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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少年游》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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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凉国乃泱泱大国,现任皇帝慕容氏治国有方,国泰民安,民风开放,百姓安居乐业。

国都紫鸯城更是繁华胜地,清水镇就位于紫鸯城八百里之处,是来往紫鸯城的必经之路,因此,清水镇商业发达,客栈繁多,各类人士常在此逗留,此地最出名的娱乐方式就是说书,每个大客栈必备说书人,既说朝廷事,也说江湖事。

此时,清水镇最大的客栈天上人间里,中间台上站着一个说书老头,正吐沫横飞地聊着江湖事,台下大白天也坐满了客人,各个喝着茶水,磕着瓜子,颇感兴趣的听着。

只见那老头啪的一声,醒木一拍,声音洪亮,“话说江湖,就不得不说江湖中人人皆知的武林排行榜,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武林排行榜。”

“好!”众人喝彩鼓掌。老头喝了一口茶,复又洪亮道,“这武林排行榜,说来话长,由各位都知道的罗门收集并公布,实时更新,江湖上的每个变动都会被记录上去,既公布内容的同时也分享资料,共分四大榜,分别是门派榜,高手榜,杀手榜,财富榜,先来聊一聊这门派榜。现如今,江湖门派众多,各个门派擅长的也大有不同,不过能上这门派榜的都是真正的大门派,门派榜共十名,排名第一的是言骨派,排名第二的是神墓派,第三吉游派,除了这三大派常年占据前三之外,后面的门派名次之争可谓一月更换一次。先说到这言骨派,掌门人是元溪时,还有连续两届的武林盟主兼高手榜第一的庞师应前辈坐镇,不过最近江湖上讨论最多的话题之一,是一个月前打败高手榜第五的季惊省的一个少年…”

座下一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看着模样十五左右的少年惊呼道,“那人什么来头,竟打败了神墓派的季惊省?”言罢,发现所有人都瞧着他,顿时无措,黝黑的脸上泛起一层红。

不过很快,那说书老头便接过话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可惜的是,此人凭空出现,罗门对他的资料甚少,只知名为七初,年方十八,正可谓天才少年,年纪轻轻一战成名,竟登上了高手榜第五,江湖人士议论纷纷,可谓最近最热的饭后谈资,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说书老头捋着他的长胡子,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一副甚是欣慰的模样。那黝黑少年瞪圆了双眼,惊叹道:“竟才大我六岁,就有如此成就,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坐的离他近些的人也十分惊讶的看着他,他比同龄人要长的壮实高大的多,看着最少有十五,然听他之言,竟才十二。

那说书老头接着说道:“再说这排名第二的神墓派,也是大有来头,掌门人乃离行目,门派中高手沈幻高手排行榜第二,听说最近在大量培养优秀的后辈,隐隐有超越言骨派的势头,想来是为了争这天下第一门派,不过能否成功,且看将来。”说书老头二指往桌上一敲,继而说到:“说到神墓派,就不得不说说沈幻。沈幻今年正值壮年,年方四十,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年轻时,样貌端正,原本也是一意气风发少年郎,在神墓派是被重点培养的年轻一辈,后遭人暗算,双目失明,右手青筋尽数被挑,从此不能用剑。人皆惋惜,均认为他这辈子已是废人,但他并没有从此一蹶不振,右手废了,就常年用左手练剑,双目失明,就学会在黑暗中识物,到如今,成为神墓派的顶梁柱,正可谓身残志坚的代表人物。众多江湖后辈十分敬仰,常用他的事迹来激励自己。”

