琮放在比较重要的位置。在京城百姓中间,对于这几位皇子,也就金奕琮的那张脸最为熟悉了。他虽然没有其他三位兄弟的英俊面孔,但是由于他经常“深入民间”,百姓们对他并不算陌生。

“哇!”人们纷纷交头借耳,“这店原来是有背景的啊!后台是二皇子啊!”

有了金奕琮那张并不英俊的脸,安馨无疑多了一张护身符。

“你不知道,这个店,就是大皇子和他那个相好的开的!”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八婆在和旁边的人咬耳朵,“你说说看,二皇子能不来吗?”

一个胖的像猪一样的年轻女人连忙说:“那我们可真的要尝尝这店里的东西到底怎么样了。说不定,我们还会见到三皇子呢!哇,一想到他那张英俊的小脸,我就恨不能上前咬一口!”

说着说着,口水顿时流了一地。好像金奕昕那张脸,远比安馨店中的汉堡更为可口。

“恭喜发财!”金奕轩举着小黑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安馨一见那小黑板,就知道是谁来了。她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在他耳边低声问:“你二皇兄呢?他真的出不来?”

金奕轩哈哈一笑,眼睛往身后一低着头的小太监身上瞟了一眼。

安馨见状,高兴极了。

“我宣布,啃德基开业期间,全部食物免费品尝!每人一份,请大家排好队开始领取!”她兴颠颠地跑上了舞台,大声宣布。

话音刚落,只见所有人们,如潮水般涌了上去。一时间,那些摆放食物的桌子上,全都是手。人们的疯狂,是安馨不曾想到的。她从未办过什么大型的开业活动,一切只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凤如梦带着几个员工站在桌子后面,那么多只手争来争去,她们看得眼都花了。桌子上的食物被弄的乱七八糟,那油汪汪的鸡腿,有的都掉到了地上。现场人头攒动,一片混乱。

“别着急,慢慢来!”凤如梦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可是她那蚊子哼哼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安馨的头都大了。她根本就没有组织大型活动的经验,也没有料到这里的人们会这么热情。不,不能用热情两个字来形容,简直就是疯狂!估计柔然国的人们从来没有这么亲密的进行过接触,此时的他们都已经不分彼此了。

顿时,现场乱成一团。柔然国的百姓们素质就是高啊!汉堡还没拿到呢,就有人因为拥挤而大打出手了。战争的范围,很快蔓延到了舞台上。洪富贵一看,本想上前来首劝架诗呢,怎柰打架的人越来越多,他纵然有“千般才华”,也不能出口成河了。

本来就不大的台子上挤满了人,你挤我,我推你,简直比牛马市场还要热闹。

台上越来越乱,很快,那简易的台子根本就不堪重负,“轰”的一声塌了下来。

洪富贵的诗还没做好呢,他当然不能幸免的也跟着掉了下去。可惜他现在打扮成了充气娃娃,行动非常不便,只能狼狈不堪的在下面胡乱挣扎着。

“快走!”金奕轩后面的“小太监”见状,连忙拉着安馨的手,准备往后院躲去。

安馨惦记着洪富贵的安危,挣脱了“小太监”的手,利用自己身体瘦弱的优势,连忙从人缝中挤了过去。虽然她并不喜欢洪富贵,可是好歹他也是啃德基的正式员工啊!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也得算是工伤啊!

可是,那么多人摔在了一起,中间又夹杂着许多搭台子的木板和柱子,安馨根本就搞不清洪富贵的具体位置。她好不容易看见了充气娃娃的一条胳膊,用力一拉却只是一块碎布,因为那充气娃娃,早在下面被扯碎了。

打扮成小太监的金奕昕急得满头大汗,无奈,只能乱上加乱了:“失火了!快点救火啊!”

