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房间角落里堆得跟小山坡一样高的石头数量，叶言蓦地有些后悔自己的好事之举。

“你不会后悔了吧？”

见叶言一脸不想‘干活’的表情，银华在一边露出了渗人的爪子（超长指甲），在空气中几次张合，发出咔咔的威胁之声。

左边一个惹不起，右边他总得罪得起吧？

于是叶言将满腔怒火都投向了正来到他左手边的老徐身上。

老徐这才刚进来就发现房间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尤其叶言看他的眼神，好像马上就要把他吃掉一样。

“咳咳，赶紧做正事吧。”老徐不着痕迹地化解了自己的危机。

“恩？”咔咔~

听着银华的指甲声，叶言菊花一紧，连忙着手。

他走到石堆前，左右二人均不再说话，怕影响到他。

叶言虽说答应了帮忙，但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之前在医院跟老徐聊过出车祸那天的事，老徐当即说他得了一个了不得的天赋---

说他能听懂世间万物的语言。

后来老徐为了让他安心养病，就暂时将他那个天赋给封印了起来。

刚刚进入幻境前，他头疼欲裂，就跟之前被老徐封印时一样，加上现在老徐也没说什么，估计封印已经解除了。

叶言探出手，在石堆前晃悠了几下，事实上他也没真正试过这个能力。

以前听到的幻听也不是常有的，只是生日那天才突然变得能听见很多奇怪的声音，但他也没来得及事后确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如老徐说的，可以听见万物的声音。

咔咔~

身后再次传来无形的催促。

叶言没回头，但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

不管怎么说，保命也好，找老徐秋后算账也罢，当务之急得先把真正的石头找出来。

在哪儿呢？

他苦思冥想中，赫然想起进入幻境前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说什么来着？

叶言想了半天，再结合幻境里的故事，他蓦地找到了一条可行之路。

唯有不明所以的老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徐看了看叶言，见他还没头绪的样子，难免在一旁担心：叶言你到底行不行啊，今天你我的小命可全攥在你一个人的手里了。

可他再看了看旁边的银华，神奇地是，明明是它的事，它竟比自己更沉得住气。

看来之前这两人说什么几天七天的，叶言已经得到了它的认可。

这么一想，老徐也不那么紧张了，把所有的希冀都交托给面前的背影。

刚刚想的办法，叶言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反正不行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他先给自己打气，然后冲石堆说了一句话。

“在吗？”

他一说完，石堆倒是纹丝不动，另一位当事人立马有了反应。

银华上前就单手拎起叶言的领口，“你竟然知道这个？”满脸诧异。

虽然叶言的脸都憋红了，但看上去银华只是激动，并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旋即在老徐的劝说下，银华又将叶言放了下来。

“很抱歉，也许一开始我还对你心存怀疑，但现在开始不会了。”银华无比认真地道歉。

这让老徐简直大跌眼镜，而叶言也愣了愣，倒没怎么生气，但看着石堆，他难免生出愧疚，因为自己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可下一秒，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让银华站到石堆前，“你来。”

“我？”银华诧异后，明白过来叶言的意思，很快失落垂头，苦笑道，“没用的，我试过。”

“试一下，兴许有用。”

望着叶言脸上的期待，银华决定一试。

他转过头望向石堆，用从前呼唤石头的声音喊道，“在吗？”

等了一会儿，等到空气都凝滞了，也没有半点回应。

就在失望的氛围逐渐弥漫，叶言突然听到一声微弱，“我在。”

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有了！”

银华和老徐都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叶言来不及解释，只道，“快来帮忙。”他拽了拽还愣在原地的两个人，一同在石堆里翻找起来。

叶言告诉银华，“不要停，继续喊。”

银华很快会意，点点头。

在他一声声“在吗”的询问下，叶言终于找到了那块会说话的石头。

周边的石块尽数被挪开，只独独留下一块别无二致的顽石，从表面上看它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银华拿起那块石头，眼角却流下了泪。

“在吗？”银华依旧重复着同一句话。

或许别人听不到，但是叶言将石头的回应听得真切。

“我在，我一直都在。”