说书老头醒木一拍,座下众人一个惊醒,他声音洪亮道:“最后,再来说一说排名第三的吉游派,吉游派可谓三大派里最散漫最自由最不像门派的一个门派。掌门人屏昭越高手榜排名第四,门派中高手温多涩排名第三,听说二人性格随和,门派中并无严格条规,属于放养模式。此门派亦正亦邪,好事坏事都干过,又是出了名的护内,一人被欺负了,一群人去报仇。”说书老头闭着双目,似有些累了。座下众人议论纷纷,讨论着吉游派的好坏。说书老头醒木又一拍,“今日就到三大门派这里,明日午时,且听对高手榜的逐一分解!”。一阵唏嘘,座下众人正听在兴头之上,如此结束,甚是扫兴。台下不乏来往的江湖人士,自发的围在一起继续大声议论着江湖闲事。

那皮肤黝黑的孩子想插进去,却又不敢,在旁偷偷的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这个孩子名为梁度声,在清水镇是平凡得再平凡不过的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自五岁起,七年来每天午时来天上人间听书,这是他唯一的兴趣,最爱听的就是那江湖事,从小憧憬着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望着有朝一日能见上一面,不过从不敢想自己能成为那样的大侠,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自卑感,他从小帮着父母摆摊做事,皮肤晒的黝黑,性格内向,没有什么朋友,总是被其他小孩取笑欺负,唯一的优点就是天生力气很大。

此时梁度声正好走在路中间,抬头看见一人,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他看到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看之人。

映入眼前的是一蓝衣少年,看起来十八左右,模样生的十分好看不说,更吸引人的是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经过他身边的人都频频侧目,许多年轻女子皆悄悄偷看。

梁度声看呆了,恍然不觉一辆马车向他快速驶来。

“驾!驾!前面的小孩,别挡路,快闪开!吁!”,坐在马车前的家丁着急勒马,梁度声回过神来已闪躲不及,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他,一阵眩晕,就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过几秒,便稳稳落地,抬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个蓝衣少年,少年这一连串漂亮的动作优雅至极,惹得路人惊叫连连,皆看向这边,路过的剑客感叹:“好俊的轻功!”。

蓝衣少年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梁度声脸皮一红,双手不知往哪里放,局促不安,想道谢又怕自己刚才弄脏了他,又想道歉,一时之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蓝衣少年斜瞥了他一眼,放下他便转身离开。梁度声犹豫再三,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你跟了我一路,早已离开清水镇,已到了荒郊野岭之处,是有何事?”蓝衣少年回头看向他,挑眉道。

梁度声再见那张脸还是被他的容貌惊到,缓和了一下之后扑通跪下,“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言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蓝衣少年连忙侧身避过,“于我不过小事一桩,不必行如此大礼。”

“不,恩人,如果…如果不是你,刚才我…我就被马车撞死了,再则,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恩人…”

“哦?”

梁度声涨红了脸鼓起勇气,想着以后也许再没机会见到武林人士,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恳切道:“求恩人能收我为徒!”

蓝衣少年微眯双眼,“想让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行,不过除非你是练武奇才,普通资质的我可不乱收。”

梁度声茫然道,“那…那怎样才算得上练武奇才?”。

蓝衣少年双手负背,缓步走到跪着的梁度声身后,每个动作都优雅的不像话,他漂亮的薄唇轻启,声音甚是悦耳好听:“这练武奇才,分三种,一是天生骨骼惊奇,二是天生悟性极高,三是天生有过人之处,刚才救你之时我就摸到了你的骨骼,不过平平。悟性,看你那呆滞的样子,想来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至于过人之处嘛…便让我瞧瞧,你有何过人之处?”

梁度声连忙想道:“力气,我天生力气很大!”言罢便四处张望,眼前正好有一块巨石,差不多有一头狮子那般大小,对于成年人尚且不易,何况一个十二岁少年,不过他毫不犹豫,横跨双腿,稳稳地站住,双手紧紧抱住巨石两端,往上举起,巨石摇晃,竟被他撼动几分,蓝衣少年被挑起了兴趣,终于正眼看他。

啊!他大喝一声,巨石竟真被他举起,他直至把它举到头顶才稳稳的放下,刚放下梁度声就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其实心中也十分惊讶,他自己也没想到能成功,只是从小就知道自己力气很大,这种程度也没刻意去试过。