那些乱作一团的人一听这话,便拼命的往外逃,生怕自己跑慢了。此时只恨爹妈没有给自己一身巨力神一样的力气,好快点从人堆中爬出来。

那些衣不蔽体的男女们终于都爬了出去,台子下面只剩下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大才子”。

“洪大秀才,死了没有?”安馨趴在缝隙上问。

洪富贵在下面一动不动,吓得安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洪大秀才真的壮烈了话,那他的知音金奕琮,不找自己拼命才怪呢!

“怎么办啊?”安馨嘴一咧,哭了起来,“你别有事啊!今天可是开业的大好日子啊……洪大秀才,虽然你的诗又难听又恶心人,可是,无论如何你不能死啊……”

金奕昕听没有声音,便和其他人一起用力地挪开了上面的木板。

洪富贵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衣衫不整,两只眼睛空洞无神。

“你没有事吧?”金奕昕并不认得洪富贵,一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他见洪富贵没有回答,便伸出手准备去探一下他的呼吸。

“呜……”洪富贵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声音极其凄惨,好像他受到了多大伤害似的。

安馨一听这哭声,马上放了心,只要他没有死就好办了。她连忙上前,便七手八脚的挪开那些木头,和金奕昕把他连推带拽的挣了出来。

洪富贵现在跟个鬼似的,他除了坐在地上大哭并不发一言。堂堂的“大才子”啊,居然沦落到今天的这步田地,让他岂不悲哀?

“洪大秀才!”金奕琮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钻了出来,一听洪富贵的哭声,连忙冲了过去。那紧张的程度,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别哭了好不好!”金奕昕有些不耐烦地冲她嚷道,“又没有摔死哭什么呀?一个大男人,就这点出息!”

安馨紧紧地拉着金奕昕的手,紧张地问:“他是不是吓疯了?”

一听这话,金奕琮两泪涟涟,怒火冲天:“都是你出的鬼主意!让堂堂的大才子扮什么娃娃!如果洪大秀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柔然的一大损失啊!你让我再上哪听到那么绝妙的诗句?”

安馨本来就被弄得心情不好,见他这副嘴脸,不由地更加生气了:“谁也没有逼他非得答应啊,是他自己也同意的。再说了,扮充气娃娃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当初你怎么不反对啊?”

“别理他。”金奕昕将安馨扶了起来,“我们走。他和那什么大才子惺惺相惜,那这里就交给他得了!”

一直没有露面的金奕褚也从屋内出来了。他生性喜静,对这开业大典,他没什么兴趣。不过听到外面乱成一团,他记挂着安馨,不得不走了出来。

“奕琮,以后不得这样和安馨说话。”金奕褚冷冷地说,“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大哥我的恩人。你不给她面子,就相当于不给我面子。”

金奕褚的面子,金奕琮是不会不给的,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吃丹药的家伙。可是,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他的亲哥哥啊!听了这话,他只能蹲了下来,轻轻地替洪富贵拭去脸上的灰尘。

啃德基轰轰烈烈的开业大典就这样草草收场了。这天,没有一个人开心。那已经塌了的台子并没有人去收拾,像堆被人丢弃的垃圾。

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屋顶的茅草已经被狂风卷了起来,漫天飞舞。这小小的茅草屋,在这种鬼天气里居然还能够伫立在这儿,无疑是一个奇迹了。

“乞丐皇帝”轻轻地推开门,一股臭味迎面扑来。

这破旧的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坐。墙角倒是有一只椅子,可是只剩下了三条腿,那另外的一条早就和它的同胞们分离了不知多长时间了。地上还有一堆茅草,也不知道主人是用来干什么的,居然放在屋子的正中间,有些像贫穷人家用来停放尸体的。幸亏天气冷,所以他才没有看到盛夏时节苍蝇蚊子赶庙会的情景。

看着这里的一桌一椅,“乞丐皇帝”泪如雨下。

这里,便是孝全皇后昔日的家。自从她进宫后,这里便再也无人居住了。金奕褚的生母孝全皇后,昔日只不过是一个贫苦的孤女。她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但是也颇有点绝色的味道。