作为一个从头到尾的旁观者、见证人，叶言打心眼里为这对有情人感到高兴。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石头幻化的一个少女正与银华紧紧相拥。

“谢谢。”

叶言知道这句感谢是对他说的，明明他只是帮了个小忙，并没有做什么，心间却洋溢着温暖。

◇

寻到石头的银华，赢了考验，其余用法术变来的石头顷刻便消失了，只剩它从山崖底下搬来的众多石块。

当然，这样的烂摊子肯定是留给老徐一个人料理。

其后，银华履行了跟老徐之间的约定，为叶言治好了脸。

在亲眼目睹一只巨型狐狸含着一块石头飞离城市上空，叶言久久收不回神，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一切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他跟老徐之间的交易了。

老徐一开始就说，他是个生意人，从不提供免费帮助。

如今所有的条件都满足了，叶言就等着他狮子大开口了。

忙了那么久，中午在老徐家吃饭，叶言二话不说先狠宰他一顿，那顿饭他吃得那叫一个彪悍。

整整一桌子的菜几乎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老徐对此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整个过程都笑眯眯的，用餐也不急不躁，不见丝毫心疼。

想来他是帮了老徐一个大忙，嘶，不对啊，明明治好脸、保住命的是他。

想到这一层，叶言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打了一个饱嗝，直接告诉老徐，“我吃饱了。”

原以为老徐一点也不在意，谁知他扭头就问管家，“刚刚叶先生就餐的菜单都记下了吗？”

管家点点头，“记下了，需要过目吗？”

“不用，统计一下费用全算在叶先生的劳务费上，你先下去吧。”

“是。”

管家走了，叶言却懵逼了。

吃饭给钱？……这倒也没什么，他能接受，至少知道了老徐的为人。

生意人能有几个不抠的？

但劳务费而不是用餐费，这里面就有名堂了。

老徐还没开口，叶言已经嗅到了铜臭味。

他用餐巾把嘴擦了擦，之后连忙心有阴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真没有像以前那样，擦个嘴，脸都要掉下来，他才安下心来。

老徐见状笑笑，“放心，狐族的还原术业界首屈一指，华佗在世都要自叹不如，你那张脸现在真的不能再真了。”

叶言放下摸脸的手，往椅背上一靠，“合同呢？”

“什么合同？”

“你不是找我来当白工吗？”

“你已经猜到了？真聪明。”老徐微笑脸。

“谢谢。”

“合同那种东西用不着。”老徐离开座位。

叶言盯着正走过来的他，“你就那么信任我？”

“嗯，”老徐回得很有底气，“因为……”他突然弯下身子，凑向叶言，距离近到，气息都互相喷洒在脸上，“向来只有我占人便宜，还没有人可以在我这儿白劳好处。”

威胁！cll的威胁！！

经过一系列发生的事，叶言知道老徐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确实有这个实力，就像他能将自己的灵魂逼出体外。

不妨设想一个欠他钱不还的人，老徐成天跟鬼似的跟着那个人，那人砸锅卖铁也肯定会把钱还上，除非嫌命长。

“这样……很恶心，可以离我远一点吗？先说好，我很直，不好那一口。”叶言面无表情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老徐闻言直起身，而后爽朗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有趣，虽然我也很直，但我觉得我也许会在某天改变主意，爱上你也不一定。”

尼玛，能说出这种话，你说你直，鬼信啊！

叶言想了想，算了，撇开所有外在因素，老徐对他有恩，这是不争的事实，报恩也好，还人情也罢，只要能够有偿清还，是再好不过。

“先说好，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放心。”

“作奸犯科也不干。”

“ok。”

“最后一个。”

“说吧。”

叶言憋了半天，感觉难以启齿，草草问了最快上班的时间就先闪人了。

可是离开没多久，他竟又折回来。

望着再次折返的叶言，老徐有点莫名其妙。

“你……想留下来？”老徐托起尖瘦的下巴想了想，“也好，便于工作。反正家里房间多，我让管家给你安排一下。”

“等会儿！打住！”叶言扭捏了一会儿，终是说道，“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最后一个要求的，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