蓝衣少年倒是真的惊讶了,这孩子并非习武之人,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力气,说是天生神力也不为过,果真是习武奇才,若对他加以引导,假以时日,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蓝衣少年满意地点头道:“不错,你确实符合第三个条件,不过我向来不收徒,你可愿入我言骨派?”,梁度声一听是言骨派,呆了一呆,竟是天下第一大派言骨派?梁度声连忙点头说愿意。

“如此,你便回去跟家里人道个别,随我一同前去言骨派吧!”蓝衣少年道。

梁度声这时才想到父母,感到十分为难,不过激动之情更甚,连忙又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恩人。”

蓝衣少年摆摆手,“你别张口闭口就叫恩人,压力怪大的,我叫七初,我们年龄相差不大,叫我七初或者七初哥哥就行,都随你。”

梁度声大惊,“七…七初?就是那个高手榜排名第五的七初?”,七初却毫无兴趣的样子,望向清水镇的方向,“离清水镇还有一段距离,趁着还没天黑,快回去吧。”

“是!”梁度声犹豫了一瞬,“我…我叫梁度声,今年十二!七初…哥哥。”

七初点点头,“我就唤你声儿罢。”言罢转身走在了前头,梁度声连忙跟上。

带着七初来到家门口,直到此时梁度声才感到不安,他十分清楚父母是多么反对他习武,思前想后觉得不妥,紧张对七初道:“七初哥哥,我父母甚是反对我习武之事,想必今天离开会有一番困难,不过我一定会说服他们,不如你先在客栈住下,明日…明日午时我一定会去找你!”,他皮肤黝黑,看起来相貌平平一双眼倒是纯净清澈,他定定地看向七初,认真许诺,此时,黑黝黝的壮小伙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坚定。

七初默然,“好吧,不过我只等到午时,你若没来,我便会离去。”,梁度声大喜,连忙感谢。

回到家中,是意料之中的打骂,梁度声的爹拿着棍子,狠心地大力抽他,不顾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每天去听说书的就算了,现如今…现如今你还要拜师去学武?”

他爹气的手指直哆嗦,“你以为江湖那么好混的,是你想混就混的。”

“哎哟喂,当家的,别打了别打了,你看看这孩子,下手太重啦!”梁度声的娘亲连忙拉着他爹,“哎呀,你这个臭小子还不赶快给你爹认个错,这个事就算过去了!”

梁度声挺直胸膛,一句话不说,任由他爹大力抽他,过了一阵,他爹也打累了,坐在椅子上,他娘劝道,“这孩子平日里老实听话的很,突然犟了起来,想必是迷了心窍,咱们别跟他来硬的,先把他关到柴房里,过段时日自会放弃了。”他爹点头,“这样也好。”

梁度声哀声央求:“爹,娘,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我一定要去,不要把我关起来,我求求你们了!”,他爹娘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将他关进了柴房。

次日,已到午时,七初如约在天上人间等他,周围人声嘈杂,说书的在台上声音洪亮的说着武林排行榜的人物,台下坐客皆跟着讨论,而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此,此番出门惹了不少烦心事,好久没回门派,少不了要被那两个老头子念叨,不过也意外帮门派收了个习武的好料子,可是那小子,能来吗?

梁度声把仓库本就破碎的木板用力拆下,逃了出来,临走之际,望了一眼家门,重重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爹,娘,愿你们一生平安,孩儿对不住你们了,抬头一惊,看见他爹打开大门看着他,他爹一脸阴沉,“为何非要习武?”

梁度声眼里含泪:“我因皮肤黝黑,不爱讲话,自小就被他人欺负,我不愿自己再这样下去…”哽咽了一下复又抬头坚定说道:“我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从此以后,不让自己也不让其他弱小的人再被欺负!”

他爹沉默良久,咬牙狠心道:“如果不能成为你口中的大侠,就别回来见我!”言罢不再看他一眼,将门重重关上。

梁度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却又不敢耽误时间,朝着天上人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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