当年,“乞丐皇帝”出城狩猎时,就在这里遇到了正值青春妙龄的她。只须一眼,“乞丐皇帝”的心,就已经被牢牢地拴住了。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心动。不管以后他有了多少妃嫔,但是对孝全皇后的爱,却从未改变过。

如今,只剩下这空荡荡的屋子,佳人无处觅芳踪。这屋子,冷得跟冰窖一般,若不是头上有几片瓦,能够遮住点风雪,否则跟外面没有什么区别。现在是外面刮大风、下大雪,而这里是刮小风、下小雪,做到了与自然景观完美的融合。

“奕褚被朕赶出宫了,你会怪朕吗?”“乞丐皇帝”泪如雨下。

眼泪是不需要花钱的,否则的话,这“乞丐皇帝”肯定会偷工减料的。即使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也舍不得多花半个铜板。这不,这次来这里祭奠,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这时,外面传来了两个过路人的声音。

“听说了吗?今天啃德基开业,每人能领一份免费的食物呢!”

另一个听了,连忙说:“那还不快去?晚了的话,连杯水都没了呢!”

“乞丐皇帝”听了,两眼顿时射出精光。

“免费的?”他心中一喜,“也好,我去拿点免费的食物,今天中午的饭又省了!”

节约每一个铜板,“乞丐皇帝”觉得是自己应尽的义务。省下一个铜板,说不定还能为修建光陵添砖加瓦呢。

想到这里,他连忙叫上正在门口等候的张公公,骑着马匆匆进了城。

这次他们是微服出宫,而且这“乞丐皇帝”平时很少露面,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身边这位长得跟乞丐似的男人,就是柔然国当今的皇帝。

“咦?食物呢?”“乞丐皇帝”赶到啃德基时,现场一片狼籍,连个人影都没有。

张公公累得气喘吁吁:“会不会弄错地方了啊?”

“乞丐皇帝”抬头看了看匾额。

“不会错的,上面不是写着吗?”他仔细地端详着那三个大字,突然间觉得这字迹非常眼熟,“这字……怎么那么像奕轩的字啊?”

金奕轩的字并不难辩,他的字龙飞凤舞,在柔然国,好像还没有人的字能和他的相提并论。所以,“乞丐皇帝”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儿子的字!

张公公有些老眼晕花,他抬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上面黑漆漆一片,哪里还能认得出是谁的字。

“乞丐皇帝”的脸色变了,他想了想,直接走了进去。

“哎……这位客官!”凤如梦正在大厅里收拾东西,见进来一尖头鼠脑的家伙,连忙迎了上去,“我们小店今天不营业了,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让你们老板出来!”“乞丐皇帝”的脸拉的比长白山还要长。

凤如梦打量了一下“乞丐皇帝”,温柔地一笑:“我们家老板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这凤如梦虽然表面上长得清纯无比,其实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她见这“乞丐皇帝”脸色有异,觉得来者不善,于是便想将他快点打发走。今天开业已经够乱的了,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张公公叉腰站在那里,扯着公鸭嗓子吼道:“大胆!让你叫你就快点叫!否则的话,就将这啃德基给拆掉!”

这一声怒吼,并没有吓倒娇小玲珑的凤如梦。与其说她的胆子大,倒不如说她压根就不相信眼前这两个乞丐打扮的人,有这本事能拆得了这啃德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安馨没有说,但是现在京城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店和几位皇子有关系。他们甚至认为,真正的老板,并不是安馨,而是和她一起“私奔”的金奕褚。

凤如梦早已经知道了金奕褚的身份,她又岂会将这两个乞丐打扮的人放在眼里?

“拆?”她媚媚一笑,指着门外,“外面已经拆过一次了,难道二位还想继续拆?本姑娘奉劝你们一句,赶快离开吧。出了事的话,可别怪本姑娘事先没提醒过你们,这店可是有后台的,你们惹不起的!”

“乞丐皇帝”可不是被吓大的,这世上,他还有害怕的事情吗?这可是柔然国啊,这可是他的地盘!

“谁……”金奕轩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

此时,金奕昕正在安慰安馨,金奕琮正紧张那位洪大秀才,金奕褚那家伙,正在替洪大秀才把脉呢。只有金奕轩没活干,他便带了几个人,准备将门前的垃圾清理掉。

他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地从后面走了出来。那神情姿态,活脱脱一位凯旋归来的将军。

“父……”金奕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一看“乞丐皇帝”,身体好像缩水了似的,马上矮了半截。得胜的将军,刹那间变成了战败的俘虏。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乞丐皇帝”。

“乞丐皇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金奕轩马上闭上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当然,如果他说话的话,“乞丐皇帝”肯定会狠狠地痛扁他一番的。“乞丐皇帝”正在气头上,再听到他那磕磕巴巴的声音,不对他实行暴力才怪呢。

“别告诉我,这里的老板是你!”“乞丐皇帝”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凤如梦一见金奕轩吓的像只见了老鼠的猫似的,心里马上猜到了八九分。

金奕轩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他那双脚上有答案似的。

“乞丐皇帝”自然不会相信这店是金奕轩开的,他自己的儿子,他不了解吗?能在这里开店且又能得到几位皇子大力支持的,除了安馨,还会有谁?不过,看着这里奇怪的装修风格,他对这里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乞丐皇帝”跟在金奕轩身后,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走去。

“糟了,万一让父皇发现三皇兄和安馨的事情,这可怎么办呢?”金奕轩不禁急得一头冷汗。他生怕这“乞丐皇帝”棒打鸳鸯,万一金奕昕也来个离宫出走,那可就糟了。

于是,金奕轩眼睛一转,直接将“乞丐皇帝”带到了洪富贵的屋前。

“乞丐皇帝”一见屋门紧闭,抬起一脚,那结实的红木门,应声而开。

“谁?”屋内传来一声狮子吼。

金奕琮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洪大秀才受了惊吓,难道你们非……”

话刚说了一半,一见门口站的那位乞丐有些眼熟,便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门前的这个“乞丐”。那尖尖的嘴,那老鼠般的眼睛,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混蛋!”“乞丐皇帝”挥手赏了他一个耳光,“不认识了吗?”

换了马甲,金奕琮一下子还真没认出这是“乞丐皇帝”来。最主要的是,他和金奕轩一样,哪里想到了“乞丐皇帝”会来呢?啃德基不过是刚开业,这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宫里了呢?

“乞丐皇帝”一把推开了金奕琮,直接闯了进去。

床上,只见一人用床淡绿色的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浑身在不停地颤抖着。“乞丐皇帝”见金奕琮在此,断定被下之人,如果不是安馨,那肯定是金奕褚。他一咬牙,伸手掀开了被子,那被下那蜷的跟龙虾一样的人暴露无遗。

“不要!”金奕琮心一紧,他生怕洪富贵再受到惊吓。如果真的将洪大秀才吓坏的话,他上哪再听那么优美的诗篇呢?其实如果真的能将洪大秀才吓得从此和诗歌绝缘,不用别人,安馨自己就跳了出来,直接将他吓得忘记“之乎者也”。

“乞丐皇帝”一把将床上之人揪了起来,觉得眼前这人好像自己并不认识。

“咦?这是谁?”“乞丐皇帝”暗暗生疑,“为什么奕琮会在这里陪着他?安馨和奕褚呢?”

想到这里,他直接转过身去,想一把揪住了金奕轩的衣领质问一番。谁知刚转身,只见门外空空如也,那小子早就不见人影了。

“混蛋!”“乞丐皇帝”怒气冲冲地揪住了金奕琮的衣领。

今天,他必须得揪住一个人的衣领,既然金奕轩不在,那这金奕琮就当这“替死鬼”吧。

“奕褚和安馨呢?”“乞丐皇帝”的眼睛红红的,他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金奕轩,居然敢骗他!

金奕琮担心地看了洪富贵一眼,发现那洪大秀才仍然一动不动地蜷在床上,好像进入了冬眠期。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乞丐皇帝”往安馨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外,“乞丐皇帝”再次抬起了自己的“无敌鸳鸯腿”,破门而入。

屋内,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咦,人呢?”金奕琮也吃了一惊。

安馨这房间并不大,要想藏一个人,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再说了,她也没必要藏,她根本就不知道“乞丐皇帝”要来的啊!

“人呢?”“乞丐皇帝”想了想,“去奕褚的房间。”

同样,那仍然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地板擦的几乎能照得出人影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乞丐皇帝”点点头:“没错,这肯定是他的房间。”

“开饭啦!”大厅中,一声清脆的叫声让“乞丐皇帝”眼睛一亮。没错,那就是安馨!

“她这么快就不生气了?”金奕琮暗暗吃惊,心想,“如果我是这丫头的话,开业大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吃不下饭的。原以为这丫头会哭上一天呢,谁知道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安馨岂有不伤心之理?她再没心没肺,遇到这种事情,不难过就怪了。金奕昕使出浑身解数,就差趴在地上扮小狗逗她了,她这才破涕为笑。

“都出来吃饭!”安馨将做好的食物放在桌子,高声笑着,“今天是我们啃德基开业的大好日子,别让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扰了我们的好心情!”

“对!”金奕昕点点头,随声附和着。

金奕轩找了一圈,急得满头大汗。

他一见二人,连忙举起了黑板:“快走!父皇来了!”

金奕昕正在打量着桌上的食物,根本没看到那黑板。而安馨也在喋喋不休:“你大哥怎么还不下来啊?不是说去楼上拿点果汁的吗?这速度,简直跟张公公有得一拼。”

“估计他在想,到底要拿什么果汁呢?”金奕昕坐了下来,笑道,“安馨脾气大,喝点什么东西能败火呢?”

一听这话,安馨狠狠地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谁火气大啊?”她冷笑道,“火气大的是你那位二哥!舞台塌了,洪大秀才掉到了下面。你看你二哥,一副想跟我拼命的样子!估计掉在台下的是你,他也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金奕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连忙将黑板放在安馨的脸前面。

“哎呀,你别烦人好不好!”安馨一把推开了那黑板,“等人来齐了大家就开饭。估计你二哥和洪大秀才不会来吃的,等你大哥和如梦来了,我们就正式开饭!庆祝一下啃德基开业!”

金奕轩见安馨不看,连忙又将黑板递到了金奕昕的面前。

金奕昕正在看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呢,不耐烦地将黑板推开。

“好了,你别闹了!”金奕昕不耐烦地说,“放心吧。一会儿让安馨多给你带些回去,让淑妃也尝尝。”

他倒是蛮大方的。这可是安馨的店,他倒先送起人情来了。

这时,凤如梦风风火火地从后面跑了进来。她本来就非常削瘦,现在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活脱脱一枝梨花春带雨。

“如梦,快坐下啊!”安馨招招手,笑道,“这些都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看。和你的手艺相比,怎么样?”

“不……不好了……”凤如梦累得说起话来都断断续续。

安馨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以为洪大秀才出了什么事呢。

“刚才来了两个很凶的人,现在正在后院找你呢。”凤如梦连忙使了个眼色,将嘴唇凑在安馨耳边,低声说,“我怀疑……是皇上!”

“皇上!”安馨吃了一惊,连忙转过身去,紧张地看着金奕昕。

她倒没担心“乞丐皇帝”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倒担心,如果“乞丐皇帝”发现金奕昕在此处,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呢?

这时,金奕褚从楼上端着几杯果汁走了下来。其实他本来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不过见安馨心情不好,便主动提出要帮她拿果汁。

“快走!”安馨一把抓住金奕昕的手,试图将他推出门外。

从后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现在安馨就是一脚将金奕昕给踢出门外也来不及了,那“乞丐皇帝”和张公公,马上就会从天而降。

“有了。”安馨看了一眼桌子上铺的淡蓝色碎花桌布,连忙将金奕昕给推到了桌子下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奕昕一脸糊涂,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是还是不情愿地钻到了桌子下面。

他觉得好委屈啊!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往桌子下面钻。尤其是现场还有那么多人,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影响他“柔然第一美男”的光辉形象?

金奕褚也一脸糊涂,只见金奕琮耷着脑袋,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身后,是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他们的表情无比威严。

“父皇?”他一惊,手里的果汁差点掉到地上。

幸好他的胆子并不小,否则的话,真有可能吓得尿一裤子。金奕褚虽然身体弱,不过他的胆子,绝不输于任何人。毕竟他的身上,流着“乞丐皇帝”和孝全皇后的血液。

安馨见状,连忙冲凤如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将门关上。

凤如梦冰雪聪明,她岂会不明白安馨的意思。于是,她连忙将大门紧紧地关闭。

“你先下去,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到大厅来。”安馨冲凤如梦眨眨眼。

“哦……”凤如梦连忙笑道,“对了,我还得腌鸡腿呢。我先下去啦!”

她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匆匆往后院走去。

刚转过弯,凤如梦便停下了脚步。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迅速躲在了窗外。

“乞丐皇帝”目光冷冷,他的用无比冷漠的眼神,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金奕褚的身上。

金奕褚端着果汁,缓缓走了下来。他将果汁放在了桌子上,冲“乞丐皇帝”施了一礼。

金奕轩和安馨这才想起来,也胡乱捂着左胸做心脏病状施了一礼。

“你喜欢她吗?”“乞丐皇帝”紧紧盯着金奕褚的眼睛,冷冷地问,“为了这样一个野丫头,你甘愿放弃皇子的身份?”

他和其他人心里想的一样,都认定了金奕褚是为了安馨才决定逃婚的。他自认为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其实“乞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事不关安馨的事。”金奕褚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如果让他摆上几百个pose,从各个角度为他拍摄照片的话,估计每张的表情都差不多。他的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

安馨的心在“砰砰”狂跳。她站在桌前,紧张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父皇怎么来了?”桌子下面的金奕昕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听到“乞丐皇帝”的话之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呢。

不过这家伙可真有些过份。安馨在那里吓得提心吊胆,他趴在桌子下面自认为安全无比,闲着无聊,居然偷偷地抚摸着安馨的鞋!

安馨吓了一跳,本想狠狠地踩他一脚。可是又担心被“乞丐皇帝”发现,只能强忍下这口恶气。

“小子,看你老子走后,我怎么收拾你!”她恨得咬牙切齿。

“乞丐皇帝”上上下下打量着安馨,又想起了在宫里时那段快乐的时光,不由得长叹一声:“也难怪。安馨也是大姑娘了,也该嫁人了。与其让一个姑娘家没名没份的跟着你,倒不如将你们的事早点办了吧。”

一听这话,躲藏在桌子底下的金奕昕吓了一跳。这事要是真的早点给办了,那自己怎么办?这世上可只有一个安馨啊,难道要让自己打一辈子光棍?

安馨听了,虽然心里一紧,但是她马上想到,桌子底下的那位的紧张速度肯定不亚于自己,便莞尔一笑:“皇上,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是先吃饭吧。今天啃德基刚开业,您能亲自来,安馨真是感到无比荣幸。”

她哪里知道,这“乞丐皇帝”是冲着免费的午餐来的,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在这里开了这个小店!误打误撞,“乞丐皇帝”将他们给发现了罢了。

“这丫头怎么不拒绝?”金奕昕在桌子下面恨得想敲她的脚,谁知安馨往后退了一步。现在,他只能看得见她的脚,却碰不到半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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